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火之血

    那女子这样说着,认同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却没有几人敢于附和称道,妄议朝政之罪那可是要进庭尉署的。

    她正想继续和当差的衙役争辩什么,却被身旁的一名老者阻拦了,他一只脚跛着,把她推离了一段距离,满脸尽是焦急之色,“大小姐,快点走吧!你如果入狱怎么办,我们该如何为老爷申冤……”

    但早已经晚了,不过片刻,那些负责治安的中尉就包围了这一行人。

    领头的人神色严肃,手下的差役立刻拔剑出窍,意欲将这群惹是生非的血社火从业人员缉拿。

    “你们这些人,枉顾律法,在此非法集会!扰乱京城治安该当何罪?”

    那女子再想跑已经迟了,她并没有一二武功傍身,只是个质弱的小姐而已,此刻一下子就被刀剑包围了,看来办事的中尉也深知擒贼先擒王之理。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要抓便抓!放了其他人,他们只是我雇来的,并不知道什么秘辛!”

    那女子高声说道,围观的人也起哄,但是还是难以说服办事的中尉,他们早已经呈现前后包抄之势,将这些人团团包围了起来,原来他们早有计划!

    这些人就像重新展示血社火一样,被中尉以刀剑挟持着,往前走去,直到中尉署而去。

    朱槿荣一直看着,终于明白了,这是早有预谋,等着这个女子犯罪,然后再抓捕的行动,所以才能如此的神速,甚至带足了人马,不漏一个人。

    她还想再看,风母的丫鬟竹茹已经挑起了帘子,呼唤她上车了。

    “小姐,夫人让你别看了,我们还有要事要办。”

    朱槿荣依言上了马车,风母也是满脸的愁色,捏着帕子坐在原位。

    “这真是造孽,四个女儿都出嫁了,如今只剩下这小女儿撑门户,也是不容易。”风母说道,她一手握住了朱槿荣的手,将那手攥紧了,朱槿荣懂她的心思,她可能也是在想,朱槿荣此刻并无同胞兄妹,也是如此的孤苦无依。

    但朱槿荣的心思却在那血社火领班的女子的身上,并没有接这个话头,她听了风母的话觉得有门,听着这些话,风母定然认识那个女子,便直接说,“母亲,我想救她。”

    但风母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让她切勿随便行动,最好谋定而后动。

    “槿儿,这是上达天听的事,你恐怕救不了她。”风母的淡淡说,她轻轻的拍了拍朱槿荣的手背。

    “母亲,这里面还有什么谜辛吗?为什么救不了她?”朱槿荣追问道。

    “我看见那位老人,才想起了那女子的父亲,她的父亲淳仓公因为贪污入狱,被革职查办,在大周的律法贪污是重罪,依律,要处以肉刑。”风母道。

    “肉刑?”朱槿荣看着风母的眼睛反问。

    “对,肉刑,劓刑。”风母补充道。

    “什么肉刑,劓刑?是要割掉鼻子吗?”朱槿荣继续追问。

    “没错,就是要割掉鼻子。”

    风母谈到此处,已经是不愿意再谈,肉刑之残忍,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但是律法如此,谁也没有办法。

    听到这里,朱槿荣更坚定了要救这个女子的信念,不为别的,只为她的信仰,她相信上苍让她看到这些,不是让她选择熟视无睹的。

    她的小心思没有瞒过风母,她轻轻又拍了拍朱槿荣的手背,叹息似的说道,“槿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有主意了,你答应母亲,绝不可惹火上身。”

    她口吻无奈,却是一口说破了朱槿荣的心思,朱槿荣连忙矢口否认,“母亲,我……”

    未等到朱槿荣辩解一二,这时已经到了白府,摇摇晃晃的马车此刻已经停稳,负责赶车的马夫已经放下脚蹬,等两人下马车了。

    “夫人!小姐!我们到白大侠的庄园了!”马夫说道。

    在丫鬟竹茹的搀扶下,风母下了马车,而朱槿荣尚且年轻,自己无需搀扶就下了马车,便开始打量着这别院。

    这白临江白大侠出身胶州白氏,虽然不是长安人士,却颇有几分家资,于是在这京畿道也有别院。这里就是他的别院之一,因为临近灞桥,柳树处处如荫,故而起了一个名字叫绿柳山庄。

    但此时是秋天,并没有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景色,有的只是干枯的柳枝横七竖八的撇在树干上,风一吹摇摇曳曳的寂寥。

