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活动是一个商场嘉年华,这个活动算是商场里的大型活动,也是杨苗苗入职以来全程负责的第二个项目。
谢临安自然也在。
杨苗苗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够早了,没想到谢临安来得更早,已经再和几个男生一起布场了。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英伦风格的深卡其色高领毛衣,柔软的感觉把他清冷的气质也烘托得柔和一些。
见她来了,谢临安给她拿来一小瓶热咖啡,“外面风有些大,趁热喝。还有一个口袋面包,吃完了才能来工作,嗯?”
“好……”杨苗苗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知道她经常不吃早饭,所以总会给她准备。
这……有点太体贴了。
杨苗苗看人向来是看细节的,而他,已经在数不清的细节上戳中了她。
等杨苗苗几口啃完面包,喝完热拿铁再过去,发现他们已经做完了最辛苦最繁琐的布场,自己只能做些其他事情了。
他们的工作,最累最耗精力是在布场和人刚进场的时候,等活动开场之后,商场的人开始表演快闪热场,然后活动开始,他们反而就不那么忙了。
有时候还可以和普通人一起体验一下活动内容,当然,从他们的视角看活动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今天商场在角落还摆了一台价值不菲的钢琴,不过没人去弹,它更像是一个烘托氛围的摆件。
杨苗苗的视线落在上面一瞬间又转开,若无其事,几乎没有人会发现。
除了谢临安。
他注意到了那一瞬。
上次他没有追问,但这次,他打算上前。
杨苗苗发现谢临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这里有一台不错的钢琴哦。”
杨苗苗回给他一个微笑,“嗯,三角钢琴就是这样,只是摆在那里,就是一种独特的美感。”
“我教你弹一首简单的曲子好不好?”
“啊?”杨苗苗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不用了,我不会弹,会很难听的,这里这么多人。”
谢临安的声音很温柔,像在鼓励一个胆怯的小孩,“真的很简单的,完全不用学习任何理论知识,几分钟就学会了。相信我,好不好?”
杨苗苗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虽然还有些抗拒,但还是点头,“……好。”
谢临安和她一起来到钢琴前坐下,花了一分钟向她介绍白键和黑键,让她挨个按下感受钢琴的音色。
杨苗苗慢慢地按下,然后滑动,感受着这架三角钢琴奇妙空灵的音色,眼中是浓浓的惊喜。
坐在这里听,和已经录好的钢琴曲完全不一样。
谢临安看着她眼中纯粹的惊喜,知道她正在熟悉这台钢琴,“就花几分钟教你弹一首《小星星》,好不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信心,或许来自于这台好钢琴,也许来自于温和的他,“好。”
“首先来弹第一句,记住我的手指按下的位置。”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弹奏时干脆有力,虽然只是很简单的“一闪一闪亮晶晶”的调子,但莫名的好听。
杨苗苗懂一点点乐理,在看他弹了几次之后,开始尝试自己弹。
“很好。”谢临安适时地鼓励。
很快她便学会了四句调子,多练习几遍,也能弹得顺畅了。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让杨苗苗源源不断地感受到惊喜。
谢临安的眼中也有笑意,“好了,现在你学会了右手,让我们来加一点左手吧。”
“还要加左手啊……”杨苗苗立马又被整不自信了。
谢临安听出来了,立刻道,“左手也不难的,就是简单的和弦,来,我教你。”
他再次给她演示,左手确实比右手更简单,只有三个音符来回弹,杨苗苗很快就掌握了。
但和右手组装到一起的时候,才发现出大问题。
每次左手能弹对右手就弹不对,右手对了左手又放飞,要是把心思同时放在两只手上,那两只手一起完蛋。
这样弹了几次之后把杨苗苗整不自信了,“难道我真的没什么灵根?”
谢临安被她逗笑了,“本来有点灵根的,被你这样一说也没了。其实双手弹琴关键不在于同时控制两只手,而是要让左手形成肌肉记忆,几乎不需要分心去控制,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右手。试试?”
杨苗苗半信半疑,“信你一次。”
她开始反复练习左手,直到左手那三个键闭着眼睛也可以弹之后,再加上右手,竟然成功了!
她的眼中闪过惊喜,眼神亮晶晶的像是有光。
等她流畅地弹完一首《小星星》的时候,谢临安笑着点头,“很好听。”
此时背后忽然响起了掌声,杨苗苗转身看去,原来是一个几岁的小男孩在鼓掌,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弹得真好听!”
