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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光聚(二)

    南都本是花团锦簇,草木繁盛之地。

    可一场水灾和可怕的瘟疫后,这里成了荒凉之地。

    计津在府衙找了一圈,都不见有可用的花草。

    他回到诊桌前,低声对符善道:“师父,府衙内无可用花草。”

    符善沉思片刻。

    他也没有想到,阿来能勘破药箱中萤虫的秘密。

    他多年前便知晓,乾坤箱中萤虫的命运。所以他从不用萤虫找药,因为那会让萤虫耗尽灵力,命丧于此。

    其实这些小小萤虫,对太医阁来说,本微不足道。及时更换便可。但符善不能,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为自己而死。

    符善也曾想过,找到让它们延续灵力的法子。

    可一场大病,自己成了如此境地,连乾坤箱都不许进,这件事便渐渐忘了。

    他写下第十九张方子,思索片刻,又换了一张纸,写了一行字:肆佰柒拾捌排药材,皆浮岛花种,不知是否可用。

    计津把单子和师父的交代,小心放进木舟。

    若不是阿来寻到原因,计津还以为是自己灵力不高,这乾坤箱里的萤虫,才不爱搭理自己呢。不想,它们竟然是用命在找药。

    这是今日比赛的第十九张方子了,“阿来一定要撑住啊!”

    小花精围在沈将离身边,全都看向木舟。

    没有花草。

    就像一个个微小的叹息,小精灵们眼见着沮丧起来。

    沈将离把方子拿起来,不用过水晶石,小花精便三五成群,去搬了药材。

    放在木舟中,把木舟送了出去。

    “还有一张纸。”小花精眼睛亮起来。

    可等他们看清纸上写的字,又暗淡了。

    沈将离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小花精的头,道:“可以一试。”

    “我们试过很多次了。”小花精一边带路,一边七嘴八舌的解释。

    “我们还把花种种在望月砂上、白丁香上,都不行。”

    “还有五灵脂、夜明砂都种不出的。”

    “花草生长需要光照和水,可这乾坤箱里什么都没有。”

    沈将离被带到了花种的架子前。

    浮岛花木皆是灵草,所以才能生出花精。

    沈将离环顾围在她周围的小花精,声音扬起:“你们想要哪朵花?取来就是。”

    小花精将信将疑的,像花种飞去,每人都拿了一颗本命花种。

    “你呢?”沈将离摊开手心,轻声问她手中,还有些孱弱的小花精。

    小花精坐了起来,指着架子下面的一堆种子,“那个蓝色的。”

    “好。”沈将离把小花精轻轻的放在架子上,找来一块染红木,给她靠在身后。

    “都选好了吗?”

    “选好了。”小花精们纷纷点头。

    沈将离双手在身侧,微微抬起,轻笑着一挥。

    花种从小花精手中脱落,一颗颗排成七彩的线,在沈将离周身绕转。她周身渐起金光,若破晓的晨光,拂在屋顶琉璃瓦上、拂在绿水青山上,拂在树木花草上,也拂在这沉浸了千百万年的花种之上。

    小花精不由都停了下来,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挤在架子上,呆呆地看着沈将离。

    她是白娘的女儿啊,他们本应是她的长辈。

    可此刻,他们却好像看见了仙女。

    小花精本是浮岛上,自由自在的生灵。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人闯进了浮岛。那些人自称神的后裔,于是这岛上的花精就成了妖。再后来,浮岛成了神族给人族,祭祀祈福的场所。浮岛中心有了马场,建了酒楼,那些化成人形的妖,被称为精灵,成了侍从和婢女。

    他们这些未化形的,便被送进太医阁,日日与这些没了生命的药材为伍。

    他们好像早就忘记了,在阳光下自在飞舞的日子了。

    金光在种子周围照耀,可他们却只呆呆望着,动都不敢多动。

    沈将离轻声念花决:“引山河,万物生,花开花落,一季终了,一季始生。”

    她二指引力,指向面前花种。

    沉寂了千百万年的种子,发出轻轻的破裂声。

    旁人听不到,可小花精们听的清晰,那是生命初始的声音。他们的心,都提了起来,难道,真的可以?

    在这如古旧长河,没有光的地方,他们还能见到花开?

    沈将离屏息蓄力,“花妖沈将离,叩天地之门,草木之力,花开本心,草木葳蕤!”

    所有力量顷刻绽放,花种中细小的生命破壳而出,发芽,抽枝,生叶,乾坤箱中有了从未见过的鲜活的绿意。

    小花精们的眼眶湿润了,他们有多久没有见过,这带着生命的绿色了啊。

    花种还在生长,每一株花木上都长出了花苞。

    “开!”

    沈将离如花中仙子,旋转飞舞,她周身金色的灵力,在花木上浸染,一朵白色芍药花缓缓绽开了第一片花瓣,第二片。

    小花精们屏住呼吸,连眼角的泪水都忘记了擦。泪珠划过脸庞,折射着美丽的金光。

    在芍药花绽放的那一刻,突然有小花精大声道:“我的也开了!”

