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镇。
“这里距离平江还有多少路?”
牧青说道,“应该不远了,过了这条河再走个几里应该就是平江地界。公子,我们总算到了。”
自从那次遭到暗算之后,宋明璋带着牧青就没走过大路。他俩昼夜不停一路上换了好几匹马才到了这。
青松镇地处洼地,四周都是高山峻岭,原本宋明璋想一口气渡河,可垮下马儿实在是累得不行,他们只能下马在河边稍作休整。
两匹马儿已经瘦脱了像,站在河边河水,宋明璋心口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上次虽然有无忧丹保住性命,但毕竟是中了剧毒,体内余毒未清,今早醒来时还忍不住咳出一口黑血。
牧青蹲下身双手捧起一汪河水拍在脸上,人瞬间清醒不少。他取下包裹里的水壶将已经空见底的水壶灌满,抬头喝水。
“公子。”
宋明璋顺着牧青的目光望见距离不远的远高山上冒出几个人头正看着他俩。
宋明璋眯起眼睛仔细一看,高山上从几个人头变成了一群人。
饶是处事不惊的宋明璋也是脸色一变,作为兵家常客的他不会不知道如今他们的情况有多危机。敌人人多不可怕,可怕的是敌人在高出,他俩在低处,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
牧青一个跨步跨上马儿,拔出佩剑将宋明璋挡在身后,“四爷先渡河,我来应付他们。”
宋明璋摇摇头,脑中依旧在想着对策,“既然你我一路都这么过来的,那就趁着今日再战一场吧。”
“不行,四爷,这一路你替我挡了不少剑,你身上有伤,余毒还未清,不能再多做战斗。”牧青笑着说道,“能有公子这样的主子,牧青很高兴,今日就在此和公子话别吧。”
宋明璋依旧没有动作,双眼看着高山上的人,似乎在寻找可以出逃的契机。
高出的人头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都数不过来,为首的那人笑道,“我等在此恭迎四爷。”
牧青双腿一夹马肚上前一步,“公子,替我照顾好我弟弟。”
那人继续说道,“果然是四爷的仆人,训练得这般忠心耿耿,只可惜今日就要命丧黄泉。”
“先别急着托孤。”宋明璋的马鞭横在牧青面前,冷冷地说道,“袁先生有一点说错了,牧青不是我的仆人,是我的弟弟,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生死由天定,我是绝对不会放任他不管的。”
那人笑吟吟地对宋明璋拱手,“没想到四爷竟认识在下。”
“堂堂空灵派首席大弟子,最擅长的就是毒弩毒箭,江湖人送袁疯子外号的袁先生我怎么会不认识?”宋明璋心中紧张,面上却还依旧云淡风轻,他拿起灌满的水壶喝上一口润润喉,“哦现在你已被空灵派逐出大门,早就不是空灵派大弟子了,怎么?做了丧家之犬所以就投靠皖南王?”
袁疯子被宋明璋嘲笑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周围的那群人想笑也不敢笑。
他忍住怒气说道,“四爷好记性。今日我等在此等候四爷,是想留住四爷的性命,只不过要四爷自己帮忙才是。”
“哦?你想怎么留住我性命?”
“我等只需四爷的圣旨,若是四爷交出来,我等自然不会为难四爷和你的这位弟弟。”
“若是我不从呢?”
“那我等实在没办法,只得取了您的性命去向皖南王复命。”
宋明璋说道,“袁先生怎么就能肯定杀了我们二人就能拿到圣旨呢?”
袁疯子不想再继续多废话,拿出自己的毒弩对准宋明璋,“拿不拿得到再说,我先拿了你的命再说。”
一支毒箭直冲宋明璋的心口而来,胯下马儿似乎也感知到危险,长啸一声扭头就跑,宋明璋的长剑向前一挥,毒剑掉落在地上。
袁疯子身旁的手下也不约而同地举起毒弩对准宋明璋和牧青。
宋明璋开口道,“袁先生这样一哄而上就不怕江湖人士耻笑吗?”
袁疯子大笑,“四爷都说我被逐出师门了,我已经沦为丧家犬岂会怕被别人耻笑?激将法对我来说没有用,我不会给你机会拖延时间逃跑的。”
宋明璋无奈道,“被你识破了。”
“我再问你一遍,宋明璋,你交不交出圣旨?”
“抱歉,我大雍皇子从不接受要挟。”
“好,敬酒不吃。都给我上,杀了他们去皖南王那领赏。”
“是。”
剑雨朝着他俩而来,牧青只能和宋明璋退无可退,这里是最低处,根本无险可守。
眼看着剑雨丝毫不停歇,马儿也体力不支脚力慢了下来,宋明璋抬头看天,难道他今日就真的得命丧在此?
