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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行(一)

    “我知道你想帮我。”沈将离把银票拿出来,放回烟柔手里,“这个你留着,我有了其他出去的法子。”

    烟柔将信将疑,沈将离握紧她的手,“跟着南去赈灾的队伍,光明正大的出城。”

    烟柔想到那日,是太子兀歧把沈将离抱出去的,于是点了头,若是太子想要护一人,定是可以的,“二小姐,你一定会找到你娘,要幸福。”

    沈将离点头,“若是有一日你不喜欢兀涟了,就离开他,你来找我,我有两个娘,可以分你一个。”

    “两个娘?”烟柔被沈将离逗笑了,谁会有两个娘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真的不喜欢三殿下。

    可她知晓,除了三殿下,她也有了一个朋友。

    和她一样的,为妖的朋友。

    ***

    将军府。

    伏治匆匆进了书房,躬身道:“将军,沈家院子里的皆是傀儡,属下没有追踪到白娘踪迹。”

    “起来吧。”凌清秋停下手中的笔,沉吟片刻问道:“沈将离呢?”

    “留在沈家的也是傀儡。真正的沈将离,是那日三皇子带去浮岛的,现在被太子兀歧安置在东宫。”

    凌清秋把笔放在云石架上,“如此看来,沈将离和白娘是早就做了离开的打算。”

    “早不走晚不走,偏偏等将军要问她才走,这白娘肯定是心虚。”伏治猜测。

    凌清秋干咳了一声,“那倒也是未必。”

    “这北都城的妖多惧怕将军,我们一回来,就逃的差不多了,怎么白娘偏偏这个节骨眼,突然离开了?”伏治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要不我们直接找沈俊,问问他家沈老爷,白娘去了哪儿?”

    凌清秋摇头,道:“此事不可声张,跟着沈将离,总能找到她娘。”

    “好!”伏治行了礼,转身出去了。

    白娘,为什么要离开呢?

    凌清秋拿起毛笔,下意识的写下了三个字:

    沈、将、离。

    他只觉那日浮岛,她颤抖的说怕他是真的。

    可三皇子请了婚,太子偷偷藏了她。

    凌清秋嘴角微微扬起,似遨游的鹰,俯瞰到水里的鱼。

    沈将离,真的会怕他吗?

    ***

    三皇子在扶光殿外候了七日,都未得北阳王召见。

    沈将离听了这消息,真是觉着爽快。

    宫中暗中支持兀涟的大臣,战战兢兢想替他说句话,却只换来北阳王冷厉,“他是朕的皇子,更应守我北阳国的规矩!”

    沈贵妃被禁足云宁宫,兀涟又不得北阳王召见,着实让低等神族起家的众人,找上了急。

    唯一不急的,只有躬身候在殿外的兀涟。

    直到兀歧筹备好了物资,带着数名医师南下的这日,兀涟才有了反应。

    他跪在扶光殿外,高声道:“父王,儿臣知错了!”

    北阳王这才命人召他上殿。

    大殿上,众臣正在讨论水灾过后,南方瘟疫横生的消息,见兀涟进来,都禁了声。

    兀涟上了前,跪下叩首,“父王,儿臣知错了。”

    “你错哪儿了?”北阳王问道。

    “儿臣不应留下猫妖,惹出这般伤人的大祸。”

    “妖生而为恶,我北阳国本不容妖,你身为皇子,却还把她养在府中!”

    “父王……”兀涟似踌躇,自己该说不该说。

    “怎么?还觉得自己冤枉了?”北阳王不满。

    “……这猫奴,本是儿臣十岁生辰时,父王所赐。我一直养在府中,最是心爱。所以才让她得了机缘,成了猫妖。可……”兀涟低下头,“千不该万不该,是儿臣执着了。”

    殿中,一直想替兀涟说话,却找不着机会的大臣,一听猫奴是北阳王所赐,都舒展开了眉眼。

    有人站出来道:“王上,三皇子也是拳拳之心啊。”

    “是啊,三皇子只是喜欢王上所赐猫奴,却不知猫妖心性。这次之后,三皇子定是不会轻信妖言了。”

    众人纷纷劝说,北阳王脸终放了晴,“罢了,交由监天律处理吧。”

    监天律掌妖族生死,这般害人的妖,自是留不得。北阳王说话的时候,瞧着兀涟。

    见兀涟脸色并无变化,没有替妖求情半句,北阳王算真的落下了心思,又问道:“此次南行如何啊?”

    “父王,水患已除,可灾后生了瘟病。儿臣这一路,见许多患病之人,得不到医治,断送了性命。”

    “此事我已知晓,太子主动请缨,带了医队,今日便启程支援。”

    “父王,”兀涟双手抱在胸前,“据儿臣所查,此次瘟病发的蹊跷,恐怕不仅仅是水患所致。”

    “不是水患?那是何因?”

