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瑶一时间忘了说话，只觉得他的那两个字充斥在了脑海里，带着他的语气。
明知故问。
到了楼层，许多人往外走，秦知瑶在走出电梯前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倒是一副镇定又无辜的样子，还垂下眼和她对视。
秦知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她提高音量，往旁边让，“陆组长，请。”
她的声音让不少人看向两人，其中不少人是项目组的成员。
陆容抬眼，往电梯外走，秦知瑶本来想走在他后面，却被他拎了起来，两人一起走出电梯。
感觉到后脖子衣领松开，秦知瑶看他。
“不客气。”
说完，陆容潇洒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高远突然出现在秦知瑶身后，“知瑶姐，你和陆组长什么情况？”
秦知瑶往自己的工位走，“什么什么情况？”
“你得罪他了？”
秦知瑶想了想，说：“没有啊。”
是他得罪她了还差不多。
秦知瑶想起刚才在车上，他去拉她手的时候。
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是故意的，那他是为什么呢？
“高远。”秦知瑶突然小声叫他，一副说大事专用表情。
高远凑过去，“怎么了，知瑶姐？”
“如果一个男人，他在一个女人的追求者面前去拉她的手，是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高远很肯定地说：“宣示主权呗。”
秦知瑶：“主权？”
高远点点头。
秦知瑶摇摇头，“算了，对他可不能用一般人的逻辑。”
高远：“你说的不会是陆组长吧。”
秦知瑶缩缩脖子，“不是，我没有。”
高远耸耸肩，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原来不是你得罪陆组长了。”
秦知瑶不管他话里什么意思，直截了当道：“当然不是。”
高远：“还说不是陆组长。”
“……”秦知瑶：“上班上班！”
秦知瑶打开邮箱，和高远同时收到了一封邮件。
“我靠！”高远惊呼一声：“我都快忘了我是和盛的人。”
秦知瑶看着电脑，“嗯”了一声，比他淡定多了。
“季度会议，”高远小声嘟囔着吐槽：“这个时候想起我们来了，平时可是对我们这两个流放人员不管不问。”
秦知瑶拍拍他的肩膀：“别忘了明天下午，咱们别迟到了。”
高远：“我肯定迟到。”
秦知瑶：“那你别拉上我。”
“那怎么行呢，”高远悲戚地说：“同是天涯流放人！”
“秦律师。”向卓在后面叫她。
秦知瑶扭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下午老大要去一家公司谈合作，说要带上一名法务，”他看看秦知瑶，又看看高远，最后还是把目光定在秦知瑶这里，“你们谁去呢？”
高远当仁不让：“我不去。”
“……”
高远冲秦知瑶意味深长地使了个眼色，“当然得是知瑶姐去。”
秦知瑶冲他皮笑肉不笑，然后恢复正常对向卓说：“好，我去吧。”
向卓：“好的。”
可能是工作忙，他没再像平常一样和他们闲扯几句，而是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陆容的办公室。
秦知瑶对高远说：“你也是时候该独当一面了。”
“知瑶姐，”高远摇摇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要好好把握和陆组长相处的机会呀。”
秦知瑶：“我……”
“不然万一哪天回了和盛，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秦知瑶下意识想到早上出门时在电梯间遇到陆容的场景。
机会有的是啊。
不对……
她摇了摇头，盯着电脑屏幕走神。
比起去辩解她是不是真的要找机会接近陆容，高远的话里，她更在意的是前半句。
“万一哪天回了和盛……”
仿佛有一簇熄灭已久的小火苗，在她离开和盛之后又逐渐复燃。
她想起她半开玩笑时对陆容说的一句话：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在想好“复仇”计划前，秦知瑶坐上陆容的车，可能是看到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问道：“你在想什么？”
