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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之志

    河道贯穿南北,沟通东西,河水为百姓带来农田所需灌溉的水源,船只的来来往往为出行,货运的运输带来了便利。因而治水,用河乃关系着社稷民生的要是。从凌挽馥处得到启发的高启结合自身在河道的所见所学,奋笔疾书出一篇关于河道治理以及维护的政论,将航运承租的意向作为了文章重点加以阐述。工部尚书即便觉得其中的大胆之处,也觉得有有其可取的地方,只在文章个别处提出了小范围的补充意见,就递交尚书省。

    正如凌挽馥所料想,工部送上去的高启的文章遇到的第一个门槛,就是她的夫君闫楚禛。文章被圈圈点点一轮,一句“空泛之谈”被沿路退回。

    为官者是朝政的引路者,要做前人不曾为之事,要准备着迎难而上的勇气,心中更要有蓝图。过于空洞的理论的陈述,缺乏可行的实际支撑的可能,只会是误入歧途,将国家陷入困境之中。凌挽馥的点子再好,假如高启仅仅是纸上谈兵,闫楚禛是绝对不会给他机会呈现在朝堂之上。

    在闫楚禛处遭受到挫折的高启拿着批注回来的文章回到了河道边,开启了他苦行僧般的重写之旅。白日里他依旧尽职地履行着职务,夜里就挑灯夜烛研究关于河道的各种前人著作,商论,休沐的日子他就带上干粮去探访老河工。

    “迎宾楼的伙计说,高大人几乎都没有回来,少有几次见到他,是回来取些换洗衣服,说人都瘦了一圈。”四月向凌挽馥汇报着高启的近况。点子是少夫人出的,明明大少爷也是看好,怎么看都不看两眼就退回去了呢。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那个人是闫楚禛。此举无前人之例,并非易事,日后收益如何,均没有一个人敢拍胸口保证。如果连他的那一关都过不了,日后那些层出不同的难题,高启又该如何应对。给予高启的考验越多,某种程度也是反应了闫楚禛对此事,对高启的看重。对下属尚且如此,那么对自家海尔呢?有个如此别扭又严格的夫君在,凌挽馥突然想象到日后她家那两个小淘气鬼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高启的文章前前后后修改的次数连他自己都不曾记得,文章的篇幅足足增加了两倍之多,再次呈现在闫楚禛面前之时,高启的手心都出汗了。

    “下次上朝我会提交给圣上,你要做好朝堂上应对的准备。”

    “是,下官定会努力准备。”闫楚禛的认可不过是第一步,可得到他的肯定比高启得知自己金榜题名那一刻更要来得兴奋。

    有了前番的折磨,后面朝廷上的辩论似乎显得顺畅了不少。宝泰帝玉玺一落,大虞历史上第一次出现的河道航运的承租招募开始了。皇榜公布那日,凌挽馥将消息亲自带给了蒋宝茹。

    蒋宝茹默不作声,端起茶盏一轮又一轮拨动着茶水,凌挽馥知道,她和闫楚禛猜测的一样,蒋宝茹迟疑了。蒋家从当年的几个码头工人结盟到京中拥有一方势力的青龙帮,已有二十余年。以蒋老大为首的一众帮中创始人在帮中有独属于各自的拥戴者,昔年桃园结义的情分在利益的分割下早已出现了缝隙。蒋柏孺在用皇商提升位置的计划失败,蒋宝茹成了蒋家实际接管者,这些都成了撕破脸面的最后一根导火线,几个早已有分家念头的叔伯借此机会带着人离开了青龙帮,大大地削弱了蒋家的财力和实力。蒋宝茹的不确定,除了有她对兄长前科之鉴的畏惧,还有苦于蒋家以及失去了一半以上势力的青龙帮的考虑。她和她管理下的蒋家能否走出困境?河道的承租到底是机会,还是给蒋家彻底败落的最后一击?

    “事关重大,容我再考虑考虑。”

    “不着急。”

    凌挽馥既然已经登门,绝没有说了事情就走人的道理,两人相携着前往看望蒋老大

    蒋老大的病是是卒中,情志大起大落导致肝阳暴亢,痹阻于静脉,大夫来得及时,人是醒过来了,但是已经无法行走。葛姑已经交代过,此病药石治疗为辅,静养为主。蒋宝茹需要打理家中生意,照顾蒋老大的任务就落在了蒋柏孺的妻子尤氏身上。蒋柏孺获刑在牢狱中,尤氏失去了和蒋家唯一的联系,人不但没有搬走,反而主动从原来居住的院落搬了回来,更为尽心地承担起儿媳的责任。家遇不幸,姑嫂两人之间的间隙就显得微不足道。两人一人主外,一人主内,遇到事情时还能坐下来商量几句。

