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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为期一周的军训很快就过去了,这期间向雅宁天天拉着温月去眼神骚扰宋桓,不止宋桓,但凡路过的长得稍微帅一点的男生,她都要扯扯温月的衣袖,示意温月去看,但最多的还是宋桓。

    温月虽然被她搞得不厌其烦,但还是每次都配合她,将自己的目光分给那些男生一点。

    一来二去,她就渐渐熟悉了宋桓的身形,有时候他和朋友一起说说笑笑的排队打饭,有时候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的吃饭,有时候在路上宋桓走在她们两个前面,温月还能看到他委婉的拒绝上来搭讪的学姐们。

    拜向雅宁所赐,现在温月都轻松认出他的背影了。

    但这也并不能代表什么,比起这种触犯禁忌的粉红气泡,温月更喜欢去发掘那些边边角落里的各种美食。

    有一天早上,向雅宁过来蹭了一口她在外面买的饭团,从此只要是温月在外面买早餐,向雅宁都会让她给她也带一份。

    后来不用向雅宁说,温月便会自觉给她带早餐。

    “老板,我要两份米粉。”校门口对面往里走的小巷子里新开了一家米粉店,每天早上都有不少人,温月每次想吃都只能因为没时间排队而放弃,正好今天司机比平时更早一点将她们送到学校,她这才有时间去尝试一下。

    早餐店里老板和老板娘两口子配合干活,老板负责询问同学们的口味,并且利索地将早就浸泡好的米粉从冷水里捞出不多不少刚刚好的一团,这一团白花花的米粉就被装填到漏网里,被挂靠在一直烧着水的铁桶里。

    待时机差不多,老板娘便将漏网拿出来,将米粉倒入一次性纸碗里,并在热气腾腾的早上,面带笑容地询问:“同学,要什么臊子?”

    “青椒肉丝”少女脆生生的声音答道。

    “好勒!”老板娘便笑眯眯地去给她加臊子去了。

    青椒是一种气味性很强的蔬菜,温月喜欢这种青葱脆生的蔬菜所散发出来的味道,这会让她整个早晨都鲜活起来,尤其在顺利躲过校门口的保安进入到校内时,这种心情就达到了顶峰。

    然而乐极生悲,由于她上楼梯时跑得太快,一不小心脚被被绊了一下,带汤的米粉以及楼梯,可想而知,场面有多么让人难过。

    温月一边庆幸来得早,楼梯这会儿正好没人,看不见她的窘态,一边又感叹来得太早,没有同学过来扶她一把,她的脚扭了。

    就在她慢吞吞地挪动身体准备自己爬起来时,有“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声音一步一步逐渐在她耳边放大。

    温月下意识地朝楼下看去,这个时间基本都是来学校的。

    然而就是有那么来的很早的学生,他从楼上下来,停在温月面前。

    她转过头,是宋桓,他站在她上面一个台阶的位置。

    温月突然就很羞耻,为她以为不可能会有人很早来到学校的认知,为她此时粉汤洒了一地连衣服上都沾染了不少油渍的狼狈不堪,为此刻弥散在这一方空间里驱之不散的青椒味,感到羞耻。

    明明他和她一样穿的是一中的蓝白校服,但她跌坐在地,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同学,你没事吧?”宋桓似乎也透过“案发现场”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他急急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张方巾纸,示意她擦一擦。

    “谢谢”温月小声地道了谢,快速从他手里接过纸巾便擦拭起来,她希望快点清理完自己衣服上的污渍,但又希望磨蹭到让男生走掉。

    他下楼一定是有什么事,应该不会在她这耽误太久,下意识地,她并不想此时和宋桓走在一起。

    宋桓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一大片目光,这种目光之于他而言是欣赏是爱慕,但之于他旁边的她,温月不敢想象。

    然而第二次出乎温月的意料,宋桓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少年蹲了下来,这样他就和她一齐高了。

    温月一边擦拭一边打量他的神色,眉宇间不见任何不耐或者嫌弃,只专注的等在一旁,等她整理好衣服,然后便将她扶起来。

    温月觉得他甚至都没有认出她来,当然这样最好。

    她最后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在他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回到了班级。

    教室里只寥寥几人,向雅宁还没有来,宋桓将她扶到座位上就走了,温月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她的右手手臂似乎还残留着从他掌心传来的热度,这热度沿着她的右上臂一直蔓延到她的心里,她听见她的心脏“砰砰”跳了两下。

    少女脸颊微红,欲盖弥彰的四处张望,好在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

    温月松了口气,很快又注意到窗户外面宋桓的身影,少年身材颀长,右边手里拿着扫把和撮箕,左边手里拿着一个打湿了水的拖把,从她的窗户边快速走过。

    他是去帮她打扫被她弄脏的地面。

    温月揉着自己扭伤的脚踝,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又重新上来了。

    等到向雅宁来到教室,温月便和老师请了假,二人一起去向雅宁宿舍换衣服。

    “下次走路小心点。”向雅宁一边扶着她,一边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一会儿让温月以后不要帮她带早餐了,一会儿又说以后起早点去校门口等着接温月。

