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余点到为止，在一旁欣赏着伍博源纠结变化的表情，并不催促他做决定。还是那句话，这个案子，最急的人她排不上号。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都不在意自己的命，她更加不在意了。
“主人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吗？”
“钟青，不会用词可以不用乱用成语。我这算不上挑拨离间，你看着吧，伍家辉心里所作所为只会比我说的更加不要脸，伍博源只要查下去就会知道，我这是在帮他。”不用太过深究本意是什么，看结果就行，钟余说这话一点都不亏心。
“你想要他活下来？”无常印语气满满的疑惑，“他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啊。”
“他妈妈妹妹被他爸连累都死了，死得挺惨，这样的前提下，他知道自己老爸有小三和私生子还这么淡定，他都不恨的吗？现在更是知道自己生命都受到威胁他居然还在犹豫，他是他爸的好儿子，就不是他妈的崽啦，他还是他妈怀胎十月受苦受难生的呢。”
“怎么说呢？”钟余因为自己的亲身经历，从来就是个付出和回报不可以打等号的拥护者，感情方面尤其如此不讲道理。“虽然这么说有一棍子打翻一船人的嫌疑。”
“但我还是想说，这世间就是这么操蛋，很多男性都很共情男性，女性却喜欢责难自己和同为女性的其他人。儿子效父，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伍家辉即便没怎么照顾过家里，他还是一家之主，地位从来十分稳固。更何况相比较一部分人来说，他至少在钱财方面并不苛责家人，向来大方。不说别的，伍博源逐渐长大之后，他只要对家里的基业感兴趣，天然就会崇拜和追随伍家辉的路子，会去讨好对方，只要他想要这一切。而家里的母亲和妹妹，对他的上位并没有什么帮助。”
“他跟她们从爱好到关注点基本上没什么共同语言，对他父亲的世界充满兴趣和挑战欲。他天然，跟自己的父亲是同一战线的。”
“别说伍家这种情况了，就是一般的家庭，都经常出现这种情况，男人在外工作，女人照顾家里，小孩小时候可能更亲近母亲，但长大后并不在意家中劳碌母亲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感谢网络。”钟余有钱有闲，虽然被家里人嫌弃，被亲戚同学排挤，经常被欺负，但也没有说一天24小时一年365天天天有人守着她折腾的，至于那些不好的话，她关上门充耳不闻世界就一片安静了。
总而言之就是，只要她脸皮够厚，心里承受能力够强，闲言碎语就拿她没什么办法，还不如直接的身体攻击对她造成的伤害大。
没人说话，没地方可去，除了玩电子游戏，就是高强度的网上冲浪了，尤其这几年网络飞速发展，她不能说是关在家中而闻天下大事吧，确实通过网络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物种多样性，什么奇葩人奇葩事件都有。
这些人和事在相当一段时间很好的安抚到了钟余，让她觉得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情况那么糟糕，相比较起来她实在没必要因为一群傻逼折腾自己。命只有一条，是自己的，身边人都这么糟糕了，她更要对自己好一点。
相当积极向上，从不怨天尤人……个鬼！愿奇葩远离她的世界，她尊重物种多样性，前提是他们别惹她。
以前是势不如人，没办法，以后，呵呵…
“他们一家子，没有哪一个是我必须要帮助的，只不过比起伍博源来说，伍家辉更加讨厌。伍丹彤和她妈也不会听我的不说，听了也没用。赵秀莲不管公司的事，伍丹彤跟她妈如出一辙，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各种聚会，衣服包包化妆品什么的，让她们去找东西不可能。矮子里拔高个，伍博源在公司的工作可以说是伍家辉一点点亲自带出来的。”
“在我接触到的人当中，伍博源是最合适做这件事的。”
“让他们父子两狗咬狗闹去，伍博源想要活命自己会找证据。”
这样一来，伍家辉这边有伍博源，赵亮那边有李晶晶，其他地方有警察的人，她倒是没啥必要做的事情了，接下来就只需等好消息。
李晶晶那边进展不算太顺利，赵亮这个人可能因为过往经历的原因，对人戒备得很，李晶晶经常是被关着根本见不到赵亮人，也不知道他都在做些什么。
她只带来个不大好但又不是特别意外的消息，根据法医推断的赵秀莲的死亡时间，那段时间赵亮正好外出，且一整天都不见人，第二天下午才来，回的时候特意看了看李晶晶，肉眼可见的状态不大好。
李晶晶还闻到了对方身上未曾散去的血腥味，她自从血泊中醒来之后，对这方面比较敏感。
