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

    时至今日,何知渺依旧记得第一次遇到栾见殊时,他霎时无法形容的心境。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晴天。

    前一晚他和路扬、吴与恒心血来潮,半夜一边划拳喝酒一边被刚出炉的泡面馋得口水直流。

    科大男生宿管是个面慈心善的老头子,在他们宿舍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也没厉声呵斥,只是抬手,轻轻扣亮了走廊里的灯。

    嘬完一口泡面汤,何知渺脸颊泛出一丝红晕。

    吴与恒红得更透,举着一瓶只剩下底的啤酒,手重重拍了下何知渺的肩,言语切切:“老何,你……嗝!你真对我女神那么狠,啊?”

    他理智飞到九霄云外了,伸出的手指差点戳穿何知渺硬邦邦的脑门,“你你你,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搁我老家,我得八抬大轿去提亲……”

    他还想再说什么,下一秒就被路扬拎着衣服挤走。

    何知渺面前换了个人站着。

    路扬面色倒白净,丝毫看不出来他已经不要命似的哐哐连续喝了半提的事实,他闭紧眼再睁开一下,瞳孔打着飘忽不定的闪,“老何,你人真不错,我祝你,早日找到心仪的另一半。”

    两人今晚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就在上个星期,何知渺毅然拒绝了同赵蕴然一同出镜科大招生宣传片的班导提议。

    而老师们的想法也很直白——搭上赵家的关系,学校里、学业上的一些东西,何知渺将能省不少力气。

    且赵蕴然倒追他的事实在科大早已人尽皆知。

    但何知渺也是个野性子,他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何况,他本不需要。

    次日两位舍友在床上昏昏欲睡,注重健康养生的吴与恒在何知渺刚睁开眼正让头脑清醒的间隙,以极其离谱的命中率精准打在了他的脸上。

    于是,惨遭两位老大哥的压迫,何知渺外出给他俩要了两份豪华早餐。又路遇不平,回去叫了学校的保安大叔过来帮忙。

    当时蹲下没多久,他就察觉到了有道视线不时跟着他。

    等到将女孩送走,他再返回,远远跟着那身影走了一段路。

    栾见殊那时穿了一件海蓝色的裙子,很嫩,很显白,何知渺还以为又碰见了一个小女生。

    然而等转过身,她带给他的冲击力是极度强烈的,就像太阳周边环绕的一圈光晕,让他想正眼瞧,又被她明明白白地闪耀到。

    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绮丽光景。

    那天早上之后什么都像变了,他开始搜索关于栾见殊的一切,她的家世、她的背景、她身边的亲朋好友,以及她的感情状态。

    钟叔比他动作更快,何知渺不知道钟叔有没有得到爷爷的授意,但从他那里得知栾见殊情感一片空白时,他确确实实地听到了自己短暂的激动心跳。

    他喜欢她,一见钟情,没有理由。

    此刻,听到栾见殊的温柔耳语,何知渺大脑像宕机一样迟缓地停止了所有运转。

    她好香,嘴唇好软。

    先前的“处心积虑”有了最热切的回应,何知渺的心腔被一壶温水兜头浇下,四肢百骸连同跳动不止的神经似被拧起,催动他手掌向上抚动,路过她发颤的脊背,一寸一寸,最终牢牢摁在了栾见殊猛地挣扎一下却无果的后颈上。

    “我要亲你。”何知渺单单发出一条预告。

    栾见殊双手很僵,她心绪如一汪湖水,平静湖面下隐藏着即将迸发的情绪。

    她不知道做什么举动在这时是正确的。

    何知渺闪亮如黑曜石的眼睛逐步逼近栾见殊垂下的睫毛,她呼吸间全是他兴奋激动的轻/喘。

    “我好开心。”何知渺笑着对她说,一张一合的双唇轻轻向上扬着,期望得到心上人的回应,“栾见殊,你听见了吗?我好开心。”

    看着他雀跃到难以掩饰的表情,栾见殊眨了眨眼,唇瓣刚分开一点,何知渺眼色一暗,紧接手上用力,身体欺近。

    他让两人没有间隙地抱在一起。

    并且,他如愿了。

    栾见殊微弱的鼻息全数扑打在何知渺挺立的鼻梁上,她被唇上想要强硬挤进内部的攻城略地刺激得头皮发麻。

    原来何知渺是故意让她张开嘴巴的,他要侵/略她,他要一下窥到她心脏最深处。

    暧昧的衣料碰触声响彻空荡的客厅,何知渺架势太猛,他勾引着栾见殊粉色舌尖钻出洞穴,好为自己的放纵创造条件。

    环住怀里人的手臂一点一点用力,何知渺睁开漆黑的眼,将栾见殊因为自己而憋红的难耐神情牢牢刻在脑子里。

    而后,他垂下睫毛,扶在栾见殊腰上的手安慰似的揉了揉。

    很奇怪,栾见殊在与他唇瓣相擦的时候想,明明这个动作很温柔。

    但心里,总觉得下一秒会变成狂风暴雨前的最后一点晴朗。

    意识随着摩挲生疼的嘴巴回笼,栾见殊不盈一握的手腕开始在男人先天的大力条件下暗暗使力。

    她在与他的僵持中愈发执拗,然下一秒,腰,侧忽的被发烫的指,尖十分下力地一掐。

    何知渺勾着眉,最后亲了亲栾见殊淡红的唇,随后毫不怜惜地在她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呼中,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舌尖被裹挟地被动翻转,栾见殊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受到何知渺小扇子似的睫毛戳着她烧透了的颊跟一瞬荡下去的心。

