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先生，怎么不见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女士？”傅闻渊语气平和，礼貌性地关心道。
卓舟苦恼地叹了口气：“家母催婚不成，似乎生我的气先走了，见笑了。”
“那是你母亲呀？”于月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好年轻！”
“她是皮肤科医生，大概懂一些保养知识。”卓舟弯了弯眼睛，眼下的红痣便鲜活起来，“要是月圆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替你问问她。”
于月圆摇摇头道：“不用麻烦啦。”
“对了，你们接下来还有安排吗？”卓舟露出迟疑的表情，“我好像自顾自说了很多，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不打扰，”于月圆开口之前，傅闻渊似笑非笑地接过了话茬，“天色不早了，我正在邀请于小姐共进晚餐，卓先生想一起吗？”
于月圆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才想起来刚开始的话题。
卓舟闻言垂下了眼睫，睫毛阴影的投射下，本就柔和的脸带着几分失落，越发惹人怜爱：“你们去吧，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于月圆：！！
傅闻渊：？哪来的茶味
*
于月圆最后没有选择接受傅闻渊的邀请，主要原因倒不是卓舟的话，而是她胆心两个人吃饭会很尴尬。
只要事情有发展成尴尬场面的倾向，于月圆就会火速远离，这就是她的人生信条。
“咣当”
一声脆响传来，正低头画稿的于月圆循声望去，原来是身伤志坚的粥粥追着系统满屋子乱跑，一个不慎撞到了桌子腿，桌子上的玻璃杯被撞得掉了下来。
“宿主，你管管它呀。”系统飞到高处，不满地理了理凌乱的毛发。
粥粥见于月圆看向它，软和和地叫了一声，在她脚下转来转去地蹭着。
于月圆瞬间原谅了它，将它抱了起来，心疼地摸了摸它被撞到的额头。
毕竟，小猫咪能有什么错呢？
“......”系统无言地控诉着着于月圆的颜控行为，却惨遭无视。
被这么一打岔，于月圆分镜也没心思画了，手不自觉地伸向了手机，这才发现卓舟给自己发了不少消息。
[卓舟：（几只猫猫堆在一起睡觉.jpg）]
[卓舟：(一群猫猫玩逗猫棒.jpg)]
[卓舟：我向朋友要的阿白照片，可爱吗？]
于月圆怀里抱着粥粥，眼里看着其他猫猫，不免有种出轨的错觉。
她捂住粥粥的眼睛，心虚地回复：
[圈圈：可爱！！]
[卓舟：月圆刚刚在忙什么呢？]
[圈圈：手机一直开的静音，要打开聊天软件才能看到消息TAT，本来在画分镜，现在在摸鱼。]
[卓舟：（语音）那你能不能再摸会鱼，想看看粥粥。]
卓舟清朗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慵懒的沙意，就像刚洗完澡躺上床正要睡觉一样。
于月圆赶紧拍拍脸，把脑海奇怪的想法赶出去。
她回了个“好”，正要打开相机拍照，卓舟的视频电话却打了过来。
没想到卓舟的意思是视频通话，于月圆有些猝不及防，她手忙脚乱地将摄像头对准粥粥，才按下了接听键。
卓舟穿着柔软的棉质睡衣，正半靠在枕头上，锁骨上的小痣从领口露出，他的头发带着些许湿意，眼眸也雾蒙蒙的，像是刚洗完澡。
见视频被接通，他唇角弯了弯，先跟粥粥打了个招呼：
“粥粥，晚上好啊。”
粥粥听见卓舟的声音，顿时兴奋了，喵喵叫着四处张望。
见它在怀里有些不老实，于月圆将它整个环抱了起来：“坏粥粥，这就要抛弃主人了。”
闻言，卓舟轻轻笑了几声，他一只手撑着脸颊，骨节分明的食指恰巧落在眼下的红色泪痣上，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粥粥伤好得怎么样了？”
于月圆手情不自禁地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她努力压下奇怪的感觉：
“粥粥现在腿差不多好了，刚才还满屋子跑呢。”
“啊，你发现了吗？”卓舟眨了眨眼睛，“它的名字和我小名同音。”
粥粥，舟舟。
“好像真是诶。”于月圆一愣，才发现这个有点冒犯的问题。
那她之前，岂不是一直在当着卓舟的面对着一只猫叫他的小名？
“所以你每次叫它的时候，我会以为是在亲昵地叫我呢。”卓舟声音很轻，就像是耳语，尾音里带着些许呢喃的意味。
氛围莫名安静下来，于月圆的脸颊不禁有点发热，连她自己也不能理解原因。
视频上方突然跳出一条来电提示，打破了莫名的氛围，于月圆连忙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我、我先挂了，有电话来了。”
“是谁呀？”卓舟眼神明灭，语气却很温和。
于月圆看了看来电人姓名：“是我大学时关系很好的老师——先不说了。”
“好。”
于月圆挂断视频，莫名松了一口气，她赶紧接通了老师的电话：
“江老师，晚上好。”
