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是个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最近有一首名为《镜》的歌爆火，讲的是古代一位新娘被新郎在成婚之夜杀死在铜镜前，恨意滔天成了怨鬼，她也想蹭一把热度出个相关妆容。
就在她准备买镜子时，一个粉丝突然私信说自己有奶奶传下来的铜镜，比市面上的要大许多，出片效果一定好，问小晴有没有意向拍个关于《镜》的视频。
小晴看着对方发来的图片心动不已，当即答应。
发地址时她留了个心眼，留的是离家比较远的菜鸟驿站的地址，又让朋友给她捎到家里。
“那一天之后，我的视频播放量突然暴增，直播间的观众也多了。”小晴脸上带着恐惧：“可是几天后，不仅数据下滑，还有莫名其妙的人跑到我的账户里私信骂我，骂得特别难听。”
她的声音发抖：“因为视频和直播没法进行，我才想到去蹭同工会主播的热度，来你这里探鬼宅，我不是故意的，其他人都不愿意和我一起，觉得晦气，对不起……”
“你碰的镜子的确有问题。”祁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抬手解开她身上的绳子：“以铜镜为媒介，可以施展很多邪术，弄不好就因此丧了性命。”
小晴抱住她的胳膊：“那你能救救我吗？”
祁然：“可以，只要你听话。”
“我一定听话！”小晴拼命点头。
祁然见状一指点在她的额头上，眼睛短暂地变成金黄色。
一缕黑气从小晴身上冒出来，顺着手指流到她体内。
“哎？好舒服……”小晴念叨了一句，头一歪没了声音。
“她没事吧？”马天文眼神担忧。
祁然找了个席子，翻过来把勉强还算干净的一面朝上：“没事，就是身体被鬼气侵蚀时间长了，猛地撤掉不太适应，在补眠。”
“把她抬上去。”
幽幽烛火里她黑色瞳眸像沉静无波的古井，嘴角扯出一点弧度：“今晚别睡了，第一个案子来了。”
*
古宅的灯因年久失修不再通电，深夜三人收拾出一点地方，借着烛光查找信息。
准确说，是两个人。
“齐姐，你能买下那么贵的房子，怎么手机还是老款式？”马天文指指祁然手里的老式手机。
“地府科技落后一点。”祁然不在意地挥挥手，抱着个平板刷视频。
“呵。”谈鹤哼了一声，看着自己易主平板冷笑。
他膝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将一张清冷淡然的脸映上莹莹白光：“老人家说会有野鬼抢别的鬼的供奉，看来是真的。”
祁然：？
她比了个刚刚学到的国际友好手势：“拐着弯骂我是吧，等你死了我就抢你的。”
谈家小子就是会叭叭，跟他爷爷谈二蛋一样招人烦。
等这小子没用了，她一定要揍他一顿。
说起来，她埋在院子里的金银首饰有多少来着？
挖出来卖掉，应该可以买个现代化一点的手机吧。
几人先是用“小晴”这个称呼找到了小晴的账号，又用她账号里的视频为参照，在各个平台搜寻了三个多小时，找出来了十几位接触过
那面铜镜的博主。
所有博主无一例外都是面容姣好的女性，她们有人是美妆博主，也有舞蹈音乐等才艺博主。
无论是表演《镜》或是其他节目，那面铜镜始终坐落在镜头里。
祁然让谈鹤把所有视频都下载到同一个文件夹里，一大片小格子排列在一起，竟看起来有几分壮观。
黄澄澄的颜色映着略微扭曲的人影，青绿色的锈迹爬满细密的雕花，雕花之间的空隙就像一只只小眼睛一样，在暗中窥探镜子前的女人们。
马天文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我怎么觉得这个镜子越看越瘆得慌……”
祁然双臂交叠，视线从第一个视频缓缓移到最后一个。
她回头凝视了一会儿熟睡中的小晴：“按照她的说法，送铜镜的人会伪装成粉丝联系博主，我们可以用这一个方法把他揪出来，让他把铜镜送到我们手上。”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铜镜最好和对面的凶手分开接触，先让对方发铜镜，可以保证即使没有抓到人，她也能通过媒介解除铜镜对受害者的影响。
五月的夜晚还算凉爽，整理完资料后，谈鹤和马天文回房小睡了一会儿，祁然来到一楼，一脚踹开管着大志和黄毛的房间的门。
“饶命啊，女……女侠饶命！”黄毛不复此前的威风，跪在地上鼻涕眼泪一大把一大把地流。
“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们这一会吧！”大志脑袋撞击地面，头磕地邦邦响。
祁然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看了半天，等两人吓得哭作一团，才慢悠悠开口：“饶了你们可以，出来帮我做件事吧。”