秦知瑶回过神来，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哦，没什么。”
“我还以为，”陆容一边开车，一边慢悠悠地说：“你要炸我的车。”
秦知瑶没忍住笑笑：“怎么会……”
冬日里的午后阳光暖洋洋的，透过车前玻璃照进来，秦知瑶眯起眼睛。
陆容把自己前面的挡光板放下来，挡住照到眼睛的光，看了秦知瑶一眼后，抬起手要去放她前面的挡光板。
“不用，”秦知瑶抬起手，下意识地挡住了他的手，两人的手挨到了一起，在冬阳的照耀下温暖干燥。
秦知瑶的左手扣在他右手的虎口处，仿佛碰到了烫手的山芋一样。
她反应过来后立马收回自己的手，“不用了，我想晒晒太阳。”
“嗯。”陆容收回手，依旧是左手掌控方向盘，右手搭在身侧。
秦知瑶瞄了他的手一眼，他的手冷白修长，骨节分明，血管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明显。
还挺好看。
想起早晨的事，秦知瑶收回视线。
他抓了她的手一次，她也抓了他的一次。
扯平了。
等到了地方，秦知瑶下了车，感到肚子有些饿，她中午忙着在脑子里想回到和盛的“复仇”计划，太兴奋以至于午饭都没怎么吃。
在公司门口的时候，她还碰到了刘嘉。
“学姐，你怎么来了？”刘嘉看到她后眼睛亮了一下，又在看到她身旁的陆容时眼神变了一下。
“来谈事，你呢？”
“我来送个文件，我现在还是实习期，”刘嘉挠挠头，“好多事情都是我来跑腿的。”
秦知瑶点点头，听到前台说他们老板还在回来的路上，让他们等一下。
刘嘉看样子是也要等到他们老板回来，和他们一起坐到会客室里。
程有为来得要晚一些，他是在陆容和秦知瑶后面自己开车来的。
“陈总不在？”程有为风尘仆仆地坐下，“还好我没来晚。”
在前台给他们端来水后，会客室里变得冷清安静，秦知瑶旁边坐着陆容，对面坐着刘嘉，场面仿佛进入了静止状态。
秦知瑶告诉自己没关系。
生命在于静止。
坐在对面的刘嘉突然问她：“学姐，下个月就是政法大学的校庆了，你会回去吗？”
秦知瑶愣了一下，想起校庆确实是下个月，“我不回去。”
她又不是优秀校友，也没有给学校捐楼。
“那还挺可惜的，”刘嘉叹了口气，“我还想和学姐一起去你们学校转一转呢。”
“既然不是一个学校的，”旁边的陆容突然慢悠悠地开口：“叫什么学姐？”
秦知瑶咳了一声，干笑道：“没什么可惜的，你想去的话随时可以去。”
她的余光能感觉到陆容看了她一阵，然后又收回了视线，恢复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样子。
秦知瑶忍住想笑的冲动，低头看到陆容搭在扶手上的手，听到刘嘉又叫了一声“学姐”。
她还没抬头去看叫自己的人，就见陆容的手原本松懈地搭着，听到他叫的那声“学姐”之后抬起了食指，青筋更加明显了起来。
秦知瑶没听清刘嘉接下来说了什么。
“什么？”她抬起头，去看对面的人。
抬头的动作幅度有些大，秦知瑶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甚至在白天开着灯的室内却越来越黑暗，视线里伴随着无数噪点，她垂下头，用手扶着，却觉得沉重无比。
“学姐？”感觉到有人在扶着她的肩膀，刘嘉一边叫她一边拍她的手臂，“学姐，你怎么了？”
“学姐，你没事吧？”
“是不是头晕？”
秦知瑶只觉得嘈杂无比，空气都被围堵得有些让人透不过起来。
就在她的视线即将彻底变黑时，她感到面前的空气突然流动，一股清淡的玉龙茶香被带至身前，她的后背和腿弯都被有力的手臂托住，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茶香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头变得没有那么沉重，她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穿着黑色衬衫的胸膛。
“学姐，你还好吗？”刘嘉在旁边急切地问，却挡住了电梯的方向。
秦知瑶的耳朵贴着那片胸膛，感受到一阵震动，冷清带有压迫感的声音从上方响起，“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