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

    谢恩词猫着腰,手里拿着鞋子踮起脚尖轻轻从客厅走过,回到房间双手轻轻关上房门她才松了一口气。

    狭小的房间,床尾和衣柜紧紧贴在一起,床头书桌紧挨着窗户,一丝空隙也没有。

    谢恩词不敢开灯,她摸黑找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身份证和户口本然后塞进书包里。

    门缝突然透出光亮,谢恩词知道自己可能把他们吵醒了,或许舅舅本来就没有睡。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她快速打开窗户把书包丢了下去。索性书包掉在绿化带里没有弄出多大的声响,谢恩词看了一眼陷入树枝里的书包快速关上窗户。

    嘎吱,破旧的门被打开发出声响。房间的灯被打开,突然的光亮让谢恩词一时间头晕目眩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抬手去遮挡刺眼的白炽灯。

    但手还没有抬起来,她的头发就被舅舅一把扯住。然后就是舅舅谢宇豪那像菜市场吵闹老旧喇叭的声音。

    “大半夜才回来,是不是是想偷偷跑掉!”

    巨大的力气拖着谢恩词无法挣脱。她试图推开谢宇豪的受,但力气悬殊她整个人都被拖着走。

    痛意从头皮处漫延至全身,谢恩词不断挣扎着试图推开谢宇豪的手,但每一次挣扎痛意便会再次漫延。

    “你放开我!”

    一声吼声,让谢宇豪愣住谢恩词就趁谢宇豪愣住的那一刹挣脱。

    她的整个面庞发红眼泪蓄在眼眶里。她站在那里,第一次带着恨意直视谢宇豪。想黑夜里掉入人类陷阱的困兽,挣扎狂怒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目光灼灼,她瞪着谢宇豪像第一次见到舅舅那样,带着防备和警惕。

    “我是你舅舅!小哑巴,你用着看垃圾看仇人的眼神看谁?看你舅舅,你有良心吗?”谢宇豪拿起旁边的扫把丢过来,摔在她脚边。他看没有打中便四处搜寻,最后快步走向桌子拿起一个烟灰缸丢过去。

    谢恩词躲了一下,但烟灰缸还是砸到了额头,不是很严重但破了皮。她抬手摸了一下,出了一点血。

    本该是怒火中烧,但谢恩词此刻去格外冷静。她看着谢宇豪,“嫉妒我妈妈是吧?嫉妒我妈妈考上了还大学,你却连考个高中都觉得费劲。”

    楼上舅妈和谢恩骅都醒了,他们听到谢恩词的话都愣在二楼,惊恐万状。这件事是谢宇豪的逆鳞,也是他讨厌谢恩词的母亲最大的原因。

    果然山洪暴发,谢宇豪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扇了谢恩词两巴掌,谢恩词反抗着嘴里还是没有停下来。

    “你就是嫉妒我妈妈,你什么地方都比不上她!人品,人缘,学习,工作!”

    谢宇豪扯住谢恩词走上楼梯,谢恩词背对楼梯看不见还摔了好几次。每一次摔倒都被谢宇豪粗暴地扯起来 ,最后谢宇豪把她锁在二楼的杂物间里,

    “这么骄傲,明天就和那个男人结婚!一个小野种,他妈的我养你这么久,感恩都学不会,养只狗都比你强!”

    谢宇豪站在门口,面目狰狞,他的声音因为暴怒而变调,舅妈和谢恩骅站在背后一言不发。

    “看什么看!回去睡觉!”

