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钟离沁从茶馆中出来，沿着小巷行走。她饶有兴致的观察城中人家的彩绘门楣，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摊位旁边，有两名女子正在挑选头饰。

    钟离沁见那摊位上有些用彩石编织的发带，还有一些用羽毛做装饰的小帽，颇有几分别致，便也过去看看。

    旁边一名女子把羽毛小帽往另一名女子头上戴一边笑道：“阿依古丽姐姐，这个白色羽毛真适合你，戴着这个领一支舞，啧啧，得迷死霓裳楼里多少人呀？”

    “哎哟哟，丽娜，你的小嘴儿真甜呀，今天谁会来品尝一下呢？哈哈！”

    两女笑成一团，名叫阿依古丽的女子长相艳丽妩媚，名叫丽娜的女子也是眉眼深浓的长相，只是脸蛋微圆，两人都是头发编成小辫子垂在身后。

    这两名女子是霓裳楼的舞姬！钟离沁有些想去霓裳楼看看，如若能找到齐娜尔等孩子更好。霓裳楼里不知是何状况，她不想莽撞行事，上次与蒙尘骁一起撞见法师的尴尬事还记忆犹新呢。偷偷跟上不一定能混进去，不如，请这两个舞姬帮忙？

    “两位姐姐，请等等。”

    两女买完饰物，走出一段距离。闻言停了下来，只见喊住她们的是一名女子，她有着挺直的鼻梁，微翘的唇，温柔的鹅蛋型下巴，然眉眼清冷，肤白如雪，不笑的时候有些冷情模样，笑起来又给人灿然生辉之感。

    女子看女子，总是有诸多挑剔比较，但是女子也更会欣赏女子的美。

    阿依古丽和丽娜有些震惊于钟离沁的长相。两人也疑惑她叫住她们的目的。

    钟离沁已笑道：“两位姐姐，我听说霓裳楼里有一曲胡旋舞特别有名，能不能去楼里和姐姐们学一学这个舞？我愿付十两银！”

    十两银，在库什能买一匹骆驼了。

    两女对视一眼，年幼些的丽娜道：“你知道霓裳楼是什么地方吗？你真的要和我们去楼里学舞曲？”

    “知道，而且十两银仅买姐姐们一天时间，假如今天我没有学会，也不会纠缠姐姐们。”

    “好，我们同意了，不过事先说好，去了楼里一切听我们的，不可多事，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和我们无关，你答应了我们就带你去。”

    阿依古丽提出条件，她想，不管这女子有什么目的，进了霓裳楼里也翻不出花开，且赚这十两银吧。

    钟离沁一口答应舞姬的条件。阿依古丽和丽娜打量她半晌，见她打扮太过素净，恐带她进楼会被掌事发现，就带着钟离沁扎进一家铺子，买了套和她们身上差不多的衣服。短对襟上衣配黑色丝绒坎肩，下穿丝绸裙子。又帮她把头发打散，编成小辫子。然后三人披上颜色艳丽的头巾，从霓裳楼后门顺利的进去了。

    和胡姬们从后门进到霓裳楼，去的也是舞姬和侍者居住的地方，钟离沁未见识到能让豪客们挥金如土的霓裳楼全貌。

    二女回到楼里，就带着钟离沁来到一间练舞房，这间舞房是阿依古丽的专属房间，她在楼中也算是排名靠前的舞姬。

    她们跳胡旋舞时又换了另一种服饰。穿着长裤，光着脚丫，裤角肥大，裤长及裸骨，上衣又十分短小，露出手臂和蛮腰，再披上一条薄纱头巾，戴上面纱，有些欲盖弥彰，又有些神秘朦胧之感。上衣和长裤靠近腰部位置，用金色亮片装饰，扭动的时候还会发出好听的撞击声。

    练舞房没有别人，钟离沁倒不扭捏，换上丽娜的衣服，就和她们好好学了起来。胡璇舞需要手臂和上半身的身姿舒展，旋转时又要求腰部和腿部快速有力，对舞者要求极高。阿依古丽和丽娜没想到钟离沁看了两遍就跳的像模像样，再练几次就渐入佳境了。钟离沁天赋惊人，两人教的兴起。

    钟离沁跳过几遍以后，有些喘息，快速旋转舞动后，微微出汗的感觉有些像习武后的酣畅淋漓之感。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有掌事急急忙忙过来招呼所有舞姬去前面跳舞，强调是所有舞姬，好像是前面来了贵客。匆忙间，钟离沁来不及藏好，也被叫了出来，幸好带着面纱头巾。

    穿过几道回廊以后，来到一个十丈方圆的大厅，大厅里温暖如春，又有靡靡香气。刚在回廊处被冻的不轻，此刻被暖香气一熏，才暖和过来，裸露在薄纱下的肌肤泛起了鸡皮。

    大厅有三层挑空的穹顶，四周有双层看台，看台上是分隔开的雅间，窗户开的大，每个房间都能看到舞台。里面放浪形骸的情形，让钟离沁十分不适她的视线本能的避开了那个方向。

    中间有一座假山水景，假山上可能安有香炉，白色的烟雾从假山各处冒出，与水流一起，从顶部流淌下来。

    假山四周建有一圈舞台，铺就一层云雾，仿佛云宫仙境，如梦似幻。

    钟离沁被阿依古丽带着，走上舞台，整个圆形的巨大舞台上，大约有二百来名舞姬，不得不说霓裳楼真是财大气粗，才有如此阵容的舞姬。

    一声裂帛般的琵琶音响起，整个大厅中为之一静。舞姬们摆出妖娆飞天揽月之势，又跟着节奏舞动起来。赤足踏在木制舞台上，如鼓音，应和琵琶曲。

    看台雅间中的男女也被舞乐吸引。

    钟离沁只能跟着舞动，旋转时瞥见二楼看台上有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二楼正中的最大的雅间中，阿弈和一名陌生年轻男子，还有那鲁、蒙尘骁正被女娘们殷勤伺候，女娘穿花蝴蝶一样，斟茶倒酒，身姿妖娆。除了阿弈稍显腼腆之外，另外三人显然是身驾轻就熟的模样。

    钟离沁看向他们的时候，蒙尘骁似有感应，直直的看了过来！钟离沁不确定他是否认出了自己。

    终于一曲终了，换了另一批舞姬，钟离沁她们被带到大厅一侧，稍事休息。

    钟离沁正在思考如何逃出这个大厅。

    霓裳楼不愧是销金窟，有许多护卫把守在大厅四周，挤在舞姬群中的钟离沁有些着急。该如何出去？直接冲出去显然不行，她观察到大厅里的护卫中不乏灵动境的高手。自己现在在她们眼里是舞姬，强行出去会引起他们怀疑，一旦冲突起来，说不定会连累阿依古丽和丽娜。

    正当钟离沁一筹莫展时，掌事过来了。一个更不好的消息，有贵客需要几个胡姬单独献舞。掌事看了看头戴羽毛小帽的阿依古丽，她是领队之一，可以戴不一样的头饰。

    “就你们了，跟我来！”

    阿依古丽不敢违拗掌事，悄悄看了钟离沁一眼。钟离沁心中一动，进到房间里，或许可以便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