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没你这样的人来求亲吗?诚然那些人没你地位高,可在三年前最困苦的时候,对嫂嫂来说那就是地位最高的。”
“求亲的人把我们家门槛都快踏破了,可嫂嫂都没有同意!嫂嫂和我们兄妹一起长大,这里就是她的家!”
“嫂嫂并不是贪图富贵的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林清风从来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说完喘了几口气,就像只野兽幼崽愤怒瞪视着闯入领地的外来者。
“我能看出阿罗不是贪图富贵之人,是我想待她好,不愿她再受苦。”
赵琛被怼了一通,也不急,“我和你们兄妹一样,都盼着她能过上好日子,而我也有这个能力让她过上好日子。”
“你才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自幼长大的一家人,你不过是一头白眼狼!明明嫂嫂救了你,你却贪图她的美色,你敢说你不是为了嫂嫂的美色?”
林清风已经被这无耻之徒气得恨不得立刻把他撵走,听声音是个成熟稳重的,没想到内在这么……
赵琛也不否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未曾近距离接触过女人,确为被阿罗惊艳了。”
“男未婚女未…女寡妇,只要我求娶,阿罗愿意改嫁,那也是一桩美事。”
“我只比阿罗长五岁,品貌也与阿罗相配,出身将门世家,尚未娶妻纳妾,更何况阿罗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都该和她结为连理。”
“你为何如此排斥我?如果你真的为阿罗着想,就应该为她择个好夫婿,显然我就是这个人选。”
赵琛也从未接连说过这么多话,他本是个寡言的人,可为了能娶上媳妇,多说话算屁大点事?
林清风觉得这男人脑子不太好使,干脆结束话题,“我和妹妹是不会让你抢走嫂嫂的,嫂嫂也不会喜欢你。”
他摸索着想夺回水瓢,赵琛倒是主动递到了他手里,“你可能不知道,阿罗看我的眼神也是有情意的。”
“那是你的妄想!”
林清风夺回水瓢就出了屋,决定他再有事喊他,他就不管不问了!
他要是敢在嫂嫂面前告状,他就敢说破他的狼子野心,让嫂嫂把他撵出去!
罗敷晌午回家时,并未发觉什么不对劲儿。
倒是一直关注哥哥的林明月,觉得哥哥有些郁色。
把林清风拉到东屋,林明月就问了:“哥,这两天你很不对劲儿,你怎么啦?”
林清风沉默半晌,才幽幽问了句:“你觉得嫂嫂喜欢那个男人吗?”
林明月懵了下,细细回想,说嫂嫂喜欢吧,也不太像,可说嫂嫂不喜欢吧,嫂嫂又待他很好。
一时间林明月也不确定了,“我不知道,哥你为啥这么问?”
林清风默然不答,然后又问了句:“你愿意嫂嫂再嫁人吗?”
他是想得到妹妹说不愿意的,可林明月认真想了想,却说:“如果对方是个好人,嫂嫂也喜欢的话,那我是愿意的,就是很舍不得。”
林清风对妹妹的回答并不满意,但也没再说什么。
晌午饭,罗敷多做了两个小菜,咸口和甜口的拌凉粉。
口感比土茯苓糕还弹滑,林明月一直夹那个用麦芽糖水拌的甜口的,“嫂嫂,这个比土茯苓糕还好吃!”
林清风没说话,罗敷没发现他的异常,毕竟刚穿来时,这小孩儿就比较内敛。
“好吃就吃吧!我端些饭进屋,你们先吃。”
罗敷每样都拾了些,考虑到男人的饭量大,就把补气血的鱼汤盛了两碗,面饼子也多放了几个,还有几样小菜。
进屋的时候,男人正在垂头换伤药,微微弓着的身体让线条分明的腹肌更惹眼了,看得罗敷下意识别开了眼,也不敢进去了。
赵琛倒像是才发现门口站着她似的,手下慌忙系好了纱布,“小娘子我不知你来了,方才……”
当然是维持这个最展现他身材的姿势等到她来了,看她双颊晕了热意,赵琛心底还是极快活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快活之后,又深深唾弃自己无耻的行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遇见这个小娘子就变得自制力奇差。
“我也是刚过来。”
罗敷又悄悄看了一眼,见人已经收拾好,就端着竹编吃食篮子进屋了。
饭菜香味随着她进来,弥漫了满屋子。
罗敷先把窗户开了,桌案拉到床榻前,才饭菜一一摆上去,“粗茶淡饭,赵郎君就将就着吃吧。”
“小娘子做饭味道是极好的,可比我在军中伙食好上天了。”赵琛看着三菜一汤,先夸了一句。
罗敷听得忍俊不禁,都还没吃呢就这样夸她。
明明一个糙汉子从醒来就装斯文,当她看不出吗?倒还怪可爱的。
赵琛觉得她对着他微微一笑的样子真好看,从军五年母猪赛貂蝉的将军,不由一时看痴了。
被一个男人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这男人还长着她男友的脸,再看下去她难免不多想。
罗敷赶紧出声打断:“快些吃吧,这鱼汤多喝些,能补气血的。”
“唔,好,我听你的。”赵琛连忙收回视线,动筷吃起了饭。
随着身体的恢复,他食量也大了起来。
看一桌子的饭菜,量比早上多了不知多少,能看出她真的很体贴的照顾他。
赵琛在吃到那盘甜口凉粉时,被爽滑弹性的口感一惊,倒很像宫宴上的水晶糕,但又比水晶糕更弹润。
“这是什么吃食?”赵琛又夹了一块咸口的,也很好吃。
但是他明显更喜欢甜口的,罗敷看他夹了咸口后,又吃回了甜口,就知道这点他又和男友一样了,都嗜甜。
“这是凉粉,是一种野果子做的。”
罗敷看他一直在吃甜口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情,“它能凉血解毒,消肿止痛,你更喜欢甜口的吧?明天我就给你只做甜口?”