如果我死了,谭辛会不会难过?她应该会很高兴吧,没有人再约束她,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可也没有人能护着她了。好在牧云在她身边,不至于让她受气。
她这脾气怎么会受气,受气的肯定是别人。
想到谭辛,宋明璋的脸上柔和许多,一支毒剑朝他而来……
谭辛莫名地感到心头一颤,她也同时抬头看天,宋明璋不知有没有到平江?他是不是受了伤?桌上是三天前的官报,上面除了又损失几辆官车之外,宋明璋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别看谭辛劝牧云时候那叫一个从容淡定,可日子久了她不免心中也打怵。
“这个人也真是的,虽说和我吵架了,但也总不能这么久不给我只言片语吧。”
宋庭芝端着药碗推门而入,“能下床了?恢复得怎么样?”
谭辛张开五指又握紧,高兴地说道,“我现在力壮如牛,估计能和牧云打个平手。”
“我倒是不希望你能和他打平手,你已经这般嚣张,若是能和牧云打平手岂不是得把我这王府屋顶都给掀了。”宋庭芝见谭辛已经将自己的包袱整理妥当放在床头,问道,“你这是打算干什么?要离开?”
“这几日官报上也没有关于宋明璋的消息,我放心不下,我要去找他。”
宋庭芝身形一僵,将药搁在桌上问道,“没有消息就代表他不想让你知道,你这么上赶着干什么?”
“庭芝,我为了来你府上已经和他吵了一架,如今他又没消息,我实在是夜不能寐。”
“好一个夜不能寐。谭辛,这几日我日夜守在你床边,我也是夜不能寐,你现在一恢复就要去找他?你把我当什么?你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看我笑话吗?”
谭辛看着宋庭芝的眼神,有那么一瞬就要相信他的话了。喂大哥,我们现在是演戏,犯得着这么逼真吗?
“我……”被这样的目光瞪得她都忘词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等我回来我自会来赔罪。”
“赔罪?”宋庭芝冷冷笑起来。
屋里传来碗碟摔在地上的声音,谭辛被吓到了,“宋庭芝我答应你来调查你府上的女鬼,现在没调查清楚就离开是我不对,我把银子退给你就是了。”
“退给我?”宋庭芝倒是被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给气乐了,“我不要你退,我只要你乖乖待在府上,哪里也不许去。”
“庭芝,谢谢你这几日的照顾,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去找他,说到底我还是你四哥的人。”
“你现在拿他来压我?”
“宋庭芝,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
“谭辛,你知道平江是什么地方吗?边疆重地可不是由着你说去就去的。”
“我答应你等我回来我再来你府上调查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你担心他的安危,关于我的风言风语你就不管了对吗?”
“不是不管,是凡事都应该有个轻重缓急,他那头现在比较严重。”
“宋明璋身边那么多能人,怎么就单单非要一个你不可?”
“不是非要我,只是我这几日心慌的厉害,我担心他已经出了事。”
“如果说我就是不让你去呢?”宋庭芝捏了捏谭辛的脸颊,阴恻恻地说道,“今日之后你就乖乖在府上待着,如果有他的消息我会来告诉你的。”
宋庭芝说完这句话之后走出屋子,对秋白说道,“你去派几个人守在这房门口,今日开始除了一日三餐之外,谁都不得踏进这房门。”
秋白看了一眼宋庭芝又默默垂下眼皮,宋庭芝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秋白说道,“九爷,若是要三班倒轮流看守这屋子,王府的府兵恐怕人手不够。”
宋庭芝正在气头上,对着秋白就是一声呵斥,“王府有多少府兵我不知道吗?秋白,你越发混了,连我交代的事情也敢顶撞偷懒?”
“不是的,九爷,小的不敢,”秋白急于辩解道,“是之前辛爷要求看护二夫人的厢房已经派了府兵三班倒日夜看守,若是再有一轮三班倒怕是……”
宋庭芝说道,“文静厢房门口的府兵撤了吧,她人已经去了,等你们得空就把她的屋子腾出来,以后不要再提起陆文静的事情。”
“是。”
安排完这一切,宋庭芝对着厢房外的府兵说道,“看紧了,里面是我府上的新夫人,要是让她逃出来我拿你们是问。”
谭辛在屋内咬牙切齿地说道,“宋庭芝,你关不住我的,别忘了我还有牧云。”
“嗯,你倒是提醒我了。秋白,交代王福,牧云不是我府上的人,他没有资格进入我的王府。”
“你!宋庭芝,你个混蛋,你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