    承租航运之事尚未定论,凌挽馥自然不会在蒋老大面前提及一句让他忧心,跟他聊的都是些京中趣事。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家里的,生意上的,都拜托你多照看照看。”凌挽馥是从正厅坐了一回再过来的,蒋老大知道其中必然有事。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了,那边还有一大家子的事,我哪里帮得了多少。家里没什么事,都很好的,你安心养病,早点好起来才是。想吃什么就让人捎个话,我下次带过来给你。”

    尤氏陪同凌挽馥出来,正是一年暑热最盛之时,抄手走廊边的树木茂盛,蝉叫声此起彼伏。即便有屋檐的遮挡,还是能感受到周边源源不断的热气,直叫人烦乱。

    “昨日我去牢里送东西给他,他还是不肯见我。”快送至大门,尤氏幽幽地说了一句。没有指定的诉说对象,沉积在心中的哀怨仿佛这样一句倾吐才得以轻松几分。

    “不要难过,他尚且需要时间。”蒋柏孺被判在牢中服刑,凌挽馥知道不管是谁过去探望,蒋柏孺都拒绝见面,送进去的物品也都全部被退了回来。

    尤氏不是愚笨之人,何尝不是知道蒋柏孺所想为何。出事之时,蒋柏孺给她留了一份信,他为她安排了出路,给了她银两,希望她能接受他的建议,签了和离书,带着银两离开京城,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说到底,他还是个好人,担心蒋家会连累了她。可她生来就不过是一枚棋子,晋王倒台,她在养父眼里已经是失去了可使用价值,哪里才是她该去的地方?

    “你呢,怎么想的?”这些日子来的观察,凌挽馥猜测,不管是是当初嫁入蒋家,还是现在继续留在此,尤氏的心中还是对蒋柏孺存有感情的。

    “不清楚,出嫁前,我是属于养父的,出嫁后,我觉得我应该是属于他的。”可是现在呢,他们都不要她了,那她又是属于谁?

    “那就尝试着找回属于自己的方式活下去。男儿可以志在四方,女儿的心也可海阔天空。不一定要等待着,你也可以给自己去创造选择。”

    蒋宝茹想和兄长谈谈关于蒋家承租航运之事的考虑,她需要一个人蒋家的人跟她聊聊,生病的蒋老大身体不合适,尤氏对蒋家生意上的事情所知不多,更不合适。思来想起唯有蒋柏孺,她递进去牢狱的书信所得的回复都是狱卒的两个字,不见。实属无奈,她只能找到了凌挽馥,希望能想想办法。

    闫楚禛夜里归来,听闻了蒋宝茹之事,不用等凌挽馥开口就答应揽下了此事。蒋柏孺不愿意见亲属,那么总有人能够从牢狱里直接去见他,有的话总得是男人开口方是适宜。

    牢狱的生活是单调乏味,没有更漏,时间在此变得不再必要。狱卒会定时负责送来饭,带犯人出去进行一些小范围的劳作,然后回到牢中,等待着狱卒送来的下一顿的饭菜,新的一天又到来了。蒋柏孺背靠着石床坐着,手中把玩着小石头。那是劳作的时候他随手捡回来的,因为握在手中时间已长,石头已经没有了原先的粗糙。

    每日两顿的饭菜,一碗稀粥,两个馒头,总是由狱卒放在牢房门缝里塞进来,今日的饭菜来得早些,除了白米饭,还多了酱牛肉,甚至还有一瓶酒。“狱卒大哥?”

    “不用问了,是我送来的。”房门随即打开,身着便服的闫楚禛弯腰进来,也不顾周围的环境如何,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来。

    “我自问近期表现良好,应该没有闫大人需要审问的。”

    “我没有说要进来审问,不过是拜了个人情行了方便,找你喝酒。”

    喝酒?在关押犯人的地方,一个是朝堂的相爷,一个是阶下囚。蒋柏孺在怀疑,这人是不是平日里闲得慌,在找他开玩笑。

    “大人有话大可直说,此处肮脏,没必要浪费大人的时间,玷污了大人的衣服。”

    “他们来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吗?”闫楚禛给两人倒了杯酒,清香的梅子酒,用的是春季时分的青梅泡出来的果酒。凤宜阁的新酿,也是闫楚禛近来的爱,最适合在忙完了一天的活,与三五知己随便找个地方盘腿而坐,喝上几杯缓解一日的疲惫。

    “与闫大人无关。”对方是官,他要进来,蒋柏孺也赶不走,索性也盘腿而坐。一杯酒下肚,淡淡的果味萦绕口中。多年以前,她曾经一脸不屑地说,男子会喝酒了不起吗,那些烈酒呛头难喝。她要将女孩子喜爱的水果、花香融入酒中,找出独属于女儿家的酒香味。

    “我倒是不想管,可是你是馥儿的义兄,义父的侄子,我再不愿意待见,也不得不过来走一趟。蒋柏孺,你在此躲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你可知道你的妹妹,你的伯父,你的妻子在外头过的是什么的日子吗?”

