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被另一只手掌托着,宿恒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可抵挡,难以躲避。
娇嫩的唇突然被衔住,属于他的滚烫侵略着她,触电般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她情不自禁的轻哼出声,身体酥软仿佛在叫嚣着更加深入的接触。
苍华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少女旖旎的情丝与最后的清明作着斗争,脑海中像有闪电闪过,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推他,想要摆脱这种不可控的情绪。
手却被同样攥住,两只手都被举至头顶,滚烫的气息仍在侵略着她的口腔,甚至想要更进一步。
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滚烫的手掌贴了上来,隔着婚服的布料灼烧着她的皮肤。
“唔……”
她情不自禁弓起身,少女纤细柔软的身形在艳红的婚服衬托的异常美丽而蛊惑,就像即将盛开的芍药花。
不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脑海中仅剩的清明让她爆发出瞬间的力量,她猛地抽出手——
“啪!”
五指的红印打在男人的脸上,宿恒像是被施了定身符般顿在原地。金色的眼瞳淹没在阴影中,看不真切神情。
“宿恒!”
她的声音颤抖,不知是气愤还是其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黑暗中,低沉压抑的笑声从他唇畔溢出,他的手死死攥着她未挣脱的那只手,印出片片红痕,而谁都无暇顾及。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
“那又怎么样!”宿恒低吼,似挣脱牢笼的野兽,“你就那么喜欢言若?他前世亲手杀了你!你还要嫁给他!?”
他追寻她十数年,彷徨在无人的阴暗处,寒冷,孤寂,无所依从。
可他不在乎,他只要她活着。
他原以为,只要她活过来,一切都不重要。就算是她再次喜欢上别人,他也可以功成身退,站在远处默默的祝福她……就像过去的那些年一样……
原以为,只要她活着,便一切都好……
然而,当他真的看到她凤冠霞帔,要嫁作他人妇时,他才知道——
不可能!
根本就不可能!
他不能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携手入婚房,只看着她试穿婚服,他就已经嫉妒得发狂。脑海中无数个声音叫嚣着:
占有她!享用她!让她全身都沾满自己的气息!一刻也不能离开!
他不要做温柔的守护者!他的花花,只能他来采摘,其他人,休想!
红色的婚服此刻如此碍眼,他只要轻轻一挥手,便能轻易将其撕裂。
只要轻轻一挥手——
他的眼睛血丝遍布,粗重的气息从鼻腔中喷洒而出,却迟迟没有更进一步。
身下的人儿不知何时不再挣扎,软下了身子。似有叹息传来,下一瞬,温热柔软又香甜的触感抵上他的唇。
“! ! !”
少女的手不知何时探上了他的衣领,单手拉拽着,整个上半身借此悬于半空。
平和的吻仍在继续,像扑灭深林大火的及时雨。
宿恒渐渐松开她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她退了出来。
粉嫩的唇因为长时间的亲吻变得通红,娇艳欲滴,如同任人采摘的花朵。
苍华重新躺在床上,墨色的发丝铺满身下。
“宿恒。”
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是复仇,不是真的嫁给他。你误会我了。”
话尾似带着隐隐的委屈,他的心脏抽痛。
“误……会……?”
他茫然的看向她。
苍华向他说明了自己复仇的计划,随着她的解释推进,他的脸变得越发僵硬。
他刚刚……干了什么……
少女被强硬地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发丝凌乱,身上的婚服被揉搓得遍布褶皱,她的右手腕上,还有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弄的一片红肿。
罪恶与愧疚感如夜色席卷他的全身,他如梦初醒,触电般从她的身上弹了起来。
“对不起,我……”
他该说什么……无论如何辩解,都是他的嫉妒心在作祟,他无从解释,更不会得到她的原谅。
“你不用抱歉。”苍华起身说道,“我从未怨怼过你,你将我复活,我一直很感激你。”
仿佛一支利剑直直插入心脏,宿恒面露痛苦。
她可以大骂他,可以痛打他,可以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让他赎罪,但唯独……唯独不能因为这件事原谅他。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你的感激。”
金色的瞳孔流露着受伤的神情,宿恒看了她一眼,转瞬消失不见。
夜幕降临,漆黑侵袭了整个房间。
属于宿恒的契印光芒暗淡——
他没有回到灵海中。
苍华望着眼前的空旷,突然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希冀的小跑过去,却在推门之际,听到门外说道:
“王姑娘,婚服可合适?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
不是宿恒……
她失落地放下举在门前的手。
行止站在庭院中,房间中漆黑一片,没有灯光,却隐约可见一个人影站在门前。
许久未得到回应,他继续问道:“王姑娘?”
