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第一次听到初老这个词，紫苏还在捉摸，初，什么初？还有人姓初？
后来才知道，这词的意思是人一开始怀旧，一开始想以前的事情，年轻的心就要开始变老了。
可她才19岁，最近总梦见萧蒋，也不晓得是不是正在初老进行时。
昨天晚上梦见萧蒋了，梦境特别真实和立体。
是初中开学的第一天。
下课就有男生走到紫苏面前，拿着她写了名字的本子，没话找话。
“哎，你叫叶紫苏啊？”
紫苏望了他一眼。
“很特别的名字啊，就是叫起来好绕口啊。”
紫苏还是没说话，又不认识他，才开学第一天，都没对上名字。
“我的名字就好记了，叫魏洋。”
“……”真好记，叫“喂猪”就更好记了。
“对了，你是什么座的。”
紫苏傻乎乎地说我是我爸和我妈做的。
就近的同学给笑惨了。
魏洋主动来到紫苏的位置上时，班上人的目光就到了他们两个的身上。
毕竟，开学第一天，他就这么主动，着实让人意外。
“星座，星座，你是什么星座。”
“什么什么星座？”
“就是你是几月几号生的，看看你是什么星座，看看我们的配不配得上。”魏洋边说边把手里的小册子拿出来，让紫苏看星座。
紫苏看了一下，就明白了。
“我双鱼，怎么了？”
“我射手。”魏洋说。
“我们两个的星座很配呀。”
他声音很大，生怕班上的人听不见。
“双鱼和射手很配啊？”
“对啊！”
“所有的双鱼和射手都配啊？！”
“是啊！”
“你配个老掉牙的双鱼看看。”
班上又是一阵爆笑。
书上还说大双鱼是绿茶女表，她要是说她信，那不是直接承认自己是那玩意？
“我觉得你不像双鱼。”魏洋还在研究这个问题。他说，书上讲双鱼圆脸大眼睛，很可爱，嗯，这个对上了，可是多情又温柔如水……，他说到这里，嘶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紫苏一眼，“差点意思。”
紫苏白了他一眼。
“你一个大男生研究这个干什么？”
“无聊啊！”
“许你射手无聊，就不许我双鱼变异？”
魏洋笑得合不拢嘴，边笑边对紫苏说：“你怎么这么好玩啊？！”
紫苏瞪他一眼，“你玩过啊？！”
问的什么话啊？！
他笑得哈哈哈，果然双鱼，还带剌。
紫苏很不爽。
“唉，你有没有男朋友啊？”他突然俯下身，很直白的看着紫苏。
“我要那玩意干什么？”
“玩呗。”
“没兴趣。”
“我们两个谈一个呗。”
话一出口，班上的人都沸腾了。
紫苏感觉很气愤：“你不是无聊，你是相当无聊，我跟你又不熟。”
“嗯，双鱼果然慢热。”
“你是不是太寂寞太无聊。”
“对啊！”
“这才开学第一天，你为什么非要盯上我？”
“你最可爱呗。”
“滚！”
“骂人的样子也可爱。”
“你笑起来好讨厌啊。”
“你骂我我也觉得你好玩，哈哈，我看着你我就想笑，你怎么这么好玩咧。”
正想骂他，他的头上突然挨了一下，抱住头往后看，是萧蒋，他拿着书拍了魏洋，有些严肃：“要上课了，干什么呢？”
“我逗一下她。”
“有什么好逗的。”
“不知道啊，我看着她我就想笑。我大射手就是这样，善于表达自己，不错过好玩的东西。”
“你才是东西！”紫苏又白了他一眼。很不喜欢他主动。
萧蒋一把将他推回了位置，跟他强调：“打铃了，不许离座。”
“班长大人，你管得很宽哦。”魏洋有些不爽。
萧蒋的脸色一沉，更严肃道：“坐下——！”
声音有点大，喝住了班上的嘈杂。
魏洋不服，刚想发难，萧蒋竟用眼神制住了他。
他的眼底居然有威胁和杀气。好像他调戏了他的老婆。
魏洋读出了这份信号，居然有些兴奋了。
“你是不是……”
刚说到这里，任课老师走了进来。
各回各位。
上课，起立，老师好，同学们好，坐下。
坐下的瞬间，曾惜小声在紫苏耳边说：
“吃醋了。”
“什么？！”她看向曾惜，曾惜小声讲，萧蒋吃醋了。
*** ***
当时的紫苏是不以为然的。也不相信萧蒋会喜欢她，要知道他出现在班上的时候，班上女生的眼睛是放光的。
开学第一节课，班主任老师自我介绍一番后，直接就问，萧蒋同学是哪一位？
萧蒋就此站了起来。
紫苏和班上的同学一样，不由自主地向他看去。
那一刻，全对他有一种鹤立鸡群的错觉。
老师边看着他，边点头，边不知所云且满意的说着不错不错，而后任命他为班长。
上课后，曾惜又在紫苏身边偷偷地跟紫苏说：“我们班没几个帅的，就萧蒋看得过去。这初中也太惨了吧？情窦初开的年纪，就给我们安排这些？！”
他帅吗？
帅！
从小就好看！