    谢宇豪赶走了舅妈和谢恩骅,将摆放在门口的垃圾桶泄愤般砸在谢恩词腿上。然后是一声巨响,门被砸关起来,玻璃都在微微抖动。

    谢恩词坐在杂物堆里,头发凌乱眼眶泛红,额头上还有血。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小声抽泣。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投了一片光亮。

    哭了一会儿,谢恩词抬头看着那一片光亮开始思考怎么出去。

    她站起来,走向窗子看下去。楼下是垃圾桶,从这里跳下去,应该会弄出声响。于是她开始在杂物间寻找东西,找遍了杂物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具。

    看着坠地的窗帘,谢恩词在杂物间里找到一个就椅子,放在窗户旁踩上去。

    这椅老旧,谢恩词一只脚踏上去便开始吱吱作响,她整个站上去椅子感觉马上就要不堪重负。

    谢恩词踮起脚尖,颤颤巍巍地伸长手臂将窗帘解下来。她把窗帘拧成一股绳,死死拴在靠近靠墙的床脚。

    谢恩词刚把窗帘抛出窗外,就看见楼下站着一个人,是时君酌。

    他穿着褐色的风衣外套,里面穿着西装,手里还拿着谢恩词丢在绿化带的书包,站在那里眼神晦暗不明。

    谢恩词在看清时君酌的那一瞬间突然喉咙有些微微发疼,眼睛又些许湿润。

    谢恩词压下委屈后,她用手示意,自己要用这条窗帘下去。

    时君酌没有说话,谢恩词以为她没有明白就自顾自地踩上窗台,然后抓着窗帘一步一步下来。

    才下了一米不到,她发现窗帘好像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中间撕开了一点。她额头上冷汗直冒,她看了一眼下面确认自己如果掉到垃圾桶会不会太疼。

    时君酌看着上面紧张的谢恩词,摇摇头走过去垃圾桶瞬间移到旁边。他站在下面伸开双手,示意谢恩词跳下来。

    谢恩词犹豫了一秒之后,闭眼松开双手,动作一气呵成。

    睁眼时她稳稳落在时君酌怀里,然后她闻到一股清香,像是凛冬的雪松,冷冽却带着木的清香。

    她抬眼对上时君酌的桃花眼,虽然是桃花眼但却淡漠,没有一丝温度。

    时君酌也看看她,只是眼神落在了她额头上的伤口。谢恩词挣扎着下来,低头将几个月没有放下的刘海放下遮住伤口。

    “谢谢。”她整理着稀碎的刘海,说出来的话还带着鼻音,显得有些委屈。

    “需要给他一个教训吗?”

    时君酌看着眼前的女孩悄然开口。

    “什么?”谢恩词有些诧异,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时君酌拿着包往前走,

    “开玩笑,别当真。”

    谢恩词:“……”

    谢恩词跟上去,到了离家十几米的地方站着一个老人她一直看着谢恩词。谢恩词一想到老人可能看见了整个过程,一时间有些耳热,她快步跟上前面的时君酌。

    跟上时君酌后她偷偷看了老人一眼,老人还是看着他们。老人的背后还站着一个男人,一身正装,提着公文包也在注视着他们。

    时君酌的脚步突然增快,谢恩词不得不收回目光。

    前方是下坡路,刚踏上那条路一股微风拂过。

    虽然是冬天,但谢恩词还是觉得这风格外凉爽。她嘴角上扬,脚步也轻快起来。

    “我的人生好像要重新开启了。”

    时君酌提着她的包走在前面,谢恩词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

    “我人生的钥匙。”

    谢恩词原本打算去药店买一个创口贴简单处理一下。可是看到走在前面的时君酌没有说话,就只能默不作声低着头出声。

    她闷着偷往前走,突然帽子被人扯住她以为是谢宇豪追上来了,惊恐回头。

    时君酌看她惊恐万状,一脸茫然,自己这么可怕吗?

    “给你,擦一下额头上的血。”时君酌递出手帕,谢恩词接过蓝色手帕,说了一声谢谢。

    时君酌擦肩而过,

    “不客气。”

    高傲又漫不经心,谢恩词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一只可怜又可悲的流浪狗。

    她站在那里,手里捏着手帕眼眶又泛红。

    强压下内心的悲伤后,她转身看见时君酌站在一米外的路灯下看着自己。

    微弱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头发上,落在他的眸光里。

    他说:“是因为我不高兴吗?”

