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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夜语

    玄风扶着我往帐篷走去,我实在没想到他会整出说蒙语这一出,刚一回帐篷内,我就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学起他说蒙语的样子,“俄勒登格?亏你想得出来。”

    “哈哈,我在无忧居里说过从今往后,要当夫人的灯笼,夫人的眼睛,那自然要叫代表光明的俄勒登格。不过这名字还是那个蒙医给我起的呢,我当初听到‘登’这个音,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现在想来定是你这丫头在中都没少念叨我。”

    没想到玄风到了帐篷内还依旧蒙语不断,我忍不住继续逗他,仍用蒙语回复他,“那你为什么到了帐篷内,还一直用蒙语说话呢?”

    “夫人,我在营帐外用蒙语试探那个金国王爷,如果他也不通蒙语,金兵中会蒙古话的人定然不多。语言不通,日后去了中都,咱们和那些金人也可以少接触些,认识咱们的人越少,咱们就越安全。”

    “还是夫君考虑周全。”

    “那是自然。夫人你说,茫茫大漠中,碰见一个汉人是偶然,碰见两个难免会惹人生疑。免不得让人怀疑咱们的身份。咱们孤身在外,还是小心谨慎为上。天色不早了,夫人你先在帐篷内休息,我去给你带些吃的回来。”

    我在帐篷内等待着玄风,不禁感慨他思虑周全。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也少不了要和他一起说蒙语了。过了一会儿,帐篷外隐约传来了远处牧人晚归的声音,我知此时已是夕阳西下。

    我想起自己来到蒙古后,白天跟那些蒙古女人打探地势,晚上踏遍高山峡谷,找寻玄风,倒是从未在帐篷内生火点灯。我盲了双目,黑夜和白昼对我来说,毫无分别,可玄风不一样。想到此,我便小心摸索着去找灯火器具。我循着记忆,摸索到了毛毯上的矮柜,正欲打开柜子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我知道我的玄风回来了。

    “夫人,怎么了?有什么东西掉了吗?”胳膊和腰际传来了一阵暖意,我知玄风在扶我起来,“快起来,地上凉。”

    “没事,天色暗了,我去找柜子里的灯火物事。”

    “夫人是我思虑不周,应该先生好火,再出去。你先坐下休息,我去点灯生火。”不多时,我听见轻微的噼啪声,帐篷内暖意渐起,随即唇边传来一阵温暖。“夫君,这是?”

    “来,夫人,吃点东西吧。我试过了,不热。”

    我探出双手去寻碗盘,耳边却响起玄风的话语,“夫人,营帐里的饮食粗糙,比不上家里,还是由为夫来喂你吧。”

    听了玄风的话,我瞬间羞红了脸,只别过脸,小声说了句,“夫君~”。

    “夫人别害羞呀,你这些年受苦了,可得让为夫好好补偿补偿你。”

    我伸手轻抚玄风的脸颊,我知道无论是天涯海角,有玄风的地方就是我的幸福所在。

    到了晚上,我依偎在玄风的怀里坐在火炉前取暖,玄风会唱些蒙古小调,一曲终了,我听见玄风的话语,“夫人,你这个帐篷位置不错,不仅清净,而且离那些金兵也很远。”

    “不仅如此,这个帐篷离蒙古婢女的住处很近,前些日子,我就靠问她们打听周边地形,才将将找到你。”

    “我说怎么偶尔能听到有人说蒙语呢。看来还是我夫人有福气,能选到这么一个好位置。”这次玄风不再讲蒙语了,而是轻握我的右手,在我手心里写字,有时弄得我手心痒痒的,不过我知他谨慎,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手心中写字交流。

    “哪有那么巧合呢,这是王爷特意给安排的住处。”

    只听玄风“咦”了一声,“这王爷怎么如此好心?夫人,你可要小心,他怕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知道玄风的意思,我不禁失笑,“他能对我有什么企图,他一国王爷要什么有什么,我又能给他什么?”

