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未答话，却突然握住我的右手。我担心有诈，急忙甩开，随即抓住他的左手箍在他头顶，厉声喝到，“你干什么！快说你是谁！”

    只听那人叹了口气，竟语带呜咽，“我忘不了你在忘忧谷解衣度暖、以嘴吸毒之恩。”

    “什么？”耳听得那人衣襟簌簌、轻声抽泣，似是在用衣袖擦泪。

    “你说过，在忘忧谷和无忧居是你一生最快乐的日子。你愿意余生接着和我住在无忧居吗？”

    我听了这话，全身颤动，半晌说不出话来，扼住那人的力道不觉松了，“你……你说什么？”

    那人缓缓地道：“我说，你曾说过，在忘忧谷和无忧居是你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我放开了那人，双脚酸软无力，跌坐在地，颤声道：“你……你是谁？你怎么……怎么知道我成亲那晚，和我亡夫所说的话？”

    那人不答，起身来到洞壁，似是取了一件东西披在我身上，“大漠天寒，你身子单薄，披上这件狐裘暖和暖和吧。”我伸手抚摸那件衣服，触手柔软，正是当年那件狐裘。他说的那些话只有我和玄风知道，那人到底是谁？难道是玄风的鬼魂？

    正自疑惑中，又听得那人说道，“你的左脚在忘忧谷伤过，这些年还疼吗？万不可受了寒凉。”

    是了是了，我在忘忧谷摔断腿的事情，只有我和玄风知道，我连念玄都未曾告知。

    我回身面向那人，伸手细细摸索那人的面庞，那人粗眉大眼，左唇上、左耳后和颈前有痣微凸，正是记忆中玄风的模样。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十年来遍寻玄风不到，如今在无忧居中玄风的鬼魂显灵，我当即紧紧抱住他，哭道：“你……你快带我去……我跟你一块儿到阴间，我不怕鬼，我愿意做鬼，跟你在一起。”

    “玄风”抱着我，低低啜泣，过了好一阵，才道：“你摸摸我是鬼吗？”我搂着他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我总是不放开你。”我舍不得松开“玄风”，忽然摸到他双手温暖，脸上有两行热泪流下来，又道：“玄风，难道你没有死？难道你还活着？那……那……”

    “天可怜见！天可怜见！我的好若华，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还活着，不过那晚荒山夜战后，内力尽失，只捡了一条命来。”

    “玄风！这些年我好想你呀，我终于找到你了！没事，功夫可以再练，只要你活着就好。玄风，都是我不好。我瞎了眼睛，看不到你，把你摔疼了吗？”

    “傻丫头，能找到你，这又算得了什么呢？”玄风轻抚我的双眼，“超风，你的眼睛还疼吗？你别怕，今后有我在，我就是你的灯笼，就是你的眼睛！”

    我万没有想到，能在无忧居找到玄风，不禁感念上苍恩德。我紧紧抱着玄风，不愿松开。唯恐一撒手，玄风就会随风而逝。我倚着玄风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十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