    这别院庞大而恢宏,远看高墙灰瓦,绵延数里,门却修建的并不张扬,乌黑的木门敞开,一对汉白玉雕成的狮子摆在白府门前,公狮子踩着绣球,母狮子踩着孩子。

    由这建筑也可见这白大侠的行事风格,那就是内里藏秀,不喜张扬。

    早在几日前,风母便已经派人递了帖子去白府,言及今日的拜访,白府的门子见来了客人,也立马前去通禀了。

    朱府的人马正在门外拆卸带来的礼物,白府的人也在帮忙,一时间忙忙碌碌。

    此刻一行丫鬟徐徐而来,均是颜色尚好的容貌,她们领着风母和朱槿荣走进内院。

    “夫人,小姐,请随奴婢来。”领头的婢女轻声说道。

    正是秋菊和金桂开放的时节,这绿柳山庄也不例外,摆了很多盛开的秋菊以供主人家赏玩,一股风吹来,浓郁的桂花树香气漂浮数里,还有那菊花的香气缭绕,这混合的香味让朱槿荣被香得直接打了数个喷嚏。

    一行人走过假山和池水,还看到那些挂在廊下的画眉鹦鹉,白大侠就在此处逗弄鹦鹉,着一袭白衫俊雅风流。

    最让白临江喜欢的是一只玄凤鹦鹉,那玄凤通体是金黄的羽毛,唯有脸上有两个红脸蛋,看上去机灵又讨喜,它在笼子里歪着头打量风母和朱槿荣。

    它看见有人来了,立马就开始说话,声音脆生生的,“欢迎贵客,欢迎贵客!”

    “这鸟儿倒是别致,多会说些巧灵话。”风母声音含笑。

    白大侠也被这鸟儿惹笑了,他用镊子往笼子里扔进一条青虫奖励它,“我教了它数月,才能有此成就,这一次也不算辜负了我教它的功夫。”

    “槿荣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白临江又问朱槿荣,看这句话的意思,是想送朱槿荣一二只鸟儿赏玩。

    联想到斗鸡,朱槿荣才明白白临江问这句话的意思,都是禽类,恐怕是这白大侠觉得朱槿荣也喜欢养鸟了,但朱槿荣自觉没有饲养禽类的本事,别白白辜负了白临江的心意才是。

    “常言君子不夺人所爱,槿荣谢过白叔叔的心意,但这些鸟儿还是在白叔叔这里更快活肆意。”朱槿荣道。

    朱槿荣说完这些话,白临江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放下了那玄凤的鸟笼子,反倒说起来了朱槿荣的那些宝贝斗鸡了起来,“听说你的斗鸡‘黄金甲’可是京中一霸,斗得各家神鸡不敢出门挑战,有机会也让我见识见识,看看它的威风,我家那小子也喜欢这些,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想必你们能玩到一块儿。”

    他说着这些话,朱槿荣自然是一喜,白大侠不仅古道心肠,而且十分好客。

    “她就是不学好,整天无所事事,做什么纨绔姿态,这下子有了你的肯定,尾巴这下子指不定要翘到天上去了。”风母笑看着朱槿荣,知她心中所喜,“她惯来崇拜白大侠,这下子有了共同的话题那可不得了,再怎么的,也要说上几天几夜才消停。”

    这话说到了朱槿荣的心上,她连忙掩饰自己的喜色,可她那点浅薄的道行,根本瞒不了这些大人,毕竟她现在还是一个孩子。

    “小孩子便是如此,见什么新奇就喜欢什么,我和承柔小时候,甚至比他们还混账,别说斗鸡了,什么蛐蛐、狗、打马吊,什么时兴玩什么。”白临江如此自谦,他英俊的脸上带着笑意。

    但这些朱槿荣可没有当真,他和朱爹两个人年轻时可能是京城的纨绔子弟,但如今两个人一个是首屈一指的豪侠,一个是镇守一方的将军,那决计不可能是玩出来的结果,这背后说不定有多少的刻苦努力在里面。

    成功如果是那么轻飘飘的,哪里会那么容易获得。

    说起这些,话又牵扯到了朱承柔,风母面带喜色,“说起来,承柔不日便要归京,少不了要和你一叙,这一次要不是你救下了槿儿,那该是多大的祸事!”

    风母说着这些,朱槿荣也为此动容,她连忙又向白临江行大礼,感谢他救命之恩。

    “如果没有白叔叔仗义相救,槿荣恐怕连命都没有了,那日人混沌着,没有能当面致谢,在此,请白叔叔受槿荣大礼!”

    朱槿荣这样说,立马跪下给白临江行跪拜之礼,白临江倒是没有拦着她,只是含笑看着朱槿荣行完了礼。

    “你的心意我领了,下次可不许再说什么感恩的话,你叫我一声叔叔,我也是担得起的,哪里有和自己叔叔如此客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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