    何知渺似乎陷入了疯魔之境,暴君一般舔舐她颤颤巍巍沁出的水珠,再吞咽入腹,不放过一点一滴。

    津液交换的吮砸声刺激大脑,自此,他全部的爱都会灌注给她,他要索取,她再不能拒绝。

    栾见殊痛苦地拧起眉毛,嘴唇丝丝麻麻的痛。强硬抱着她的人终于舍得将她放开,只不过在离开后又短短追上来,蹑手蹑脚地勾出一道银丝。

    何知渺眼眸升腾起一片浓郁的火,栾见殊抬起手覆在自己的唇上时,只眨动睫毛瞧了一眼,便察觉到眼下无论她多么寻常的动作,恐怕在他眼里都带了一丝勾引。

    “夺了我的初吻。”何知渺嗓音染了一层沉重的哑,他用指腹擦去栾见殊遗留在自己唇边的春/潮,眸子灼灼看向对面发愣的人,“你要对我负责。”

    这所谓的吻在栾见殊看来着实算不上心甘情愿,她腔内被搅动得天翻地覆,到头来她却变成了状似要不负责任的“渣女”。

    栾见殊抿了抿晶莹剔透的唇,看向何知渺,沉着问:“怎么负责?”

    何知渺盯她潋滟眸色,舌尖微微探出,如同预备向猎物袭击的蛇,野心勃勃,道:“我想潜你。”

    栾见殊看向他的眼神霎时充满不可思议,“不可以”三个字在她喉间盘旋,她咬着牙,还是没说出口。

    “答应吗?”何知渺矮身,贴到她胸口,貌似在听她心跳,还要仰着头纯白无辜地眨眼睛,想从她接下来的话语中听到些他想听的,“姐姐。”

    “我还没想好。”栾见殊清醒地推了一下他,她想到迄今为止还没得出结论的顾虑,眉头紧锁一瞬。

    此刻如果要说心里依旧不着急,何知渺定是无法认同的。

    他蛰伏于暗处等了这么久,现在控制住自己没有将栾见殊当场拆了吃掉已然费了许多精力。

    他不能让到嘴的白天鹅飞走,他要身体力行地好好爱她。

    “好。”何知渺恍若变成一个乖顺的奶狗弟弟,他舔着嘴角,在栾见殊脖颈间蹭了蹭,说,“我等宝贝儿想好。”

    –

    何知渺走后,栾见殊于紧闭的门前静默地站了会儿。

    方才切实发生过的事情如一场小雨洒在葱绿茂密的草地上,每一株冒头的小草像雕刻在记忆里的引线,但凡拉动一下,就让她想起与何知渺亲吻时的一点细节。

    他沉醉的每个毛孔,痴缠着自己的每一缕温热气息,像太有威力的春日惊雷,炸得她不敢擅动。

    栾见殊坐回沙发里,神情呆滞地瞧着茶几上何知渺勾画下的痕迹。

    身旁的手机响起,栾见殊也没看来电显示,拿过接起,“喂。”

    “小魁。”

    她眉心微挑,赶紧弯了下唇,温声回:“奶奶。”

    “哎。”

    电话那头应了声,栾见殊听到那边传来点擦动的声响,紧接听筒里的声音也蓦然大了些。

    “我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奶奶高声兴奋道。

    栾见殊抓着沙发的手紧了紧,淡淡笑了下,问:“是嘛?我在电视上面表现得怎么样?”

    “好,演得很好。”奶奶嘿嘿笑了两声,接着道,“比你高中参加的训练营可进步许多了,那时我还总担心你考不上表演学校,现在一看,啧啧,小魁呐,你的梦想实现了。”

    “嗯。”栾见殊伸手从茶几下拿出几本书,扉页上皆是稚嫩的笔记,那是她被湮灭在高考那年的遥不可及的痛,“是啊。”

    “这一部我看着大结局了,下一部是什么时候?”奶奶仿佛记忆又错乱了,她只记得栾见殊在秦家开心的日子,“真想快点再见到小魁。”

    栾见殊心里泛出一点酸涩,她滚了滚喉咙,用安抚的语气撒下一个善意的慌:“很快的,奶奶。”

    –

    九月初,何知渺开学在即,他把眼下要处理的事情理清大概后,又单独同邱浓吃了个饭,让她提前拟定一份特殊合同,供他查阅确认。

    邱浓素来毫不掩饰她的好奇心,当从何知渺表情中的蛛丝马迹里面得知这份合同的乙方是谁后,喜笑颜开,屁颠屁颠赶紧加快流程去了。

    因为开学便是大四学长了,今年的迎新也没有强制他们去参加。

    宿舍里,路扬约了人外出打球,吴与恒去了刚开业的跆拳道馆盯营业情况,何知渺则打开笔电,线上处理一些文件。

    一直挂着的微博显示特别关注上线了,他瞥了一眼屏幕,看着栾见殊的蓝色流水头像,全身心顷刻同时热了起来。

    何知渺掀起懒散的眼皮,今天第N次想着那天的温存勾唇微笑。

    好傻,他如是评价自己。

    上天或许听到了他的心声,沉浸回忆的片刻后,他微信头像开始闪动。

    打开一看,栾见殊撤回了一条消息。

    而两秒后,一条新的消息发过来。

    栾见殊言简意赅地同他说了句——

    【只能潜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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