    “真的!夫人有所不知,今天咱们回营帐时,我看那王爷看你都看呆了,就跟看雪山上的仙女一样。”

    “瞧你说的,看雪山上的仙女该用什么眼神,你见过雪山上的仙女?”

    “那是自然,我夫人就是雪山上的仙女。”

    我用手轻捶玄风的胸膛,“油嘴滑舌,等你到了中都,见了那王妃才知道什么才是仙女,我听人家说这王妃才是中都第一美女。而且王爷对王妃可是用情至深,我不过是因当过王妃的婢女,王爷才对我有所照拂。”

    “有多情深?能比得上你夫君我吗?猛如虎狼,还为夫人守身如玉,十年如一日。”

    我伸手轻抚玄风的头发,“是是是,我夫君不仅貌若卫玠,而且情深如那潘岳一般,不过这王爷也不简单。”

    我听见玄风鼻中哼了一声,“那他如何不简单?”

    想不到,我的玄风还喝起醋来,非要和这王爷比谁更爱妻,不觉好笑,“那王爷有权有势,却为了这王妃不再纳妾,听说为此那金国皇帝没少训斥他。”

    “那又如何?为夫不还是只有夫人一个嘛。”

    “他那位王妃可是个汉人,应该还是临安牛家村人。”

    “那又如何?为夫一个‘蒙古人’,不也娶了一位美丽的江南姑娘嘛。这王爷多半是有收集江南美女的癖好,夫人你可要小心呀!”

    “讨厌~”我用手轻轻刮了下玄风的鼻尖,“不过接下来这点,你可比不上他。”

    “你说哪点?”玄风的语气有些阴沉。

    “夫君你离近些,可不要与旁人说去,”我感到玄风朝我又挪近了些,轻轻将玄风的手拉得更近,在他手上轻轻写着,“王爷只有一个儿子。”

    “我当是什么呢?为夫现在不也只有念玄这一个宝贝儿子嘛。”

    “这小王爷并非王爷亲生。。。”

    “你。。。”玄风几乎要惊呼出口,随即赶紧在我手上写下,“说什么?”

    “这王妃也是个苦命人。她原本在临安牛家村有丈夫,姓杨名字中有个铁字,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官兵当成反贼。她丈夫遇害,那时她已怀有身孕,被王爷所救一路带到了中都,而后被王爷迎娶为妻,等孩子出生后,直接让孩子跟了他的姓,唤作完颜康,十多年来一直视若己出。夫君,你说这点你比得上吗?”

    “比不上比不上,不过我也不想比得上,”我听出玄风连连摆手的声音,“不过话说回来,还是我夫人忠贞不二,不像那王妃另嫁他人,”,随即握着我的手,朝我微一作揖。

    “哼,还算你有良心!”我故意把在玄风手心里写字的力度加大了些。

    “夫人,这事还有谁知道?”

    “知道的人并不多,应该是只有王爷、王妃和小王爷的师傅知道。连小王爷自己也不知道。”

    “那夫人可得小心,这是王府的机密,泄露恐有杀身之祸。今日我见那完颜洪烈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人,他营救王妃之事,恐怕没那么简单。等到了中都,咱们接了念玄就走,不要和这完颜家有太多瓜葛。”

    我鼻中微哼一声,“你可知这小王爷的师傅是谁?”

    “是谁呀?金国骑马射箭的好手?”

    “不是,是我和丘处机。”

    “啊?”玄风又几乎惊呼出口,“你见过那丘处机?他有没有伤到你?”