少女的声音传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比下午多了几分失落和低沉。
“我不喜欢,重做。”
“重做?”行止一愣,“可天亮便是婚期——”
“我说,重做。”
声音带着浓重的,不加掩饰的不悦。
威压随之袭来,行止召起灵力才勉强没有被逼退。他看着门后的黑色人影,咬着牙沉声道:“是。”
“还有,衣服尺码改大些,长宽各放大一寸。”门内的少女又道。
“……是。”
婚服的尺码行止是看过的,不该偏差这么多,但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过多过问,在确认没有其他更改后,赶忙行礼离开。
距离婚礼只还有几个时辰,他要尽快通知裁缝连夜赶工。
门内黑暗中,苍华俯首看着身上的婚服。花纹精美,裁剪适宜,多一厘偏肥,少一分偏瘦,没有比这更合身的了。
但对于她的计划来说,远远不够。
黑暗里的少女,缓缓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留下深刻的痕迹却浑然不觉。
*** ***
尊主府前所未有的热闹,整个重明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到这里参加言尊主的婚礼。
新娘子曾一挑六的壮举早已在民间传开了,很多人都敬仰她的实力,尤其是一些草根出身的散修们。
然而,古老守旧的世家却凑在一堆,讥讽着新娘子穷酸的出身。
“德尼翩村?什么犄角旮旯,鸟不拉屎的地方,听都没听过。”
“可不是嘛!名字也土掉渣了……王美丽……嗤……”
“言尊主娶了这样的人,可真是丢死人了!”
嘲讽与讥笑此起彼伏,衣冠楚楚的人们说着与他们光鲜外表不相称的话。其他人不满的看过去,却没有人敢上前反驳。
这些人背后是整个重明城最高的权势,没人敢贸然顶撞忤逆他们。
然而——
“闭嘴!”
一声厉喝传来,人群中走出一名穿着湖蓝色罗裙的女子。有眼尖的认出她,这是梁家的三小姐梁清禾。
那群人有所忌惮敛了声,不是为了她梁家三小姐的身份,而是因为她身后的预言阁。
世家的名号再响亮,也是居于七主城尊主之下,而尊主之上,便是预言阁。这中间,可是隔着两层阶级关系呢。
早在年初,预言阁内的大预言师便向梁家下了聘礼,预计秋天完婚。再过不了一个月,这梁三小姐可就真要飞升成为人上人了。
梁清禾即将嫁入高门,此刻的她却并没有丝毫喜色。她似乎有所担忧,望着桌椅间铺着的长长红毯。
这里,马上就要迎来新郎和新娘。
梁清禾心中默念着:姐姐……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乐师们吹奏着唢呐,迎亲的队伍终于抵达。
新郎和新娘在人群的簇拥下踏上红毯。走进正厅,开始拜堂仪式。
梁清禾站在观礼的人群中,见新郎和新娘各牵着大红布花两端的绸带,在司仪的主持下拜着天地。
她的目光扫过言若,落在新娘的身上。柔软缱绻,依依不舍。
“送入洞房!”
随着司仪的高喊,新娘被领入洞房,新郎则留在大厅内与宾客们推杯换盏。
梁清禾很少看到言若喝酒,据她所知,他其实很不胜酒力,只有当苍华酒瘾犯了缠着他时,才会小酌两杯。
此时的他一路敬酒过来,脸颊已经因为醉意染上熏红。他蹒跚着步子,向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甚至怀疑,他都没有看清自己是谁。
大婚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是该好好喝几杯。
梁清禾举杯回敬:“新婚快乐。”
*** ***
酒过三巡,天色渐暗,宾客们各自离去,新郎踉跄着走进婚房。
言若脚底虚浮,摇晃着站在婚床前。
他看着端坐在床上的人儿,眼神柔软又复杂。红色的大号喜字张贴在她身后的墙上,显得她娇小可人。
只不过,身形好似比昨日高了些?壮了些?醉酒的言若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慢慢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她的手端庄的搭在膝头,手背雪白如纸,隐隐可见青紫色的血管。
“你在紧张吗?这倒不像你。”
他所知道的王姑娘,是和她一样的坚毅勇敢,面对强权面不改色,却不想一场婚礼让她紧张成这样。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下传来异常的冰冷,他安慰:“不要紧张,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你会幸福的。”
他既是和她说,也是在和自己说。
言若从未和别人提起过……自十年前那日之后,他夜夜梦魇,梦到苍华,梦到他们过去点点滴滴的美好……
可任凭他将过往记忆回忆无数次,苍华终究不会再回来。以至于最后,所有的美好都化为噩梦的温床,滋养着梦魇在无数个夜晚将他吞噬殆尽。
他发了疯的找他……那人的眉眼像他,他领进门;那人的嘴巴像他,他也领进门;……直到后院住满,他看着相似的外形,纵然有短暂的满足,却怎么也填补不了内心的空洞。
他渐渐放弃形似,开始寻找属于他的点点滴滴……
他发现了火精灵的踪迹,又惊喜的在大凉山上遇到了她……那一刻,梦魇消散,多年朝思暮想的渴望现身在他的面前。
他欣喜若狂。
他想,若是与她成亲,自己便能够真的解脱了吧?
而今,婚礼已成,他即将开启新的人生篇章。
言若取过一旁的喜秤,长杆挑上她的盖头。手扬起,盖头自她的头顶飘落。
随着盖头的落地,新娘的面容逐渐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笑容凝固,而后瞳孔骤然缩小。
言若惊骇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