杨苗苗能感受到心底的结在一点一点化开,“谢谢……”
小男孩转头用大大的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谢临安,“大哥哥教我也弹钢琴好不好?”
谢临安丝毫没有和小孩相处的经验,有些求救地看着杨苗苗。
杨苗苗顿时来了精神,嘴角勾起,“你也有不会的事情啊?”
谢临安无奈地道,“唯一的短板被你发现了。”
“不好意思,我也不会。”杨苗苗起身让小男孩坐到她的位置上,“你教他吧,和小朋友交流,耐心一点就好啦。”
没想到小男孩发话了,“我有信心,我会比姐姐你学得更快的!”
杨苗苗:……
她很想反驳的啦,奈何这个小朋友说的很可能是事实,所以她选择火速逃离现场,“你慢慢教我先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工作拜拜!”
谢临安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是不自觉的宠溺。
“说吧,小家伙,你想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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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苗苗到这边巡场,远远看到贺英朗向她招手,她便停下来微笑着在原地等他。
等他走近了她才开口,“英朗,你是来找恩玲的吗?”
“额……不是……那个……她没来吗?”贺英朗说话有些自相矛盾,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杨苗苗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她前些天还在想怎么助攻一把,机会这不就来了吗?“她最近为了家里的事比较烦,如果你有空的话,帮我去看看她吧。”
贺英朗内心狂喜,表面上倒装得很好,“哦,等我有空了再去吧。”
实际上:收到!马上翘班。
杨苗苗没说什么,只说自己有事让他自便,实际上没两分钟他就没影了,不用想也知道他去哪儿了。
希望他对恩玲是认真的。
她在场内慢慢地散步,注意到场上有些挂件是谢临安设计的,不自觉地想去找那些挂件,想看看他都放了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第一个是一个挂在不起眼角落的书签,上面写了一句话:
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
她心里一震。
这句话她知道,出自《恋爱中的牧羊人》,这一句完整的版本是:
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我想起了你,内心是完整的。
她转头看向远处,他在认真地教小朋友弹钢琴。
商场的灯光洒在他的侧脸,渡上一层温柔。
她不自觉地开始寻找他在其他地方留下的“小彩蛋”,像一种隐晦的默契。
她又找到一句话:
你就像一株蒲公英。
她知道原话:
我偷偷碰了你一下,却不料你如蒲公英散开,此后到处都是你的模样。
她又忍不住向谢临安的方向看去,这次他看了过来,并向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她的心里有些柔软。
如果是和他一起面对生活,那些残忍会不会对她也要柔和一些?
她开始动摇了。
远处的谢临安向她比了一个“三”的手势,她猜他想说的应该是,有三个彩蛋。
自己找到了两个,还有一个,不知道被他悄悄藏在哪里。
她有些想把它找出来。
她不想承认,她非常想找到。
半小时后,第三个彩蛋终于被她找到了,上面是一句:
我不看月亮。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因为她知道完整的句子:
我不看月亮,也不说想你,这样月亮和你都蒙在鼓里。
他会不会确定自己今天会发现这些小彩蛋呢?
她想,如果她没有发现的话,他应该不会告诉她吧。
将月亮和她都蒙在鼓里。
忽然,杨苗苗看到远处的小男孩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慢慢走过去,“怎么啦小朋友?”
“姐姐你看我学会了一首《雪绒花》,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好。”
小男孩弹得很用心,一首雪绒花的小调轻盈空灵,杨苗苗真心地为小家伙鼓掌。
“弹得好棒!比姐姐弹得棒多了!”
小男孩的小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姐姐你也弹得很好,以后有时间要多和大哥哥学呀~”
杨苗苗愣住,谢临安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好的。”
小男孩很有礼貌地向他们告别,和妈妈逛商场去了,谢临安伸手在杨苗苗面前晃了晃,“我答应他咯?”
杨苗苗摊手,“好吧……”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刘萱。
“喂,萱姐?”
刘萱的声音还是那么干脆利落,“苗苗,这次活动的客户的老板让你去一趟商场13层的办公室,你现在去一趟吧。”
“啊?为什么客户公司的老板会找我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临时有什么要求吧。”
“你知道他们老板的名字吗?”
“好像叫许逸。”
杨苗苗:……
挂了电话,杨苗苗看向谢临安,“难不成是来找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