李晶晶直接问他是不是杀了人，赵亮没承认但也没有反对，只让她别多管闲事。
通过赵亮的种种反应来看，他动手的可能性很大。
李晶晶都问要不要直接将赵亮绳之以法了。
她并没有多同情伍家人，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是赵亮，直接抓了就不用在继续浪费这么多警力在这件事情上，也不必多死人。赵亮不服气的话完全可以再以受害者的身份，加上还有赵时，重新申请调查20多年的拆迁一案。
近年本来就有许多以前的冤假错案被重新拿出来处理翻案，赵亮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关注度那么高，他要是提出查20多年的事情，想必也不会有人敢再糊弄，这样一来也挺好的。
“不急。”
“赵亮一个人可做不到这么多事。”钟余安抚李晶晶，她知道李晶晶因为个人经历，对视人命为草芥的存在很是反感，报复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如果实在没办法杀人也能接受，但接受不了明明有能力有更好的手段却选择无差别的虐杀。
赵亮如果是单针对伍家辉她都能够接受，或者被迫这么做也能勉强理解，她愿意帮助对方脱离被控制的命运选择另一条路。
但是完全接受不了，赵亮身为自由身，主动这么做。
她完全没有感觉赵亮有被控制，他可以囚禁住自己，可以自由来去不让自己被其他人发现，要不是老板有特殊能力更棋高一着，她现在只怕已经跟老板失去联络，老板也完全没有办法。
这样的人，不值得她有任何同情！
事情还没有完全明朗的情况下，钟余即便是对自己手底下的人也不会轻易做出任何允若，“相信我，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些事。”
“还是尽量说服赵亮最佳。”
“赵亮背后的人我们还没有抓住马脚，对方躲藏得太深，赵亮不合作的话会很麻烦，这事就只能到他为之了。毕竟打地鼠也得地鼠冒出脑袋来才行。你要是实在说服不了他，至少让他到医院来一趟。”
“他那天远远看的赵时上的救护车都没有任何动作，他真的会去吗？”
“会的。”
“如果赵时病危的话，他肯定会。”
就是有点可惜，她本来还想用赵时掉一掉鱼的，看是不是还会有不长眼的人过来看赵时的情况，结果到现在也只有伍家随便找人来问了问，好像也并不怎么在意。得知伍家辉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更加是连试探的心都没了。
也是，要是赵时真有什么能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要么自己就报仇了，要么查到什么关键的东西早被处理了。
看来，赵时果然还没有接触到什么隐秘的事，意外都不曾。
赵亮还是在意这仅剩的亲人的，即便怀疑有炸人还是过来了，到医院他就知道自己被耍了，还是在病房前去偷咪咪看了一眼，转头就被一直让无常印24小时关注着的钟余堵个正着。
“厉害，要不是我一直关注着，换个人来还真抓不住你。”
钟余让他感觉到了危险，他第一时间就想用控制伍丹彤的手段控制对方，就算效果不佳，只要能够让钟余短暂的恍惚他也能够逃走。
结果，钟余一点反应都没，他自己反而被反噬了，脑袋有些嗡嗡的。
“嘿嘿嘿嘿嘿。”无常印嘲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懂不懂！老子就算是变成现在这样也不是你们这些小家伙能欺负的，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对我家主人动手，反弹反弹反弹！”
“可以了，他还有用。”
无常印这才收手，这时候神情有些恍惚的赵亮已经被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钟余拍了一下赵亮的肩膀，“清醒过来。”
赵亮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钟余。
“我的人应该跟你说过，你完全可以跟我合作的，我一直在等你找我。我不知道你背后还有什么人，这边也还有事没处理好，不好直接找你，只好想了这个办法让你自己处理了你身后的小尾巴过来找我。”
“这里很安全，我可以保证，我们之间的谈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赵亮在抓住李晶晶的时候就知道了她不是普通人，她可能有点本事，但与师傅相差太远，他并不认为李晶晶能做什么，只能把人给藏起来。
介于李晶晶的水平，赵亮对更年轻的钟余并不抱什么希望，她如果不行，他也没必要把无关人士卷进来，对方同警察一起行动，师傅反而投鼠忌器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至少保命没问题。