    小花精们这才发现,所有的花都开了。

    他们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

    花朵绽放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着,有多久,他们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了?

    四周花香四溢,那不是药材发出的,死寂而冰冷的味道,那是生命的香气。

    “还等什么?”沈将离落下来,站在旁边,“快去吧。”

    小精灵们这才飞起来,向自己本命花飞去。他们围着百花飞舞,尽情的呼吸花草香气,然后钻进花中,花粉洒落在他们身上,花瓣柔软,那是这世间最好的床!

    沈将离看见,有两个小花精正在搀扶,刚刚被她放在架子上的小花精。

    小花精刚刚晕倒,虽然沈将离给她输了灵力,但身子虚弱不及,还飞不起来。

    沈将离走了过去,让她坐在自己手心,把她送到蓝色鸢尾花上。

    “去吧。”

    小花精抱着鸢尾花瓣,脸上露出幸福。

    沈将离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就听蓝色鸢尾花上,传来了细细的声音:“阿来。”

    沈将离转头看过去,“谢谢你。”

    沈将离笑了,似晨光撒过湖面,微波荡起了金色。似晚照落在青山,层林尽染了霞光。

    “谢谢你,阿来。”

    “谢谢你!”

    “谢谢你!”

    这一声一声的谢谢,好像敲开了,沈将离心中禁锢着的什么。

    北阳国以神为尊,妖为卑贱。

    可她用心头血给沈鱼奚做药,救她生命,保她容颜。

    七十年,从未得一声谢。

    今日,她只是唤醒这些花种,却听得这一声声由衷的谢意。

    神和妖,至少在沈鱼奚和这些小花精中间。

    沈将离瞧不出,她尊在哪里?

    他们,又卑微在哪里!

    沈将离的木牌突然亮起,是计津。

    阿来,你快出来吧,那个你给过梅子的小男孩,一定要见你。

    见我?

    沈将离不知其中原由,忙带上了白玉簪子。她和小花精们说了情况,待身上花妖香气散去,走到入口,快步出去。

    刚一出来,小男孩就扑了过来,哭着道:“姐姐,帮我求求太医吧。让他去给我娘看一下,我娘要死了。”

    他们这一处问诊的地方,只有坐诊符善和外出的陈山。

    小男孩娘亲发病,他找不在外出诊的陈山,就来找符善了。

    “我们也等了好些天了,好不容易才排到的。”符善桌前坐着一个老头,眼看的虚弱。

    老头未说话,可身后的儿子儿媳,却不肯让。

    知晓太医要来,司空逸明便告诉过城中百姓,不可吵闹,不要扰太医看病。他说:只有我们给太医们最大的配合,他们才能更全力的,诊治城中的百姓。

    可眼下,小男孩确扰乱了秩序。

    “姐姐,你帮我求求太医吧!”小男孩哭着。

    “先起来。”沈将离俯下身,把小男孩拉起来,握着他的手。男孩娘亲病重,沈将离理解他此刻的哭闹,可是这里等的,哪个不是来保命的呢?

    “你爹爹呢?”

    “昨日爹爹回来,便瞧着不好了。刚刚娘病重,他去找陈太医时走的急,摔在路上,起不来了。”小男孩擦着眼泪,“爹爹让我赶紧来找太医,他现在还在路上呢。”

    “是哪个太医瞧的,你就去找谁!我们也耽误不得啊!”老人的儿媳高声道。

    沈将离转头看他们,儿媳手中牵着个小女孩,小女孩闭着眼,靠在娘亲腿上,她眼眶乌黑,脸色苍白。

    这一家人面色都如此,嘴唇泛着青紫。

    “太医,莫要管他,你赶紧为我爹诊治吧。”老头的儿子对符善道。

    “这不是陈太医的病患吗,若是他瞧不好,让符太医瞧好了,陈太医还不得气死。”

    “那黄七还不得天天来闹啊!”

    有太医阁跟来的侍从,刚好路过,瞧见这一幕,不由窃语。

    计津比他们更是知晓,若师父给这男孩娘亲瞧了,他们可就会真让陈山和黄七记恨上了。现在好歹,还能笑着说什么比赛。

    若是师父今日,给小男孩的娘亲看了诊,那就真是打了陈山的脸。

    日后他们回了太医阁,自己和师父与那陈山和黄七,必成你死我活的龌龊官司!

    计津急地跺脚。

    本来是想靠着比赛,打个翻身仗。光明正大的压压陈山他们气势。可谁知眼下竟成了如此境况。

    计津瞧出符善有了出诊的念头,心里更急。

    他们是医者,本应救死扶伤,可这儿到底是什么事啊?

    无奈之下,他看向沈将离。

    到底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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