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陛下正在处理公务,不能接见殿下你。”一个守卫兵拦住萧檐说道。
萧檐脸颊和鼻子被冷风吹的通红,穿着略薄的衣裳,从太医院跑到宣明殿足足有两公里,他喘着大气,眼眶通红的看着面前的侍卫,声音还带着属于小孩子独有的稚嫩的嗓音,“求求你,让我见一下父皇可以吗?我母妃发了烧,急需太医看病,可是他们都不去,你就让我见父皇一面,让他派人去给母妃看一看就可以了,求求你了。”
那个侍卫望着面前这个被冻得颤抖的三皇子,心里感叹,身为皇子却过得不如一个宫人,他见萧檐就这样直直地盯着他,眼神带着一种莫名的倔强和执着,有了瞬间的动容,“这样吧,我去向陛下禀告一声。”
“谢谢,谢谢您。”萧檐不断地道谢,眼神瞬间亮了,在被不断的拒绝的过程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那个侍卫点了点头,便向殿内走去。
萧檐紧紧地盯着那个侍卫的背影,满怀希望地盯着,像是漂浮在海上许久的小船终于看到了岸。
那个侍卫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脸色不太好看,萧檐眼神里的亮光暗了一些,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有些惴惴不安望着那个侍卫,希望他给他的是一个好消息,希望自己的不安是错觉,希望......
“殿下还是回去吧,陛下正在与皇后吃饭,不方便见您。”那侍卫薄唇微启说道,明明说话间吐出的气是热的,可是那言语对萧檐来说却透着无尽的绝望,无助。
-嘭-
那个漂浮许久的船在终于要靠岸的时候,一阵海浪卷来,毫不留情的扑翻了小船,萧檐就像是坐在那船上的人,被海水淹没的无法呼吸。
萧檐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不相信他的父皇那么绝情,他苦苦哀求的说,“不会的,你有没有跟父皇说我母妃现在性命攸关?这样吧,求求你,你让我见一见父皇,说不定他见了我就答应找人为我母妃看病了,求求您了。”
到底是年纪小,哪怕他的心性多么坚韧,在面临绝望无助的事情,终会破防。憋了许久的泪水,还是在他不断哀求时候,夺出眼眶。
那侍卫怜悯地望了一眼萧檐,想起自己进入殿内并没有见到皇上,皇上去更衣了,外殿只有前皇后,前皇后得知他来的目的,久久不语,而后起身,眼神别有意味地对他说:
“王尘,你可知柔妃母子可是与陛下命里犯冲,你如今竟想让陛下与三皇子见面,若是陛下被三皇子冒犯到了,身体一旦有什么问题,那么你,便是始作俑者,到时,你一个人的命不算什么,可是你全家都为此丧命,那就太不值当了。”
说完,走到王尘身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了一个与你毫不相关的人值得吗?”
王尘听出前皇后话中的威胁,但想了想外面站着看起来甚是可怜的三皇子,于是假装听不懂她的话,说:“三皇子只是希望陛下能派人去为柔妃看病,并非是要冒犯陛下。”
前皇后见王尘有些冥顽不明,想着陛下马上就快出来了,于是语气加重,眼神凌厉的望向王尘:“王尘,本宫便不和你绕弯子了,你可想清楚了,你当真要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与本宫作对,乃至付出你全家的性命。”
“你要知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本宫若是想要你全家的性命不是什么难事。”前皇后说完,顿了顿,又语气舒缓些,说:“我想谁轻谁重你心里很清楚吧。”
王尘沉默片刻,而后回道:“属下懂了,属下这便去拒了三殿下。”
说完,他便转身向殿外走去。
“等一下。”
王尘刚走一步便被前皇后叫停,于是他又转回去,“皇后娘娘还有何吩咐?”
“本宫希望三殿下来这里的消息不要传到陛下的耳边,免得又让陛下为此忧心烦恼,明白吗?”
王尘顿了片刻,回道:“属下,明白了。”
“行了,下去吧。”
如今情形看来,前皇后是铁了心要将柔妃置于死地,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又如何与权势滔天的皇后娘娘作对。
他闭了闭眼,而后睁开眼睛,无情的对满脸泪痕的萧檐说:“三殿下还是回去吧,陛下是不会见你的。”
萧檐从小便见过各种眼神,他一看王尘的眼睛,便知道他不会再帮自己了,但他还是对王尘道了声谢。
而后跪在宣明殿前,望着面前巍峨华丽的宫殿大声的喊道:“儿臣萧檐求见父皇,求父皇看在母妃曾尽心尽力侍奉父皇的份上,救一救母妃。”
殿内的永庆帝一从内殿到外殿便听到萧檐的声音,但萧檐从小便是在醉霞轩长大,从来没见到过永庆帝,同样永庆帝也没有见过他,更别说能听出萧檐的声音,在加上殿外与殿内还是有些距离所以永庆帝只听到有人在说话,但是并未听清是什么话。
于是问道:“这是谁在外面啊,怎的如此吵闹?”
