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偿

    空白的视野总是善于使所有感官变得敏感,连丝丝缕缕的呼吸都放轻。

    感受到栾见殊的手掌抹过自己的滚动喉结,何知渺心腔一紧,浑身毛孔在一瞬间逐渐战栗。

    她是刑场上准备卸下砍刀的刽子手,侧身于他耳边,把控着他的深重脉搏。

    “有时我觉得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隔着一层棉白布料,栾见殊俯听着他震动有力的胸膛。

    “它脆弱,只要被划伤一点皮肉,就会流出鲜红的血液。”

    何知渺稍微一低头,鼻尖充盈的女孩体香就要将崩溃的思绪湮灭。

    栾见殊修剪整齐的指甲陷进他的手腕,似乎马上要让那蓬勃的动脉从中生生截断。

    “但同时,它又那么坚强,无论碰上多么大的困难,都尽力自己消化。”

    窸窣声响间,何知渺头皮都要变麻,他燃烧起的手掌忍不住因为身前直接喷洒上一股蒸腾热气而在那段劲瘦纤细的腰肢上用力。

    “嘶”一声,栾见殊从长睫扫过的紧绷肌肉上离开。

    紧接手指一松,弹性十足的领口恢复原貌,重新遮住他狂跳不止的心脏。

    “你说对不对。”

    何知渺清醒神智里只听得到她声音。

    “宝贝。”

    何知渺睁开漆黑如深潭的眼睫,凝视就在眼前的粉面桃花。

    栾见殊刻意勾人的时候,根本不用多么妖艳的动作与声调。

    只眨动一下眼睫,就能令红润眼尾的魅力散发到极致。

    “对。”他痴迷地忘了喘息,心甘情愿地被蛊惑,哑着嗓子低声附和,“宝贝儿说得都对。”

    “都对?”听此,栾见殊忍不住勾起了一边嘴角。

    她喜欢看何知渺现在这模样,她知道这是自己心里的征服欲在作祟。

    于是情不自禁地想让他尽情沉浮在脚下,最好一脚踩在他健硕的肩头,逼迫清风明月被她驱使。

    “前几天我遇见了我们楼上的一位阿姨。”

    栾见殊指尖绕着他青筋隐约显露的脖颈,蓄意留下的痕迹宛如勾画了一圈挣扎不开的枷锁,“她说之前跟你相谈甚欢。”

    她稍稍偏头,小半截隐秘深凹的锁骨藏了一堆温柔乡中的利器,逐一擦过对面之人的咽喉,“你还记得吗?”

    何知渺鼻子被牵引着,勉强抬起的瞳孔已经晦暗得比夜还深,他点头,毫不掩饰地承认:“记得。”

    “和她聊什么了?”栾见殊手指沿着他柔软的耳廓走。

    “让她看着你。”何知渺眸子不拐弯地向下瞥,同时带动她身体向自己身上靠,神情如同真的与她在耳语,“留意有哪个野男人再来骚扰你。”

    栾见殊指尖微顿,悬在他眉眼间一时没有放下。

    何知渺完全没有会她的本意,但意外的,坦述出了另外一件事。

    徒劳地张了张嘴,栾见殊想起了当时与高沉东正面撞击时,何知渺慌张痛苦的失控行为。

    想必是那一次,让他有了后顾之忧。

    “嗯?”

    从记忆力抽神,栾见殊侧了下头,嘴唇散漫袭入他直挺的黑发间,听何知渺含含糊糊地从紧密相接的皮肤里闷出一句话。

    “宝贝儿这里好香。”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湿/滑黏/腻的触感猛地蹿升,血淋淋地浇在尾椎骨上,栾见殊战栗不止。

    清泉霎时被强行掘开一道入水口,男人将火烧的气息灌入,不由分说地舔/舐,直至泉眼被侵袭得没了反抗力气,含着泪水瘫/软求饶。

    栾见殊抓着他后背衣料的手随着何知渺逐渐收尾的节奏越来越用力,她仰起头咬着牙细细压制嗓音溢出,冷不防的,男人呼吸转移,在她孤立无援的颈子里叹气。

    “好好吃。”何知渺意犹未尽地又伸出舌头勾了下,如愿以偿地感受到了怀里人的崩溃。

    栾见殊已经被他不计后果的过度举动震慑住了,唯恐他再放肆地往下走,刚要手上动力推开,便看何知渺抬起了睫毛,一脸委屈。

    “姐姐总勾引我,我要一点点补偿,不过分吧?”