    “别担心,听我慢慢讲,那王妃名唤惜弱,思念故土和逝去的丈夫,王爷心疼王妃,便把她临安牛家村的家搬了过来。这王妃在中都每日住在茅草小屋里,可依旧郁郁寡欢,王爷便让我当她的婢女,好让她听一听乡音。不过说是婢女,我当时怀有身孕,每天只是陪她聊聊天。等生下念玄后,她更是让我住进了她的小屋,每天帮我照顾念玄。不然我盲了双目,定然是照顾不好这孩子。”

    “这王妃倒是当真好心。”

    “是呀,因为王妃,王爷和小王爷也对我多有照拂。当初如果不是王爷把我带到中都,我定然养不活念玄。所以我虽然和这王爷宋金有别,但对他也是相当感激。日后王爷、王妃和小王爷有需要我的时候,我定然在所不辞。”

    “还是我夫人重情心善。那你可曾见过那丘处机?”

    “没有,我住在王妃小屋的外室,一日丘处机突然破窗而入,来到王妃内室找她算账,斥责她不念先夫,我这才知道王妃的过往。我和他有一帘之隔,所以没有被他发现。”

    “还好还好。”

    “你可知丘处机为何突然跑到王妃小屋斥责于她?”

    “为何?”

    “他要收王妃的儿子为徒,王妃的儿子其实名叫杨康。”

    “哼!”我听见玄风愤怒地哼气,“刺中我要害的匕首上就刻着杨康二字,那应该是他的匕首吧?”我手中一凉,感觉玄风把什么东西递给了我,我仔细摸索,发觉是一把匕首,刀柄刻着杨康二字。

    “没错,不过我不知为何刺中你的匕首会写着康儿的名字。那晚我和丘处机一帘之隔,我听得他说,他和江南七怪打赌,由他来教杨康武功,江南七怪教郭靖武功,等他们十八岁后在江南醉仙楼比武。江南七怪在蒙古大漠找到了郭靖,也正因为这个赌约害得咱们夫妻分离”,想到此,我气得牙关紧咬。

    忽然感到头上一暖,我知是玄风在轻抚我的头发,“夫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夫妻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这匕首以后就交给你吧。它虽然让咱们夫妻分离,不过也是一把防身利器,白蟒鞭适合远攻,你终究需要一把近处防身的利器。”我将玄风的手缓缓放在我的心口,是呀,十年了,如今玄风就在我身边才是最重要的,莫不要让那些打打杀杀再让我们夫妻分离了,如果江南七怪不再主动招惹我,我是绝对不会再惹仇怨。

    “对了,你怎么会收完颜康为徒呢?”

    “哈哈,我不仅收了完颜康为徒,而且也在教念玄功夫。”

    “那念玄和完颜康还成了师兄弟?”

    “没错,不仅如此,他们同时还是丘处机的徒弟。”

    “啊?”我感觉玄风的手突然紧握,“念玄可曾告诉丘处机你我之事,丘处机可曾伤了念玄?”

    “我一个人带着念玄在中都过活,未曾向任何人透露过真实姓名。念玄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全名,我平时只唤他作念儿,他只知道自己非常疼爱娘亲的爹爹不幸遇难。所以丘处机也不知念儿是你我之子。”

    “夫人,这些年你受苦了。对了,那丘处机怎会收念儿为徒?”

    “丘处机到访王妃小屋的第二天,王妃就因怕我知道太多秘密,给我找了份扫院子的差事,让我搬出小屋。当时念儿已经三岁多了,在小王爷那里当差,我也腾出时间来在后院地窖里习练真经。可我急于练好功夫寻你,走火入魔半身瘫痪,念儿为救我上山采药被蛇咬伤为丘处机所救,丘处机念他一片孝心,才收他为徒。夫君你放心,念儿很乖,我特意嘱咐他不要和丘处机提到我,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便见他。”

    “夫人,你当时伤到哪里了?还疼吗?”

    “没事,还好念儿跟丘处机学到了玄门正宗的内功心法,靠着念儿给我讲的内功心法,我很快便行走如常了。等咱们见了念儿,我再问他些重修内功的法门,这样夫君你很快就能恢复功夫了。”

    “夫人有心了,这都没关系的,只要咱们往后无灾无病地生活,我此生便足已了。对了,你后来怎么收完颜康为徒呢?”