两人被她带到院子里，一人手里多了一把破烂铲子。
祁然对着杂草扬扬下巴：“挖。”
“好，好，我们挖！”两人顾不上手里铲子生锈钝得不行，连忙弯腰开铲。
“叮！”不知过了多久，大志的铲子碰到地里的东西，发出声音。
祁然接过铲子，找准角度轻轻一拨，一个裹着油纸的金属匣子露出土壤。
黄毛舔舔嘴唇，伸长脖子试探着问：“女侠，这里面是什么？”
“里面嘛……”祁然忽然回头，眼眸变成金黄色：“是你们今晚出门拍摄，拍到一半手机没电了，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摔到，晕在路边，小晴抬不动你们，自己回家了。”
两人在她目光的凝视下，脸上渐渐出现茫然：“是，我们晚上出门拍摄……”
口中复述着她的话，大志和黄毛一前一后出了宅门。
解决了两个麻烦，祁然揉揉眼睛，缓解过度使用能力带来的疲劳，而后打开金属匣子。
匣子里是她在阳界的全部家当，黄金银两、珠玉首饰都在里面。
天幕上的暗色被晨光渐渐洗净，露出底层透亮的蓝。小院里落了几只麻雀，离她远远地在地上蹦来蹦去。
祁然伸出两条胳膊，用力伸了个懒腰，抱着匣子走上二楼。
“嗯？”房屋西南角，小晴被楼梯吱吱呀呀的声音吵醒，缓缓睁开眼，正对上进屋的祁然。
“呃——”吓得打了个嗝。
祁然淡淡瞥她一眼：“醒了就起来，帮我做件事，此外鬼气入体需要好好修养，你还要在这里住一阵。”
她拿起谈鹤的平板，解开密码，举起来给自己拍了张照：“给你寄铜镜的粉丝的联系方式还有吗？和他说你有个朋友，也想借用铜镜。”
昨晚统计的受害者无一例外都是长相漂亮的女性，犯人对容貌非常重视，用照片钓鱼说不定可以成功。
小晴默默看着她用常人基本不会使用的方式拍照，把心中的疑问悉数咽下。
她依言拿出手机：“我直接说我要用吧，你的照片给那种人感觉不怎么安全。”
“他不会同意的。”祁然按照昨晚学习的方式，把照片隔空投送给她：“铜镜的寄生是一次性的，你已经没有再次寄生的价值。”
小晴不敢再自作聪明，乖乖把她的照片发过去。
做完这些后，她从席子上下来，才发现身上沾了不少灰。
她嚅嗫着问：“那个……这里是不是要打扫打扫？”
祁然看向一楼尚在沉眠中的房间，神秘一笑：“不用，等会会有人看不下去帮忙收拾的。”
“哦。”小晴茫然地点点头。
上午九点，小晴看着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人，终于明白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不下去的人就是昨晚那个高高的男人，好像是叫谈鹤。
他起床后因为没地方洗漱，一怒之下摇了一堆人给老屋翻新，里面还有专业的家政团队，就像视频网站上一样。
祁然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吹风，觉得自己选了谈鹤做帮手非常明智。
本来只是图谈家子弟的血液对她查案有用，没想到现在把清扫的事也一并解决了。
“齐姐！”马天文几下窜到她身边：“那两个人呢？”
祁然眼皮半阖，懒懒散散道：“清了记忆，放了。”
“还是齐姐厉害。”马天文拿出手机：“我们科室好像出怪事了，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们看看？”
手机上是微信群聊，阴阳科的人除了谈鹤和马天文，昨晚集体做了噩梦，个别人甚至被吓得哭爹喊娘。
祁然眼睛一扫又飞速移开，表情淡定，仿佛此事与自己完全无关：“阴阳科常年接触鬼怪，可能积攒的阴气太重吧。”
要是给解决，自己的齑粉不就白撒了？
“哦……”马天文挠挠头，正欲离开，又被她叫住。
祁然：“有钱吗，帮我买个好点的手机，要现货，钱后面给你。”
马天文忙不迭答应：“有的有的，附近就有专卖店。”
祁然挥挥手：“去吧。”
*
两天后，古宅被彻底清理干净，二楼外廊放上了茶桌茶椅，屋内重新置办了家具。
一楼的房间分出三间给谈鹤、马天文和小晴住，其余的全部清空锁好。
院子里的土地被石板盖住，移栽了高大树木，一张石桌置于其下，三人一鬼在夏夜蝉鸣中围坐品茶。
小晴看着手机，忽然惊呼：“镜子明天就到了！”
祁然抿了一口茶，微微颔首：“嗯，等铜镜来我们就按照快递单上的地址出发，带上铜镜，直接去目的地动手。”
铜镜里如果藏有恶鬼的话，驱除时发动术法的人就会被反噬，因而带着铜镜去犯人所在地驱鬼是最好的选择。
不仅不会打草惊蛇，还能给对方造成伤害。
她抬头看向天空的明月，天朗气清，繁星密布，明天是个好天，正适合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