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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CG是一个社畜聚集地,大部分研究人员朝九晚九,一周上个七天班,更别提那些到处跑的喰种搜查官了。每天除了吃饭时我有空和上新人课的铃屋唠两句外,其余时间几乎忙地焦头烂额。

    在一月上旬,我终于迎来了工作后的第一个假期——虽然只有短短两天的时间。

    “本来和凉子约好去她那里玩的。”

    我叹了口气对铃屋说,“但是她已经不在日本了。”

    一周前凉子寄来的信里说:她拿到了满意的offer没几天,导师便要求她立刻飞往美国,所以在我收到信时,应该在前往美国某知名大学的附属医院进行研修的路上了。

    她向我抱歉说不能陪我去海滩度假了,还说等一切尘埃落定下来,会立刻想办法联系我的。

    得知这个消息的我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是为她努力得到回报而高兴,一方面又沮丧于无法与她见面——由于CCG学院该死的制度,我们已经将近五年没有碰过面了。

    被单方面通知的我又能抱怨什么嘛?当然不能,我只能取消原定的旅行计划,退掉前往白滨町的车票,开始思考空出来的两天假期要干些什么。

    要不还是补眠吧。

    我思前想后了半天本来已经决定躺尸了,偶然与铃屋提起我有假期后,听到他兴高采烈地提议:“我们去水族馆吧?”

    “可以是可以。”

    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水族馆?”

    他之前从来没和我提过想去那里玩,倒是说过对有长颈鹿的动物园很感兴趣。

    结果铃屋看上去比我更加困惑:“真子之前出门的时候,不是在地铁上盯了很久的水族馆广告吗?”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依稀记起来那些在地铁上随机投放的水族馆广告:“我当时只是闲着无聊盯着看而已......不过那个水族馆确实还不错的样子。”

    “那去吗?”

    “去吧。”

    愉快地敲定时间后,我带着铃屋回到宿舍,操控着实验室下发的笔记本电脑检索网页,找到了当年投放广告的水族馆地址。

    铃屋凑在身旁,歪头盯着屏幕良久。

    “为什么真子什么都会呢?无论是外界的常识还是考试会考到的知识,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他大概是单纯的疑惑,但是我心安理得并且有些自恋地将其归为另类的夸奖。

    “我当然不是什么都会,也没有人生来什么都会吧,都是需要后天学习的。”

    我摁着鼠标慢吞吞地回答他,“大多常识是凉子教导我的,我也一直在努力。要知道当时进收容所的时候我已经十三岁了,几乎还不识字,五十音都不太会写。”

    我开始追忆往昔,尽量使用轻松的口吻叙述:“所以上课完全跟不上啊,板书都看不懂,就只好天天去图书馆借资料自学,是在学不会就拿着问题去问老师——唔,好像一直到十五岁我才勉强跟上了文化课程,不过体测成绩因为身体缘故还是很难提升。”

    旁边的人太过安静,导致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总之,我只是努力地在学习而已。”

    原以为铃屋会说几句“好厉害”“我不喜欢文化课”之类的话,却没想到他轻轻地说。

    “这样好累啊。”

    我没有偏头看他,而是目光空散地盯着屏幕,同样轻声地开口:“当然会累,但是我必须得这样,我暂时不想与这个世界脱节。”

    我几乎不曾与人提到过,有段时间我对这个世界的一切其实是恐惧的:害怕男人,害怕女人,害怕密集的人群、过浓呛鼻的香烟味香水味、黑暗中光怪陆离的灯光......我曾经厌恶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但是为了凉子我选择忍受。忍受着忍受着,我又发现,这个世界上的一些事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铃屋应该很难理解,以本性而言他并不像是为他人而活的人。太过自由、天真、散漫,他也足够残忍,就像他说过不会为任何人的死亡而难过,也不在乎是否与世界脱节,他仅仅会拥抱感兴趣的事物。

    所以看到他一脸不解地保持沉默时,我则是故意转移了话题。

    “我们还是来看看水族馆的票价吧。”

    .

    这一次的出行明显轻车熟路了许多,铃屋自告奋勇地承包了地铁票的购买过程。经过安检时,他的礼貌用语在一次次地锻炼中已经熟练到无以复加了,不过我觉得他与陌生人交谈时下意识拉起的笑容依然有些紧张。

    当我们进入东京十二区,从地铁口走上地面,一眼便能够远远地看到了水族馆那晶莹剔透的透明穹顶。这时,我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拉了拉哼着歌的铃屋,满脸严肃地问他。

    “如果我没记错,新人搜查官是没有假期的,你应该还在上课才对。”

    他无比理直气壮地回答说:“所以,我逃课了啊。”

    “......”

    不知道为什么,将“逃课出来玩”这件事情放在铃屋身上似乎十分正常,在学院里这家伙也一共没上过几节课。

    他甚至开始安抚我:“没关系的,反正我上课也完全不会听。”

    我嘴角抽搐。

    谢谢哦,完全没有被安抚到。

    深知他拒绝学习性格的我果断放弃了挣扎,被慢慢地拉着走。

    地铁口出来的拐弯处立着一条大鱼的模型——以我浅薄的海洋知识以及这条鱼较为抽象的形状,我真说不出它的品种——况且这条鱼身边一条条标着数字的粗线也表明了它的作用是测量身高。

    “这条鱼竟然有两米高。”

    他好奇地观望周围的一切,还开始问我附近这些道路的墙壁上刻画的鱼类。

    “这是什么?”

    “鳐鱼。”

    “这个呢?”

    “蓝鳍金枪鱼。”

    “旁边那个?”

    “鲸鲨吧,如果我没记错。”

    我也不是万能的百科全书,有些也实在不知道,但铃屋似乎完全不在意,只是觉得这样的一问一答的形式很有趣。

    我们光是从地铁口走到水族馆就耗费了快半个小时。一眼望见横跨整个馆厅大门的欢迎横幅,周边环绕一圈的展示海报上画着一群可爱的姿态各异的帝企鹅。

    “这里有全日本最大的企鹅展厅。”

    铃屋等待排队买票的时候拿了一本薄薄的宣传册,仔细阅读了一下内容后分享给我,“企鹅长的和这些画里一样吗?真子见过吗?”

    “我也没有真正见过,只是在科普书或者杂志上看过图片和资料。”我好奇地凑了过去看,“除了企鹅,还有六百多种,七万余只海洋生物......好厉害的样子。”

    “环形水母展览厅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诶。”

    “上面说还有水中隧道和电梯,可以看到巨型海龟......”

    “哇哦。”

    我与他一同发出了无意义的、有些傻傻的慨叹。

    这里有如此多未知的事物,令人突然对这次短暂的出行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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