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

    明安最近又从陈嬷嬷手里接到一个新活。

    说实在的,她都有点同情这位姨娘了,也不知是跟陈嬷嬷犯了什么冲,老是被人算计。然而陈嬷嬷背地里做了这么多的事儿,方姨娘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甚至从未觉得陈嬷嬷对她不喜。

    不过,谁让陈嬷嬷隐藏的深呢?

    别说是方姨娘了,就是老夫人只怕也没想到,陈嬷嬷竟然存着这样的心思。

    明安心中好笑,但是该做的事儿还是一样不落的做了。她家早年前受恩与陈嬷嬷,如今,他做这些纯粹是为了报恩的,她如此,小惠也是一样的。

    方婉柔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信赖的大丫鬟有异心。

    在她被迫呆在院子里头养胎之际,明安忽然从邓管事等人处得到消息——她父兄在边境受奸人所害,危在旦夕。

    方婉柔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被吓得血色全无。边关有多乱,方婉柔是知道的。她经历过,所以才无法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

    那是她的亲生父亲,一母同胞的兄长,如今他们二人生死未卜,自己却迟迟不能救他们于水火,方婉柔恨自己无能!

    “邓管事可说了是何人害他们?”

    明安摇了摇头:“邓管事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他能打听出这个消息来已是不易,若不是您提前交代着让他盯着西北那边,他还打听不到这些事儿呢。这回因为担心老爷跟大公子安危,这才下了一番功夫瞒过外头那些眼线,特意将消息传进来。您不知道,眼下府里对邓管事的消息拦得最厉害,邓管事甚至都不敢让他家里人过来,都是外面雇的人过来叫我,生怕被人捉到。”

    意料之中的回答,只是方婉柔依旧失落。

    是她让邓管事盯着的,方婉柔从来都没有一刻放弃过救人的打算。可她实在是一份助力都没有了,没有底气,也没有外援,侯府还切断了她的后路,她该拿什么救他的父兄?

    忽然间,方婉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已经显怀的肚子,虽还没有胎动,但是大夫看过,说她的孩子很健康,且极有可能还是个男孩儿。

    她清楚陈寅礼对自己的感情,哪怕如今心存芥蒂,可她依旧是陈寅礼的唯一,她的孩子,往后会成为武信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或许,这个孩子会给他们方家带来希望。

    方婉柔轻柔地抚摸着小腹。

    孩子啊,外祖父与舅舅的性命,得靠你来救了,只盼着你父亲跟祖母是真心疼惜你。

    陈寅礼这些日子一直未曾有过休息。

    上回大胜归来,本来是接触兵部核心最好的机会,可惜他为了救方婉柔,生生错过了,只得了些不轻不重的赏赐,看上去光鲜,实则什么好处也没捞到。但这一回,意识到京城可能有异动之后,陈寅礼几乎是铆足了劲往上爬,费劲一切心思手段笼络上峰,好让他分自己一杯羹。

    西北的战功已经浪费了一次,这一回,他绝对不会再轻易放弃了。

    这个中事除了兵部几个长官,剩下的小官压根不清楚内幕,就连陈寅礼也是连猜带蒙,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只晓得最近京城外头在练兵,京畿一带的守卫都被连夜召回,上头并未泄漏丰盛,陈寅礼也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漏。

    他恨不得豁出性命来给侯府挣前程,为一家老小换取日后太子追究时活命的机会,可方婉柔却在想着如何利用她这一胎达成目的。

    在明安的日夜鼓动跟陈嬷嬷背地里大开方便之门的运作下,邓管事没多久便带着武信侯府的信物,西北寻人去了。

    做完这些,方婉柔心中也涌起些许惶恐不安。

    武信侯府也曾显赫一时,所得宫中赏赐所不胜数,这些都藏在库房里头。

    最近方婉柔因为孕吐,日子不大好过,崔氏看着心疼自家孙儿,便开口说让方婉柔去库房里挑几件东西。

    送出去的那把宝剑,便是从前先皇赏赐给老侯爷的。

    库房东西多不胜数,有陈嬷嬷的遮掩,便是少了一样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什么。

    就这么着,这宝剑顺顺利利地被带去了西北。

    秦瑶光得知此事之后对陈嬷嬷佩服不已。

    瞧瞧,这就是本事!

    旁人算计不来的东西,陈嬷嬷轻飘飘地就办成了。

    她如今就盼着事发之后看崔氏是什么模样什么表情。崔氏那个老虔婆,近来因为宫里太后没有再请她进宫,便开始想着法子折腾她,手段频出,恶毒得很。秦瑶光猜测,这里头恐怕少不了陈寅礼的授意。

    不过,陈寅礼要是以为这样就能制得了她,那就大错特错了。

    太后不知何故不召她进宫,秦瑶光还不能邀诸位夫人进府吗?

    她以做新衣为由头,一天邀请一位贵夫人上门,那些贵夫人都乐意至极,只要秦瑶光下帖子,立马便驾车来侯府,一坐便是一天。

    谁能拒绝秦瑶光亲自设计衣裳的待遇?

    没有人。

    崔氏准备好的手段被接连打断,渐渐心力交瘁。

    她也不愿意让这些人进府,可秦瑶光邀请的要么是侯府的故交,要么身份地位在侯府之上,崔氏实在没脸将她们拒之门外。请进来之后,这些人日日都与秦氏在一处,崔氏不仅不能磋磨儿媳妇,见了面还不得不赔着笑脸。

    难受,太难受了。

    另一边,邓管事其实也不知道姑娘这回为何铁了心想让他北上。

    他是得了消息,自家老爷也的确在西北被人害了,不过那等地界,老爷少爷无权无势又是罪臣的身份,哪天不被欺负?

    再寻常不过的事儿了,他也就例行告知一下姑娘,怎么这次姑娘反应这么大?

    他又哪里知道,这里头少不得明安煽风点火。

    屁点大的事儿,经她口一过,就成了要人性命的大事儿了。

    邓管事不明所以,却是个听话的,乖乖带着宝剑去了西北。

    夜里,陈寅礼终于得了个空回来看看。

    他没去别处,只从上房过了之后便来到了紫檀院。

    方婉柔的肚子比他离开之前又大了许多,然而身段却比从前消瘦了,只一个肚子高高隆起,看着吓人,生怕她被这肚子给压坏了。

    这是他一生的挚爱,如今又为了他生儿育女受了这样大在罪,陈寅礼纵有再大的气也不敢使了。

    陈寅礼有些后悔这些日子对她的怠慢,主动道:“等这阵子安顿下来之后,咱们俩便好好过日子吧。”

    方婉柔心都跟着瑟缩了一下,喉咙里渐渐渗出苦味。

    只怕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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