    谢恩词摇头,时君酌走近看着她垂下薄薄眼睑,语气真挚无辜。

    “不好意思。”

    谢恩词怔怔的回了一句“没有关系”后,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晚上过于敏感了,这个本身就和时君酌无关。

    “跟你没有关系,只是我……”谢恩词不知道如何跟时君酌讲述自己家里的事,不知道怎么样讲述才能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可怜,“没事,跟你没有关系。”

    时君酌没有说话,周遭安只有从偶尔的鸣笛。过了一会儿,时君酌开口:

    “我们别墅区门口有药店,我们去那里。”

    谢恩词跟上时君酌,

    “好!谢谢。”

    这次时君酌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他才回答“不客气”,语气上扬。

    听起来心情不错,但这份好心情在走近那个药店后全没了。

    医生看着谢恩词额头上的伤口,反复扫视时君酌。在时君酌第九次被医生扫视的时候,他冷冷开口:

    “不是我弄的。”

    但医生不行,他帮谢恩词简单处理伤口后悄声对谢恩词说:“这种男人表面矜贵不可攀,但内里跟恶魔一样。就是斯文败类,家暴男人赶快踢开,这种男人狗都不要!”

    谢恩词正要解释,就看见时君酌黑着脸站在那里。

    谢恩词赶快付了钱,拉着时君酌就走。时君酌任谢恩词拉着,走到家门口他才说:

    “嘴碎喜欢脑补的男人,狗见了都要绕道而行。”

    ……

    谢宇豪第二天醒来去杂物间,谢恩词不见了只剩下系在床脚,挂在窗户的窗帘。他站在窗口正要发作,放在破旧衣柜上的废弃玻璃杯酒就掉了下来砸中他的额头。

    还出了很多血,气得他把杯子砸碎到了晚上他才想起来自己家好像从来没有杯子放进杂物间。

    谢恩词找了半天自己刚买的杯子不见了,她找了整个房间还是找不到。

    “你找那个杯子干嘛?又不是什么宝贝。”

    时君酌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

    电视剧里放着《喜羊羊与灰太狼》时君酌看得津津有味。

    “看不腻吗?”

    谢恩词在确定杯子不见后,瘫坐在沙发上。

    “多有意思。”时君酌的眼睛黏在电视机上一分钟甚至一秒钟也不愿意离开。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你缺失的书页。”

    原本谢恩词还很拘束,觉得时君酌会很难伺候但才一天她就发现时君酌并不像外表那样死板固执。明明已经活了几百年了,时君酌有些时候的行为就像一个幼稚鬼。

    “等等。”时君酌关上电视,起身拿起桌子上面包吃了一口,谢恩词仰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余光里,时君酌吃了一口面包就把面包放下,表情一言难尽。

    时君酌嘀咕“没有什么这包面包更难吃了。”

    放下面包后,他就朝着自己走来。谢恩词收回余光全神贯注盯着天花板,时君酌绕到沙发后站着。

    谢恩词看到了他的头发,前额的碎发。

    然后是时君酌富有磁性的声音,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额头上的伤口吗?”

    谢恩词没有收回目光,她轻声说了句“好”然后继续将目光落在时君酌前额的头发上,慢慢地视线里的头发越来越近,谢恩词的心疼咚咚咚咚在胸腔跳动。

    头发停在距她大约四十厘米的地方,她可以感受到得到时君酌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额头伤口处。

    伤口差不多已经愈合了,但还留下一条细小的伤疤。过了几秒谢恩词微微仰头,眼睛对上时君酌。

    眼神在空中碰撞,空气一瞬间停滞,时君酌直起身来。

    “恢复得不错。”

    谢恩词坐直身体,低头:“对。”

    然后就是安静,为了消除这突然而来的尴尬谢恩词起身打算说自己去做饭,门铃就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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