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为庆祝高考解放,南鹤森谢意便商量着在南鹤森生日这天去KTV小聚会,请了一些相熟的高中同学,连傅亦承都回来了,之前因为父母工作的缘故便去了外省。

    也是这天,宋相第一次见到谢意的女朋友,自己的未来嫂子……程歆,个子高挑,说话轻声细语,笑起来很大方的女生,看着和谢意很般配。

    在场的几乎都已成年,便点了些酒。至于宋相和宋知便坐在南鹤森和谢意中间,喝果汁,吃东西。

    傅亦承唱歌最起兴,一手啤酒,一手麦,带着浓浓的憨气。点的歌全都是高音,几首下来,人就报废在沙发上了,惹得一众嘲笑。

    谢意唱歌倒是好听,挑的孙燕姿的歌,还和程歆两人一起合唱了。

    宋相挨着南鹤森坐,一双眼睛却是一直在悄悄打量着程歆,南鹤森注意到她的眼神,低头轻声问,“你一直看着她做什么?”

    “就是……好奇,我哥从来没带过什么女朋友呢。”

    “是吗?那看到了什么感受?”

    “嗯……就是好神奇,看着和哥哥很登对。”宋相说道。

    一旁的傅亦承听到了也要加入进来,看了谢意和程歆一样,笑嘻嘻地冲宋相说道,“你不担心你哥以后结婚了就不会对你这么好了吗?”

    宋相先是沉默,然后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傅亦承,“承哥,你还是少看点肥皂剧吧,不健康。”

    被一个初三刚毕业的小屁孩教训,这老脸怎么挂的住啊,傅亦承哼哼两声,转头就抱着南鹤森哭诉,“你看看她啊,一点都不懂得尊老!”

    南鹤森将傅亦承凑过来的脑袋推开,“我看相相说得没错。”

    傅亦承抬头,那错愕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瞪着南鹤森,然后捂着心脏,“阿鹤,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你怎么能这样子对我!”

    然而南鹤森丝毫不理会,一边给宋相递水果,一边无情道:“戏过了,唱歌去。”

    傅亦承也不装了,开始对着宋相吐槽起南鹤森,“相相,你看他,你说他这个鬼德性,以后什么样倒霉的人才当他女朋友。”

    南鹤森睨了他一眼,“我这个人,宁缺毋滥,跟你不一样。”

    “你这是嫉妒,嫉妒!你就是眼红我有对象!”

    “咦,承哥,你也有女朋友了?”宋相歪着脑袋问道。

    “额……分手了。”傅亦承干咳两声。

    宋相和宋知都笑了出来,南鹤森还在一旁补刀:“是他被甩了。”

    “承哥,你竟然能被人甩啊。”宋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什么叫我被甩,我是发现她给我戴绿帽,及时止损懂吗。”傅亦承不服气。

    “所以承哥,你就是被绿了然后被分手了。”宋相淡淡一句话,总结到位,就给傅亦承堵得哑口无言。

    南鹤森轻笑,“嗯,相相说得对。”

    傅亦承自然不能对两个比自己小的孩子说什么,就朝南鹤森泄愤,“亏我把你当兄弟,你还揭我短。我现在就诅咒你,你一定孤独终老。”

    某种层面,傅亦承和宋相更像亲兄妹。

    这样的诅咒对南鹤森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暼了一眼,一口啤酒下肚,“我不可能孤独终老,可是有人要嫁给我的。”

    此话一出,宋相和傅亦承都愣住了,傅亦承双脚飞快并拢,蹲在沙发上,就像是一只猴子,一只八卦的猴子!

    “谁啊?谁啊?谁这么倒霉要嫁给你?”

    南鹤森偏过头,目光落在宋相身上,弯唇微微一笑,“当然是相相啊,说要嫁给我。”

    宋相原本也很好奇,听到南鹤森说的话,怔住了,刚想反驳,却见南鹤森朝自己挤了挤眼睛。宋相和南鹤森何等默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相相要嫁给你。我去,南鹤森,你这是拐骗小孩吧。”

    “不信你问问相相。”南鹤森气定神闲。

    宋相立刻接话,“啊,对,阿鹤若是没人要他,我会娶他的。”

    宋相拍拍胸脯保证,傅亦承眼光在两人脸上徘徊,最后停在南鹤森脸上,“你小子是趁人家小时候不懂事,骗人家的吧。”

    “那可是相相小时候亲口说的。”

    “小时候的话你也能当真,你太不要~脸了!你就是欺负我们相相单纯,人家现在还不乐意嫁给你呢。”

    对这句话,宋相是有些认同的,毕竟小时候的玩笑话哪能当真呢。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每年许愿让相相长大了跟我结婚呗,不然我就得孤独终老。”南鹤森一本正经,对着蛋糕双手合十,然后朝着宋相露出了笑容。

    然而其他人都笑了,宋相暗暗捶了他一拳,敢情这是个公益项目。

    没有人当真,除了南鹤森自己……

    南鹤森如愿考上了北都医科大学,宋相直升本校高中部。一南一北,两人再也无法像曾经那样想见面就见面,而且宋相没有手机,因此只有周末聊聊天,寒暑假的时候才能见面。

    高二那年的寒假,南鹤森来接宋相回家,大一的时候他已经考上了驾照,家里给他买了辆车,所以寒暑假便是他来接宋相了。

    南鹤森将东西先放上了车,正要回去寻宋相,正巧看到宋相走到校门口,后面追来了一个男生,比他先一步喊出了宋相的名字。

    “宋相,等等。”追上来的是同班同学,林君逸,个子高高的,戴着眼镜,典型的学霸形象。

    “林君逸?有事吗?”