对上她温情的目光,赵琛心跳又乱了,他慌乱移开视线,干脆埋头干饭,半晌才反应过来要回她的话。
“嗯,喜欢。”
不知说的是人,还是吃食。
罗敷就以为他要吃甜,“那好,明天就给你做甜口,这东西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脑海里蓦然想到老大夫说他中毒活不过一个月的话,可他现在看着好好的,也并没有毒发的样子。
迟疑了一瞬,罗敷到底是开口告知了老大夫的诊治,“那天老大夫说你身中奇毒,他解不了……”
“阿罗不必忧心……”
话落音,赵琛就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阿罗这亲昵的称呼怎么唤出声了呢?!
既然说漏了嘴,赵琛也干脆不掩饰了,目光灼灼盯着罗敷,“我可以唤你一声阿罗吗?”
罗敷却在刚在那声阿罗中又晃了神儿,她男友也是一直这样亲昵唤她。
两人的嗓音也一模一样,罗敷甚至以为是男友隔着时空唤了她一声,她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见罗敷不答,赵琛黯然垂眸,“对不住,是我冒犯小娘子了,可我……”
罗敷回神儿,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我婆婆和邻居家的张奶奶都这样唤我,你要是想唤这个名儿就唤吧。”
赵琛本想趁机诉说一番自己的情意,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还说不是对他有意吗?都这样宠着他了……
赵琛方才的失落又化为了欣喜,“阿罗,阿罗,真好听。”
罗敷同意也是有缘由的,听到这唤声她就恍惚以为男友在自己身边。
面对这个陌生的朝代,面对不明的未来,她再也不会生出一丝畏惧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阿罗你也别叫我赵郎君了,你唤我阿琛好不好?”
赵琛傻乎乎地笑着,眼眸很明亮,满透着的希冀。
罗敷又是一怔,好似穿越时光又回到了幼时。
她刚认识邻居家的小男孩儿,孩童时的男友也这样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她:“阿罗你也别叫我赵琛了,你唤我阿琛好不好?”
“阿罗?”
一声轻唤又让她回了神儿,罗敷眼底情绪复杂,然后微微摇头:“我还是唤你赵郎君吧。”
赵琛见罗敷神色似有不虞,又被拒绝了,他虽然很沮丧,但也不敢再惹她不快。
他坚信阿罗心里是有他的,只是每次好像都是因为自己太过莽撞,都让她受惊了。
想到刚才还没回完她的话,赵琛的失意一霎消散,让她安心才是最重要的。
赵琛又小心翼翼唤了一声:“阿罗。”
“怎么了?”罗敷见赵琛似有话要说,也调整好了情绪,轻轻应着。
见她神色如常了,赵琛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才道:“我确实身中奇毒,但有解药藏身,已经服下压制了,阿罗你不必忧心。”
听他说这话,罗敷反而忧心了,“你这毒解不了吗?毒发时是不是很痛苦?你中毒多久了?”
看吧,就说心里是有他的!
赵琛听得心花怒放,他压制住自己要上扬的嘴角,咳了咳:“娘胎里带的毒,不好解,但可以压制。”
“毒发时如万蚁蚀骨……”
说到此处故意停了停,他果然瞧见她眼中的疼惜,心中的空洞得到满足,赵琛就继续道:“但只要解药及时服用,就不会毒发的,阿罗你不要忧心,看你皱眉我心口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