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

    盛帝三十年冬,西戎来降,帝大喜,迎西戎公主为妃,赐名荣妃。

    接到这旨意时,乌云方才从东宫回来,她不舍得娇娇,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了,可没想到盛帝竟然会要她入宫。

    盛帝年纪已要到天命之年了,可乌云双十韶华却要嫁给一个和自己父汗一样大的人。

    乌云脸都白了,刚想抗旨便被哥哥阿日斯勒拦住,最后只能仓皇跪地接旨。

    阿日斯勒等王来宣读完圣旨后,特地塞了些银钱,把人恭恭敬敬地送走后才沉下脸。

    “兄长,我不想嫁给盛帝……”

    乌云眼里噙着泪,她不想留在这里,她想回西戎,她的马儿那日缇还在西戎等她,她还想回那片草原,她不想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大夏。

    阿日斯勒像幼时一般揉揉她的头,注视着现在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承诺道:

    “你放心,不出五年,父兄必定接你回来。”

    他做了个手势,这是在像想庇佑他们西戎兽神发誓。

    西戎是游牧民族,他们信奉兽神,从不食言。

    乌云眼里的泪落下来,她是西戎的女儿,也是兽神的女儿,自然不能如此胆小怕事,既然兄长答应她五年,她就会等他来接她。

    哄好了乌云,阿日斯勒唤来自己的心腹,眸底俱是阴霾:

    “去查查,最近大夏出了什么事,”他顿了下,“尤其是太子那边。”

    “是。”

    接近年底,街道都异常热闹,各类小摊贩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食物也发出诱人的气息。

    听着耳旁的叫卖声,虞时娇坐在马车里,手心里拿着一张纸条,她不知是谁把纸条递进了东宫内院,可纸上写的事关娘亲,她不能不去。

    约见的地方是江北城里最有名的望京楼,她戴上围帽,踏上二楼。

    踏雪阁前早有人在等候,那人面容冷酷,身上自有一股杀伐气,这人是见过血的,琴音暗暗心惊。

    她刚想跟着小姐继续上前,却见持剑那人把剑鞘立于面前,冰冷道:

    “主子只请了虞小姐一人。”

    虞时娇握了握手心里的纸条,朝琴音道:

    “你守在这里,我自己进去。”

    “小姐!”琴音心急如焚,这人都未曾见过,她怎么可能放心小姐一个人去。

    但奈何虞时娇去意已决,她推开门,目之所及是一面木质雕镂彩漆屏风,房间内还放着假山,曲水流觞,叮当作响。

    她跨过屏风,见到了端坐清红漆金方几面前的俊逸男子。

    他眉眼疏朗,鼻梁高挺,有一股凌厉之色,额头上的折痕能看出此人并不是好相与的,可却偏偏眸底柔和,宛若温玉,对方注视着她,似乎在透过她见什么人。

    “陆大将军?”

    虞时娇自然是认得他的,那日宴上风姿勃发的少年将军不知是多少闺阁小姐的梦里人,就连乌云也曾称赞这位陆将军智勇无双。

    西戎人善战,面对敌人也是诚心佩服。

    她不知这样一位陆将军找她是为何事?对方又为何会跟他娘亲扯上关系。

    陆景湛颌首,示意她先坐下。

    然后掏出一件竹节雕纹玉佩,这玉佩的样式无比眼熟,她曾数次在娘亲怀里见过。

    娘亲异常珍惜这块玉佩,常在无人时把玩,似乎是在透过玉佩怀念些什么,有时还会偷偷哭泣。

    她幼时不懂,怪这玉佩引了娘亲伤心,还曾藏起来,娘亲急得眼泪直掉,她拿出来时娘亲把她抱在怀里,带着她的手去摸玉佩上的每一条纹路。

    她说,娇娇你记得,若是有人拿出这块玉佩,你定要相信他。

    她把陆景湛的这块玉佩握在手里,像幼时一样勾勒每一条纹路,这块玉佩与娘亲那一块几乎一致。

    这玉佩自娘亲故去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

    “这是我娘亲的玉佩,陆将军是从何得到?”

    虞时娇眼里噙着泪,仔细握紧这块玉佩,像是握住了最后一点希望。

    “这玉佩并非你娘亲这一块,而是归我父亲所有。”

    陆景湛给她讲了个故事。

    在一座偏远小镇上,有一位姑娘生得貌比花娇,明眸皓齿,她父亲是秀才,母亲也是书香门第,一家人原本过着平静生活。

    本来这姑娘已经要许人家,可奈何暗访的巡抚看中了她。

    当地的县官为了讨好巡抚,便设法安了个罪名夺了男子的秀才官职,还要把全家都流放,秀才本就重伤不治,母亲又外出落水,姑娘为了救治父亲,只能被迫许做了巡抚外室。

    但父亲是有气节之人,听见她给人做外室,立时气得吐血而亡,一家人|妻离子散。

    而那巡抚则是把姑娘带回了江北。

    “这巡抚便是如今的虞相。”

    虞时娇早有猜测,却没想到真的是父亲,她眼眶发红,笃定道:“那姑娘是我母亲。”

    陆景湛点头,“我父亲与你一家是旧识,这玉佩就是证明。”

    “如今你已入了东宫为妾,我曾传讯给殿下说明情况,让他对你多加照拂,如今我已是太子一党,今日我来便是想要问你,可愿离开东宫?”

    虞时娇脑子里一片空白,清醒时她已跑到了殿下的兰庭院。

    她身上的围帽早就不知丢在了那里,哽咽着未理替她披上狐裘的琴音,她在殿下的院前被挡住。

    两柄亮闪闪的剑挡在身前,他们叫她留步,可她听不见,只知道哽咽着向前跑,守门的侍卫不敢伤她,只能阻拦。

    她跌跌撞撞往前跑进了庭院里,被石阶绊倒,狼狈地起身看向面前的书房。

    上一次进去后的场景刻骨铭心,她被吓得如今还是噩梦缠身,可她还是抖着手指推开书房门。

    沈渊渟立在桌案后,他身躯颀长、风姿卓越,可却双眼淬冰,看着她的眼神如同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何事?”

    声音里满是压迫感。

    她身后的宫女太监几乎是吓破了胆,一个个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虞时娇突然就不怕了,殿下心情好时便施舍般对她宠溺,她总是患得患失地等着他的临\\幸,她是他掌心里的玩物,所以他利用她、伤害她,从不曾把她放在心上,她早该明白,好在如今离开也不迟。

    粲然一笑,她一字一顿道:

    “我来祝殿下与嫡姐新婚之喜,愿殿下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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