    “念儿和完颜康感情很好,他每天跟着康儿读书写字、骑马射箭、习练武功,一日晚上他们跑到后花园的树上掏鸟蛋,看到我练银鞭。我盲了双目看不到他们,他们却一直缠着我教。我不忍心自己的儿子连家传武功都不会,便成了他们的师傅,不过我让他们都发过誓,不向任何人透露。这次能来蒙古,也是我托康儿去求的王爷。”

    “夫人听你说来,你这十年虽然未在江湖上走动,不过也是刀尖上舔血。夫人这些年你辛苦啦。”玄风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之前在无忧居药品不足,无法为你医治眼伤,我刚才特意从王罕营帐中拿了不少药材医典,这几天正好可以为你好好治治眼伤。”

    我听到玄风要为我治疗眼伤,心中甚是激动,可盲了这么久也不是说治就能治好的,“夫君有心了,先前王妃还专门找郎中为我看过,治了不少时日可依旧看不到东西,夫君你别再为我白费心血了。”

    “夫人,那是你还没有试过蒙古第一名医的医术。”听了玄风的话,我不禁一笑,不忍打消他的热情,便由他去了。

    我按照玄风的指示跪坐于狐裘之上,额际逐渐传来暖意,我知他是在用灯查看我的眼睛。我按照他的要求睁开双眼,可眼前依旧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点灯光。隐约间感觉玄风在轻按我眼周大穴,时而疼痛,时而酸胀,时而麻木,但更多的时候是毫无感觉。

    “夫人,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眼球并未受伤,只是经脉断了。我每日为你疏通经络,假以时日定能重见光明。”我感觉到玄风在我额上轻轻一吻,我知重见光明并非易事,玄风所说的“假以时日”定是“经年累月”,但仍感动于玄风细心呵护,轻轻依偎在他的肩头。

    “夫人你躺在床榻上,咱们今天就开始吧。”我笑着微微点头,随即在玄风的指示下,仰卧于床榻之上,耳边听得他捣弄药材的声音和夜晚的虫鸣混合在一起,似是师傅曾经讲过的古代编钟之曲。

    玄风为我细心地盖上被子,我感觉眼周一暖,鼻尖嗅到的药香欲发浓烈,耳边响起玄风的话语,“这可是为夫的独家秘方,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婴幼孩童,皆可使用,催脉生经,百无禁忌。”随即玄风哼起了那蒙古小调,渐渐地我感受到眼周有着十年未有的舒畅,不知何时已进入了梦乡。

    梅超风还有一事不知:陈玄风为她诊治双眼时,他们的影子在帐篷上相互交织,似是恋人在轻轻拥抱亲吻,极尽缠绵。完颜洪烈因蒙古局势突变夜不能寐,正踱步于各帐篷之间。他远远地看到了帐篷映出来的影子,好生羡慕这位“阿灯”壮士,遇到美人没几天就得其芳心。他心想,“我们明明都是娶了一位异族女子,为何穆行对他如此热情,而惜弱却对我冷若冰霜。我贵为皇子,可日子却过得远远不如这个荒野匹夫恣意快活。”他心中甚是烦闷,突然脑中电光火石,想到穆行白天说他们早已成婚多年,便想起了十几年前的杨铁心,担心包惜弱也如穆行一般,见到自己久别的丈夫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便命人再度暗中搜寻杨铁心的踪影,誓要让他永远消失在人世间。

    完颜洪烈见阿灯扶着穆行躺倒在床榻上,不愿再听那“鱼水之音”,掉头而去。临走时他心中在想,康儿让我多照顾穆行,自是不能对这“荒野匹夫”下手,不过日后自己和惜弱一定要远离穆行和这个荒野匹夫,省得看着心烦,还勾起惜弱对杨铁心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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