    “我是长鞭莫及,他们会有自己的造化,不是一个废人可以帮忙的。”

    “确实,你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给,又何曾知道义父被气得卧病在床无法行走,齐二爷带着大帮兄弟另立门户,公然与青龙帮对着干。齐二爷的人在盘口故意闹事,每日每夜的骚扰蒋小姐,要不是馥儿让方乘飞跟在她身旁,恐怕蒋小姐已经被抢走成了齐二爷三房姨太太了。”

    “齐二他岂敢?”家中的境况他略知一二,个中难堪谁想到会是如此艰难。

    “为何不敢?”闫楚禛好笑地望着蒋柏孺。失去来自蒋老大的核心支撑,兄长在牢中一蹶不振。丰厚的家产,青龙帮的掌舵之位,年轻的蒋家小姐,如何能逃过虎狼的觊觎,谁不想借蒋家此时的弱势从中捞一笔。

    “你还记得想成为皇商之时,我的话吗。今日看来,我当时还是高估你了。你不仅不配成为皇商,更担不起蒋家。你在此掩耳盗铃的过日子,将他们的苦都自我抹杀,甚至连一次见面的安慰都不愿施舍。你觉得你是在赎罪吗?你是在连同外面的人一同给你妹妹雪上加霜。”

    “那敢问大人能否再动用动用你的情面将我放出去?”蒋柏孺双目如烈火燃烧。他因一时的嫉妒将蒋家卷入此困境,困自己于此牢狱之中。他想帮忙又如何,他有不甘又能怎么样?

    “我是不能,那我也请问蒋公子,你是身首异处了吗?如果我没记错,蒋公子你判的是牢狱,并非斩首。蒋柏孺,你要记得,你是个男人。”被他保护在怀中的妹妹都能咬着牙在努力,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做个缩头乌龟,自我挖坟。

    “可别让我瞧不起你。”话已言尽,闫楚禛起身离去,留下半瓶的酒喝未曾动过筷子的饭菜,格格不入的赤裸裸,残酷得让人不愿接受。

    蒋柏孺继续呆坐在原处,许久许久,沉默得仿佛呼吸都已经不再存在。直到闫楚禛带来的饭菜都已经凉,才猛地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将饭菜塞进口中,如吞糠喝稀,比往日的粗糙馒头更让人难以下咽。

    狱卒不知两人谈话的内容为何,只是知道那日闫大人过来后,在牢狱里的蒋柏孺居然重新拿起了角落的书看看写写。第一次的,他让狱卒给家里传了话,他想见妹妹。

    就在蒋柏孺和蒋宝茹在牢中见面后的第七天,在招募皇榜规定的最后期限,蒋宝茹与兄嫂尤氏带着蒋家的意愿书来到了府衙,正式报名河道航运的承租。意愿书的下方,落款签署的是蒋宝茹的名字。兄长暂时不在,但蒋家还可以继续走下去,她姓蒋,也可以带着家族走下去。

    既然有了承租的意愿,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名下财产、人力、他们原有的船只都要重新整合配置,要保持原有的生意的同时拿出百分百的诚意拿下承租合同。以女儿之家的名义统领一个带有帮派色彩的家并不是容易的事,蒋宝茹自身经验又不足,即便有凌挽馥在旁帮衬,管理起来还是诸多问题。帮内对此次承租意见不一,人员的配合度自然就不高。蒋老大为人爱讲义气,往日店铺欠租的情况常常出现,现见蒋家已现颓势,那些老油条们更是寻着各种由头拒绝交租金。蒋家现银颇为紧张,没有了店铺租金,眼看着交承诺银的截止日期快到了,蒋宝茹可是一个头两个大。

    “蒋小姐好巧。”

    烈日之下,蒋宝茹带着账册跑了一个上午,嘴唇都干裂了,租金都收不回三分之一。找了个茶楼坐下来歇一歇,就见闫楚禛。

    “闫大人是用午膳?”

    “去长廊坊。”闫楚禛接过小二打包好的食盒,“她去施粥,想来也是忘记用膳。”话虽如此,语气里满满的宠溺丝毫看不出他对凌挽馥这个喜欢外面跑的妻子的任何责备之意。

    丈夫对妻子的疼爱,知己之间的理解,闫楚禛都分毫不少地给予了凌挽馥。她的志向,她的爱幼之心,他从不轻视鄙夷。蒋宝茹终于明白,比起那个只会把凌挽馥视为一般女子般保护有加的兄长,闫楚禛更加适合站在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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