    这算什么,方才温柔霸道地唤宝贝儿,如今装得像高级绿茶叫姐姐。

    天下好事都让他占尽了……

    栾见殊一边急促呼气一边腹诽。

    潮湿的灯火下,她锁骨处泛着晶莹剔透的水光,何知渺垂下慵懒直白的眼皮,满意地轻轻勾唇。

    不让亲嘴巴,那就碰别处,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自己的目的达成。

    被这么一刺激,栾见殊扁了扁嘴,想问的事情顿时没了宣泄口。

    她重重拍了下何知渺虚虚揽在她腰上的手,也不管他有没有放开,直起身体就去抓他先前扔在后座上的外套。

    何知渺默默收回手,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口腔内舌尖轻轻顶了下脸颊。

    栾见殊抿着唇捞过衣服铺开盖到自己身上,紧紧闭了一下眼,脊背愈发靠进座位里。

    何知渺手撑着方向盘,正低着头。

    “你知道吗?其实以前,我没有那么控制不住自己。”

    他恍若认命了一般,说。

    栾见殊脸颊还留一丝红,她扭过头看他坠入漆黑中的眸色带着隐忍的奔涌情绪。

    “上次,我还帮你拿过毯子盖住了。”

    栾见殊轻蹙着眉头回忆,脑海里闪过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发生的感觉

    。

    “可是你总能打开某个阀门,然后让它自生自灭,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何知渺此时面色镇定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幽怨的语气却是透露出一点可怜劲,“而且,我们接过吻了,我是个成年男人,被你一撩拨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他看向栾见殊,眼里闪着求原谅的泪光,“所以宝贝儿不要怕我,也不能躲。”

    奶狗一样的宣言,狼狗似的的语气。

    话里话外都在将方才那点缠绵暧昧的源头归咎在她身上。

    栾见殊颤动着眼睫轻吐一口气,她心里明知所作所为极为过分,但还是禁不住想对身旁这个人展露。

    大概是疯了。

    明明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开。

    何知渺的视力向来极好,他余光瞄到栾见殊有些犹豫的模样,紧张情绪登时松了大半。

    他说的话不假,上次在车里看到她不经意初露的精致锁骨,他回到家,用凉水洗了好几遍脸,才拿着毯子再度回到她身边。

    纯情少年到男人的过渡只需要一个栾见殊。

    他随她生,亦纵他死。

    栾见殊并没给今晚这点失控下定义。

    打开车门,她拎着两瓶香水就往电梯走,意思摆明了不想和他同乘一趟上楼。

    何知渺关上车门,看着她背影渐渐远去也没恼,只是在那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视野中时,他低下头,抬起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深深嗅了下。

    好香,真想一口吃进肚子里。

    -

    次日清晨,邱浓恢复正常,依旧按时来接栾见殊去上演技指导课。

    一进车门,邱司机就闻到了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你干什么呢?”栾见殊拨走她碍事的一头卷发。

    “今天喷的香水……”邱浓朝她眯了下眼,语气着实引人深思,“好特别啊。”

    栾见殊喉结滚了下,看起来似乎非常无语,她掰过她的脑袋,令太过好奇的司机目视前方,说:“快点开车吧,要迟到了。”

    窗外高楼大厦呼啸而过,栾见殊记忆不受控地闪回到昨晚。

    回家后,她背靠在门板上,久久忘了动作。

    何知渺就是吃准了她心软这一套,加之,或许他也聪明地发现了她愿意纵容他的蛛丝马迹,当下多种计谋使得可谓炉火纯青。

    栾见殊用纤长的手指拽紧包装袋,一面换拖鞋,一面回想何知渺因她沉醉的绝妙表情。

    她抿唇,将香水放入橱柜中后,颤动眼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锁骨。

    随后纠缠着若有似无的气息,栾见殊在将要入睡前才去冲了澡。

    “奥对了。”邱浓出声将她从失神的状态里拉出,“我手里有一部小成片的电影,剧本也拿到手了,回去我发你,你看下,想不想接。”

    “这么快?”栾见殊不禁惊讶。

    “那可不。”邱浓大方接受她的赞美,“如果你想接,正好剧组的随行指导老师这几天要先进组,到时我提前打个招呼,让他多照顾照顾你。”

    “好。”栾见殊点头,随即又有了疑问,“是圈里哪几位?”

    “一个是现在在圈里能叫上名字的,另外一个……”邱浓急促地皱了下眉,好似记忆一时被堵住,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来。

    “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

    栾见殊也不为难她,自顾自地将要打开手机,身体忽的开始跟随车辆大力摇晃——

    前面,有辆车惊现地从她们这辆与另一辆狭窄的中间径直超了过去。

    “我去,会不会开车!”邱浓没忍住破口大骂道。

    将此时能说出口的问候语嚷了个遍,她一拍脑袋,神经被刺激,一下畅通。

    “我想起来了,那个男指导销声匿迹了四五年,最近重出江湖了,好像……”

    栾见殊指尖停止动作,她抓住邱浓话里的“男指导”“四五年”两个关键词,眼前突的闪过一张遍布褶皱的男人脸庞。

    而后,在听见炸开在耳边的两个字,全身一缩。

    ——“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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