江鹤枫是A大艺术系的教授，在她上大学时对她的画功指导良多，于月圆对她心怀感激。
“月圆，上次说的关于美学的书都看了吗？”
一听到江老师的声音，于月圆还是有些打怵，总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指出自己画功上的不足：
“老师，大部分都看完了，还有一些国内买不到。”
“嗯，”江老师听起来很满意，“那些买不到的我这里有，你什么时候到我来这拿吧。”
虽然那些晦涩的理论知识对画漫画来说并不重要，但于月圆每次看完江老师推荐的书籍，还是会觉得有所收获，因此她毫不犹豫答应了：
“好，明天就可以，到时候我提前问问您在不在学校。”
*
阳光正好，蝉鸣阵阵，正值毕业季，校园里许多穿着学士服的A大学生三三两两拍着照，于月圆走在熟悉的教学楼里，忍不住有点怀念。
她停在了江老师的办公室门前，敲了两下门，却无人应声。
于月圆有些奇怪：江老师不是说下午在办公室吗？
她抬起手，正准备再敲两下，门却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于月圆被惊得一个趔趄，差点扑到那人身上。
一双手扶住了于月圆的肩膀，轻松地把她扶正了，于月圆抬起头，却发现面前是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江燎？！
他怎么老在奇怪的地方出没。
于月圆一站定，就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是艺术系的教学楼吧？”
她回头看了看四周，反复确认了一遍没有走错。
“怎么，我不像搞艺术的吗？”江燎咧嘴一笑。
于月圆憋了半天，还是没法说出违心的话：“不怎么像.....”
“那你就猜对了，确实不是。”江燎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走错教学楼的尴尬，“我是数学系的。”
数学系也很违和好不好...于圆暗自吐槽，并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那你是来？”她往办公室里看了两眼，除了江燎和她以外，并没有第三个人。
江燎转过头，将一本文件夹抽了出来：“我被我妈抓来帮她整理资料，顺便接待一下她以前的学生。”
于月圆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有些懵：“你妈妈是江鹤枫教授？”
确实，这两人都姓江，而且细看时，眉眼处有点相似。
江燎翻着文件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过了片刻，他突然放下手中的文件夹，恍然大悟：“噢，那个以前的学生就是你呀。”
所以你之前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
于月圆忍不住嘴角微抽。
“你等等，我给你找！”江燎推开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在书架上寻找起来。
于月圆站在一边，好奇地伸头看了看书桌上堆积的文件夹：“这得整理多久啊？”
“不知道，”江燎语气绝望得有些夸张，“更令人难过的是，我一开始不懂这些标签，还把我妈已经整理好的弄乱了一部分。”
他终于找到了那几本厚厚的英文书，将它们一一取了下来。
“给你。”想到接下来越发艰难的整理工作，江燎垂头丧气，像一只受委屈而垂下耳朵的狗狗。
于月圆接过书，有些于心不忍：“我来帮你一起整理吧。”
“真的啊？”江燎的尾巴好像一下子摇了起来，“太好了，我一个人对着这堆纸，都快闷死了！”
“不骗你。”于月圆弯起眼睛笑道。
江燎顿时重燃斗志，两人信心勃勃，撸起袖子开干。
五分钟后......
办公室里回荡着于月圆的劝阻声。
“不不不，那个不能放那个标签下面。”
“算了，这边专业性强的我来，你去整理那边吧。”
“......”于月圆实在忍不住又道：“你到底为什么把这本xx级本科生毕业论文放到草稿纸里。”
“我以为没用来着。”江燎发现自己做得一塌糊涂，不禁有些丧气，“要是我妈看见我给她帮了这么大的倒忙，我就完蛋了。”
“没事没事。”于月圆一边忙上忙下整理，一边安慰着江燎，“现在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一定听你的。”江燎下定决心，绝对不要拖累她！
“这些需要装订好，”于月圆将手上的资料递给江燎，“订好之后放在第二行。”
“没问题。”
于月圆发现，江燎虽然不擅长整理，却十分听指挥，学东西也很快，有时还能举一反三。
两人齐心协力，花了一下午时间，终于把资料分类初步做好。
“这边也好——”江燎边说边回过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于月圆靠在椅背上，不知何时静静睡着了，夕阳从办公室的窗缝中溜进，照映在她的侧脸上，为她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