她如果真的厉害，早晚会把一切查清楚，到时候他不介意帮忙。
合作什么的根本没有必要。
最重要的，他心底还有另外一种担忧，他不相信钟余，他觉得李晶晶和自己的情况有点类似。有时候赵亮看李晶晶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子。
李晶晶是不能接受别人以这么大的恶意来揣测自家老板的，光这一点，就注定两人之间合作困难。
对于钟余这个人，赵亮想了很多种可能，没想到钟余是这样的，她的手段神鬼莫测，比师傅的做法还要防不胜防，师傅要做什么，还需要符咒手诀什么的，想要对付一个人还需要对方的生辰八字或者名字，长相，年龄还有贴身的东西，要是直接有身体的毛发血液什么的更好。
他的能力不需要这些的辅助，但他情况特别，反正，总不至于做到像是钟余这样，
钟余，真的是人吗？
“我说我是人，我就是人。”钟余似乎看出赵亮心底的想法，“有时候人的判断不要这么狭隘。”
“我说人话做人事，怎么就不是人了？”
她居然就这么直接承认了？！
“李晶晶的情况，就你抓的那妹子，情况也很特别，你应该也感觉到了，不然以你的性格怎么好吃好喝的把人藏了起来，还经常去看她，对她的态度挺不错。”
“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了吧。”
什么传言听说，都不如直接见到真人的效果来得直接强烈，赵亮心里还是有些顾忌，但比一开始的防备和拒不合作已经好了太多。
但人还是一副什么都不说的态度，他在观察钟余，钟余也在观察对方，她不止自己观察，也让无常印仔细观察。
“他好惨啊。”无常印看了一会儿突然感叹，钟余也是第一回见无常印这么同情一个人，“他这样到底算是谁哦？”
“他是什么情况？”钟余其实看不出来什么，她作为突入玄门的半吊子，了解甚多可以伪装神秘莫测的大师靠的就是无常印，这时候当然要认真听讲。
“你问问他，有没有从小长到大的正常记忆。”
无常印这么说钟余也就直接问了。
赵亮十分适应这种被审问的状态，心跳都没有多余的动一下，还有心思思考钟余是出于什么原因问这个问题。
“你要是真的想解决自己的问题，再不被拘束，就听我的，我问，你答。”
“我要是不配合呢？”
“很简单。”钟余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耐心的，“我可以直接读取你所有的记忆，只是那样一来对我们俩都不大好。”
“一个人的大脑，尤其是一个经历复杂的大脑里面的东西太多，我并没有兴趣从杂乱无章的信息里面一点点梳理自己想要的东西。毕竟我这个手段没有仙侠小说里那种搜魂术那么方便，可以快速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还有就是，我跟你无冤无仇，不讨厌你。我查案是为了做好事，把你变成一个傻子有损功德，有其他选项的话，我不想自找麻烦。”
“我没有恐吓你的意思，实事求是。”
赵亮发现对方意外的坦诚，“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我有从小到大的记忆，但是经常有空白和断层现象。有时候还会有很多矛盾的地方。”
钟余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得到赵亮的回答之后，她紧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这具身体，从始至终都是你自己的吗？”
“你有没有看着这具身体慢慢长大的记忆。”
“我…”赵亮很想说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始终发不出来，他，真的有吗？
“不是他的身体那就没错了，我没看错。”无常印啧啧称奇，“这年头看着好像没啥玄学人士，玩的套路比以前花多了。”
“好好说话。”
“这具身体我好像见过，只是跟以前长得相差比较大，开始的时候没敢认，你让他躺下我帮忙检查一下，确认确认。”
钟余提出这个要求后，肉眼可见的赵亮的态度急转直下，整个人彭的就站起身来，十分应激。
“没有拿你做实验的意思。”
“你这身体有点问题，你不想一直被控制着做事，为什么不试试？”
“反正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赵亮站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还是那句话，反正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了。”
“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