    “我们两个不是要一起参加作文比赛嘛,你写作方面,比我,厉害,所以……”林君逸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就连脖子都有些红了。

    “嗯?怎么不说了。”宋相一脸疑惑。

    “就是……想说,方便的话,可不可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方便联系。”林君逸一口气把一整句话说完,生怕只要停下来就再也说不出口似的。

    宋相没有说话,林君逸一下子紧张起来,两只手抓着裤子的两边都快抓破了,“不,不,不行嘛?”

    宋相“噗嗤”笑出声,“就这个事啊,你这么紧张干嘛。”

    被宋相这么一说,林君逸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谁能想到一向口齿流利,辩论赛都打遍全校无敌手的学霸林君逸也会口吃啊!

    “不就是个联系方式嘛,直接说就好了,不过我没有手机只能周末联系,□□可以吗?”宋相温声道。

    林君逸先是一愣,然后连连点头,“可以。”

    “我书包在车上了,你带纸笔了吗?”

    “带了,等一下。”林君逸又去翻书包,显得有几分手忙脚乱。

    宋相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号,林君逸双手接过,竟还有些微微颤抖,“谢谢。”

    “小事一桩,我们是同学嘛。”

    “相相。”这时南鹤森的声音响起。

    宋相扭头就看到了南鹤森站在不远处,“那我先走了啦,我家人还在等我。”

    “等,等一下。”林君逸再次叫住了宋相。

    “还有事吗?”宋相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

    “我……”林君逸拳头捏了放,捏了放,“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说着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礼盒,“这个,我想送给你。”

    宋相没接手,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许是怕宋相拒绝,林君逸又赶紧补充,“你上次比赛的时候替我说话,我一直都想感谢你。”

    “就为这事啊,大家都是同学,而且你本来就是被冤枉的,换做是谁,都会这么做的,所以你不用特意送礼物给我。”

    “不行。”林君逸这回倒是干脆,“虽然是一件小事,但自小我就被教育受人帮助一定要铭记于心,以礼相待。且我们中国自小就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说法,感恩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这个礼你是一定要收的。”

    不愧是辩论赛的,这口才突然就上来了。

    宋相一脸懵,“这……”

    “你不用担心,就是一支钢笔,希望你能收下。”

    见林君逸坚持,又说得诚恳,宋相便不好再拂却人家好意,伸手接过了礼物,“那行吧,礼物我收下了,谢谢你。”

    宋相收下礼物的那一刻,林君逸明显松了口气,脸虽然涨得通红,但肉眼可见的开心啊。

    “宋相,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我先走了。”

    未等宋相回答,留下一句话,林君逸就先走开了。

    盒子里的确实是一支钢笔,不算多名贵,但很精巧,很适合女生用,这还是宋相收的第一支钢笔呢。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比如,南鹤森。

    一上车,南鹤森就不是很开心,连着追问了宋相好几个关于林君逸的问题,越问脸色是越差啊。

    开始宋相还没有察觉,但几个问题下来,她就觉得不对劲了。阿鹤这么关心林君逸的事,等等,他该不是误会了吧!

    “阿鹤,你不会以为我谈恋了吧!我发誓,我没有,我可是一直好好读书,天天向上呢!”宋相赶紧伸出手指保证。

    “相相,我知道你没有谈恋爱,但……”南鹤森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你不觉得这个男生今天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吗?”

    作为男性,他可是太清楚了,那样的眼神绝对不是单纯的同学之情那么简单!那分明是简单爱慕的眼神啊!

    “他眼神怎么了?跟平常一样啊,戴着眼镜,有点呆呆的。”

    南鹤森叹了口气,宋相对感情这种事一向不敏锐,甚至是极度迟钝。到最后,南鹤森也只能说一句,“你好好学习就好了,离其他男生远一点。”

    “知道啦。”宋相吐吐舌头,有意逗南鹤森,“可是阿鹤,你也是男生啊,那我是不是也要离你远一点?”

    南鹤森扭头看了她一眼,说话的语气像是玩笑又不像玩笑,“我可不是别人,我是你长大后要结婚的人。”

    明知道南鹤森是在开玩笑,可宋相也不是小孩子了,听到这样的话,也是会觉得难为情,“哎呀,小时候的事,你就不要拿来取笑我了。”

    红灯停下,南鹤森转过头,褐色深邃的眸子里收起了玩笑,“相相,我没有取笑你。”

    “什么意思啊?”宋相不明所以。

    “相相,你忘记我这两年生日愿望是什么了吗?”

    好像自从他高三毕业那次,去年的生日,南鹤森许的也是长大了跟她结婚。

    “记得啊,所以我才让你不要老拿这个事开玩笑嘛。”

    “相相,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小时候,可是我长大了,我分得清什么是玩笑。”

    宋相忽然就愣住了。

    南鹤森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宋相,以往他看自己的眼神也是这般温柔,可是又不像这般灼热,那瞳孔里清楚地倒映着宋相傻呆的模样。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点害怕直视南鹤森的眼神了,一颗小心脏在里面扑通扑通地跳。

    南鹤森转回头,手双手握着方向盘,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双眼看着远方的红灯,倒计时十秒。

    “相相。”

    “嗯?”宋相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本能地傻乎乎地应着。

    南鹤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相相,生日愿望从来都是因为想实现才许的,而不是开玩笑。”

    倒计时结束,车子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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