    “依儿臣之见,”兀涟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有妖作乱。”

    “有妖作乱?”北阳王提高了音量,殿下大臣都听出其中怒意。

    “儿臣勘察水患之时,发现虽是大雨所致水患,可堤坝被毁却是人为。那堤坝乃高等神族修筑,若想毁坏,低等的神族,和一般小妖,断不可为。除非,是灵力强悍的大妖。”

    “大妖出没?”大殿之上的众人,立刻议论纷纷。

    “而且这瘟疫来的蹊跷,患者皆为神族。说是病了,可皆因灵气耗散而亡。而没有灵力的人族,却无一人生病。所以,依儿臣之见,这南去的队伍,大哥带不得,”兀涟停下来,和北阳王对视:“南下之人得是镇妖将军——凌清秋。”

    身后有人立刻有人质疑,“可这世上所出大妖,都已经被凌家两代将军灭了,绝无灵力能及高等神族的存在啊?”

    “可若非是妖,哪个神族会毁了堤坝,让河水倒灌,淹了城呢?”

    “就是啊。”

    “王上,此事非同小可。若南方地区众人所患不是瘟疫,而是大妖害人,那恐怕只有镇妖将军,去一探究竟了。”朝中有大臣谏言。

    “三皇子所言甚是,请王上再做定夺啊!”

    “是啊!王上。”

    “大妖作乱……”

    北阳王的脸,沉的可怕。

    ***

    云宁宫。

    三皇子兀涟,半跪着给母妃请安。

    “你父王肯见你了?”沈贵妃懒懒地靠在榻上,并无平日见他那般殷切。

    兀涟起身,向沈鱼奚看去。旁人以为,她被禁足云宁宫,不能为三皇子筹谋一二,可兀涟觉得不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变了。

    可到底哪里变了?他说不出。

    “父王还是疼爱我的。”

    “疼你自是好的,”沈鱼奚笑笑,道:“还有那个沈将离,你若是真喜欢了,定是不想她受我拘着。”

    宫婢端着药走了上来,沈鱼奚接了药碗,放在手上,抬眼对兀涟道:“日后,她想吃些什么,就随她吧。”

    不再看顾沈将离吃食,就意味着沈鱼奚不再用她的血了?

    “儿臣谢过母妃,”兀涟行礼,却见给沈鱼奚拿药的宫婢,和宫中的旁人都不同,一双手似铁钳般粗大。沈鱼奚喝了药。

    兀涟道:“母妃的脸庞瞧着,比从前还要白皙了几份。”

    这话沈鱼奚受用,她轻轻扶过自己的娇颜道:“我已经派人给你父王送了消息,他今晚来瞧我,自是也会如你这般觉得。”

    “那儿臣就不耽搁母妃准备了。”兀涟行礼告退。

    “去吧。”

    兀涟走的快,出门一下撞到那端药的宫婢,药碗摔在地上,碎成几块。

    那宫婢后退,冲他行礼。

    可脸上却瞧不出惊慌?

    “是个哑的……”

    兀涟道。

    ***

    天空渐渐泛了鱼肚白。

    沈将离伸了个懒腰。

    今日,晴空万里,鸟儿啾鸣,真是令人心情愉悦啊。

    她身穿男子衣服,坐在南下的马车里,一路出了北都城。

    总算出来了。

    撩开帘子,沈将离往外瞧去。

    其实她若是自己上路,应该更快的。可是她答应了兀歧,要帮他分辨草药属性,给医师的队伍帮上些忙的。所以只能给海棠姨去了消息,太子安排自己出城,自己还得帮他个忙,要耽误些日子才能和她们汇合。

    为了探查切实的情况,兀歧并没有通知各地官府接应,而是令一行人扮成了商队出了城。

    向南走了大半日,无人的官道上,一骑快马,追了上来。

    众人瞧出那人是官家所派,不知发生了何事,都停下来。

    兀涟下了车,那人靠过来耳语了几句。兀涟脸色郑重起来,他转身对众人说:“各位,关于南下,父王另有交代,要我亲自回城商议。大家不用生虑,只需继续往前,我回宫之后,便快马返回。”

    他又对为首一个,白须白发的老头道:“孙太医,路上若遇到什么情况,您先主持大局,等我回来。”

    “好。”孙太医行了个礼。

    兀歧看向沈将离,“阿来,你过来。”

    沈将离走到兀歧身边,他拍了拍她肩膀,对众人道:“这小药倌是我专门寻来,帮大家识药的。她虽有此天赋,但年纪小,还请诸位多多教导。”

    “你这是怕我跑了呀。”沈将离用只有兀歧一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我是怕我不在,你被人看轻了去。”兀歧笑得温和。

    “此次南方瘟疫横行,我们耽误不得,你们先行,我去去就回。”

    “放心吧,我们定会治好这瘟疫,让百姓好起来的。”沈将离道。

    “嗯,万事小心,等我回来。”

    兀歧这话是对众人所说,可最后目光,却落在的沈将离身上。

    嗯,沈将离点头。

    兀歧帮了她那么多次,她也会帮兀歧的,她认了那么多草药,一定会帮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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