    “哎呀,我就是一个不小心跌倒了,不用这么担惊受怕的。”温月好笑的打断她,这种不是嘲笑性质的,而是一种善意的笑,就像如果向雅宁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会变成这样,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

    “说到这里”向雅宁也不去纠结这个了,她话题一转,突然看向温月,“话说,是谁送你回班的呀?”她本质也只是好奇一问,毕竟那么早的时间,很难碰到一个同学。

    温月也知道她没有什么八卦之意,但还是不由得心里跳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奇妙,似是而非的,让她捉摸不透。

    也就是比平时更多的一些好感,但女孩子是敏锐的,即使是这么一点细枝末节,稍有不慎也会叫人发觉了去,然后温月就会成功收获她的好闺蜜的调侃。

    她不想遭到这样的调侃,这种调侃会让人迷失方向。

    温月压了压心绪,不敢有所停顿,当即接话道:“刚好碰见宋桓从楼梯上下来,然后是他扶了我一下。”面上一派自然。

    即使这样,也没逃过向雅宁的打量,毕竟宋桓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敏感了。

    敏感到军训结束了,她们每次经过一班想偷摸看宋桓一眼,都被门口闻讯赶来的学姐们和高一的同学们堵的严严实实。

    要想看见宋桓,还得特意一下课就跑过去占个好位置。

    “哇,这么巧?碰见宋桓了呜呜。”向雅宁发出一声惊呼,“要是我……”

    “打住!”温月白她一眼,“要不你摔一跤试试?”

    “不敢不敢”向雅宁收了那副花痴的样子,讨饶道。

    也许是今天温月受伤了的缘故,向雅宁也没再一下课就拉着她到处奔波去看帅哥,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她边上,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扯那些她四处听来的,可信的不可信的八卦。

    一直到温月脚踝恢复,向雅宁也没有再提到带她去看帅哥。

    “宁宁,你下课怎么不嚷嚷着去看帅哥了?”课间她来到向雅宁的位置,打趣道。

    向雅宁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听见她的话倒是猛的抖了一下,见是温月又放下心来,“你差点吓死我,月月。”

    温月见她这副心虚的样子,也不由得好奇起来,“你悄悄在搞什么呀?”她往她那边探了探头,不其然看见向雅宁手里攥住的东西,是一部手机!

    “你”温月有点结巴,“你胆子可真大,敢带这东西进教室。”

    “嘘”向雅宁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小声点。

    “所以?”温月试探道。

    “我忙着看我哥哥的最新节目。”向雅宁重新将头投入到那一方小屏幕里去。

    结果显而易见,像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女孩们一样,她们看帅哥只是看个新鲜感,等这个新鲜感一过,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去了。

    本来温月的新鲜感也该过了的。

    她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再说就显得刻意了。

    也没什么的,温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边翻书一边脑海里思绪繁复,只是习惯了每天欣赏一下帅哥,这下子很久没看见了,有点不习惯罢了。

    她凝了凝神,将目光重新聚焦到数学课本上,开始专注于理解数学知识。

    这数学题做的她心烦意乱,数字和字母乱飞,温月时不时揪揪自己的头发,时不时拿水笔在纸面上敲敲。

    余光就那么正正好好瞥见宋桓从她们班级门口经过,还抱着一沓作业本,看样子是送作业去老师办公室的。

    她放开被她搅住的头发丝,理了理,顺便坐直了身体,有一种小时候老师挨个叫人起来回答问题,还没轮到她时的紧张。

    事情总得有始有终不是吗?上次宋桓给她递纸巾,她说了谢谢,但是他帮忙扶她和打扫卫生,不是还没说谢谢吗?

    只是说一声谢谢就好,说完这声谢谢,温月心想,也许她就不会再有什么不习惯的了,就让它在此终结。

    少女不时瞟一眼窗外,终于,她等到了两手空空回来的宋桓。

    手中的水笔被放下,她直奔他走了出去。

    “宋桓”她小声叫住他。

    少年疑惑的看过来,“怎么了?”清澈的声音询问她。

    “那个”温月突然就有点磕巴,“嗯就是上次你帮忙扶我起来,后来又帮忙打扫了卫生。”

    “哦那个。”宋桓看着面前的女生,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嗯嗯,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谢谢。”她继续道,一双眼睛平视前方,只看见他扣好的衬衫纽扣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抖动着。

    旁边同学来来往往,时不时向他们投来好奇的一眼。

    “啊没事。”他轻轻的笑声在她头顶炸开,成功将她炸的脸颊通红。

    气氛陷入沉默,温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如果是朋友帮了这么一个忙,她会请她吃点东西,单单一个谢谢貌似不太够,但偏偏宋桓又对于她来说好像没有亲密到朋友的程度,贸然请他吃东西未免太不妥了。

    “啊那个……”温月似乎还想开口说点什么。

    上课铃却在此时突兀的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不用谢,同学。”没等她再次开口,宋桓先她一步开口了,“那我先去上课了。”好学生对于守时总是有一种执着。

    然后温月看到的就是他匆匆回去的背影,她还没告诉他她的名字。

    不过名字什么的也无所谓吧,反正谢谢是送给他了。

    也许扯平了吧,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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