前皇后闻言道:“可能是哪些宫女太监在外面说话大声了些,臣妾立刻让人去看一看。”
说完便对自己的贴身侍女眼神示意说道:“如韵,你去外面是怎么回事?”
贴身侍女心下了然,点了点头说道:“是,娘娘。”
见如韵出去之后,前皇后温柔一笑,说:“陛下,快坐下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冷了。”
永庆帝见状没说什么,显然是信了前皇后的话。
***
殿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鹅毛大雪。
如韵一出来,只瞧了一眼雪地里跪的笔直的萧檐,便走向王尘,对他说:“陛下与皇后娘娘正在歇息,陛下说外面太吵了,命你把一些不相关的人都驱赶。”
王尘望了一眼宣明殿的大门,说道:“属下领命。”
说完,王尘走向跪在风雪之中的人,叹了口气说道:“三殿下,请您回去吧,陛下今日是不会见您的。”
“我不走。”雪地里的少年倔强的说道。
王尘无奈:“殿下,这是陛下的命令,他今天是不会见您的。”
“我不信!!!”此刻的他仍对他的父皇抱有期待,他不相信他的父皇可以如此绝情。
“殿下,请回去吧,不要再为难属下了。”王尘对那个明明冷的瑟瑟发抖却还是跪的笔直少年冷声的说道。
萧檐见父皇是真的如此绝情,最后盯了一眼王尘身后的宣明殿,只能无奈的起身离去。
少年心中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低着头绝望地哭着往醉霞轩走去。
在经过太液湖时,由于萧檐惦念着母妃,又加上他低着头,于是一个不注意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小洛予微。
“你怎么回事呀?会不会看路呀?”洛予微皱着好看的眉,摸了摸自己被撞的肩膀。
“小姐,您没事吧?”洛予微的侍女小云见自家小姐被撞,慌忙地问道。
洛予微示意自己没什么大事,便望向撞了自己的人。
她见面前的人穿着薄薄的衣裳,心以为这可能是哪里的宫人,看他整个人都被冷的发抖,一时觉得面前的人蛮可怜的。
于是心想只要这个人向自己道歉,那么本小姐便大人大量,不和这么一个小小的宫人计较了。
但面前的人竟然一直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竟还想直接一走了之。
洛予微顿时有些怒了,于是她走上前,结果却发现面前的人竟红着眼眶无声地落泪。
她由怒变得有些慌张了,“你,你,被撞的人是我,你哭什么?”
面前的少年抿着唇不说话,可泪水却流的越来越凶。
“好了好了,本小姐不跟你计较了,你,别哭了。”洛予微有些无措地望着面前的男孩。
“不,不是因为你,对不起。”
正当洛予微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萧檐开口了,声音带了点哭腔,但仍是好听的。
“啊?你说什么?”半响,洛予微才反应过来,萧檐的意思是不是自己把他弄哭的,而那声对不起是向自己道歉。
“没事没事。”洛予微一听不是自己给他弄哭的,顿时松了口气,她虽然偶尔有些任性,但她从来不会以权势压人,更加不会无理取闹的欺负别人。
“那你为什么哭呀?是有人欺负你了吗?”洛予微望着面前萧檐问道。
长得真好看,这是洛予微看到萧檐面貌的心声。
这是萧檐除母妃以外的第一个人关心他,他顿时感到无比委屈,刚停住的泪水又流出眼眶,他哽咽地说:“我,我母妃生病了,可是没有太医为她看病。”
“你母妃是谁呀?为何没有太医去为她看病呢?”此时年小的洛予微并不懂的宫中的暗潮涌动,好奇的问道。
萧檐抿了抿唇说:“我母妃是柔妃。”
“柔妃?我怎么没听过陛下有这么一个妃子呢?小云你知道吗?”洛予微很小的时候柔妃便被发落在了醉霞轩。
而柔妃自从被发落在醉霞轩后,基本上无昭不得出醉霞轩,宫里面的人也就渐渐淡忘,不再提起,所以洛予微便不清楚。
在加上虽然她经常进宫来陪自己的姑姑洛贵妃,但她到底不是宫里人,所以便更加不清楚这深宫中的事情了。
小云听见自己的小姐问自己,俯身在洛予微耳边说:“小姐,小云好像听说是有这么一位柔妃,只不过据说这柔妃命格与圣上犯冲,于是便被打发在了醉霞轩。”
“小姐,据说这柔妃是曾经得罪了皇后娘娘,所以才会落得如此境地,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吧,本来我们便是趁着贵妃娘娘不注意偷跑出来的,所以还是不要惹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