标准的双眼皮，眼珠特别亮，鼻挺，棱唇，肤白，发黑，身材比例也极好，好像刚出道的爱豆，在阳光下一走，就能自带光圈滤镜效果，不怪小学的时候，就有女生以借书为名，跑到他教室门口只为看他一眼。也不怪他从路边走过，就有一群女生羞红了脸。
12岁的时候，他就到了这种程度。高光时刻，随着他的身高稳量增长，甚至翻倍。
“魏洋也不错，他们好像都对你有兴趣，你选谁？！”
“我才念初中的第一天，第二堂课，我就要考虑我选谁？”
“就萧蒋吧，你们小时候不是一起长大的吗？”曾惜还在紫苏耳边说：“看来看去还是萧蒋最好看。”
紫苏哼了一声，“好看有什么用，还没我高。”
曾惜一脸惊讶：“你是多久没跟他走近了啊？你的眼睛长得喘气的呀？他没你高？他都比你高一个头了，还没你高？”
是吗？
紫苏有点意外，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那也是4岁到7岁。
7岁后，他就搬到不远处，跟他就疏远了。
“他有那么好看吗？真是的！”
紫苏边说边不由自主向后看去，正好看到他的方向，他正在转笔，窗外的阳光又正好打在他的身上，金属色的笔上有光光点点闪烁的光。
刚看一眼，他也有了感应，抬头，准确无误的看向紫苏。
目光刚对上，他们两个皆是一楞，随后，紫苏傲娇的哼了一声，把头转开了。
然后，啪地一声，他转的笔掉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的萧蒋就是老师的宠儿，女生们的明恋和暗恋。
他完全不用在意紫苏，但紫苏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长大后才知道，这种情窦初开之时印入心中的人就是，任你光辉万丈，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你都觉得自己黯然失色。
明明没有那么好，可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第二天早上，很早的时候，紫苏上学出门，萧蒋突然从小道拐角冒出来，紫苏吓得要跳起来。捂住心口看清是他时，吓得对他破口大骂，“你有病啊，不声不响，吓我一跳。”
“我很想知道，不然我睡不着。是不是……讨厌？”
“我没事讨厌你干什么啊？我跟你又没有仇。”
“可是，你昨天转过头来瞪我。”
“我没瞪你，我只是……”
只是看他高不高帅不帅？
我有病才会告诉他这些。
“只是什么？”他追问。
“我就是随意看看，不行吗？教室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回头还要经过你允许啊？”
这时候的她真的不是个温柔的姑娘。觉得他无聊，越过他要走的时候，他跑到她的前面，拦住紫苏说，“他是射手座，很花心，不专情，不适合你。”
紫苏都傻了，却也不傻，马上反应过来。就为这睡不着？
当然为这睡不着。
男人自己都很清楚，在乎的女人被人多看一眼都膈应得慌，不爱的女人就算被别人睡了，都没什么感觉。
那时的他不知道，只晓得坐立不安，辗转难眠。
那时的她也不知道，只觉得他无聊。
“你也看星座书了？”
他一楞：“啊？！啊！”
服了他了。
“你们是不是有病啊！只有女生喜欢抱着星座书看好不好，你怎么也看起来了？还跟我说这些？”
“他撩你，我，我怕你吃亏。”他竟有些支吾。
“我吃什么亏啊，我又不喜欢他。”
他眼睛一亮，眉毛都舒展开了。
“对，不要喜欢他。”
“我最烦这种男生了，跟他又不熟，简直莫名其妙。”她就此吐槽上了。
他竟越听越喜上眉梢。
嗨，萧蒋，你倒是悠着点啊，这溢于言表的喜悦，真是遮都遮不住。
萧蒋和紫苏边走边说，他跟她后面，突然扯住她，紫苏不悦回头，他的食指点唇，嘘，有动静！
不远处的花布包在动。
他们两个凛住呼吸走近，真的在动，而且，清楚的看到布包里伸出一只手。
“是个小娃娃呀！”
紫苏抱住这个小娃娃，动作滑稽，萧蒋笑得不行，说像抱着炸弹。紫苏也不气，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娃娃的手，好凉，她赶紧把外套给脱了下来，将小娃娃包裹了起来。
萧蒋问，你不冷吗？
不冷。
刚说完，就打了一个颤，冷得鼻涕都出来了。
萧蒋马上把他的外套脱下来，裹在了紫苏的身上。
紫苏没有在意，居然没在意，甚至觉得这很自然。
那孩子依依哦哦的样子很可爱，紫苏也小心翼翼的抱着他，也依依哦哦的学着他，抱着他的动作也自然不僵了，感觉真好，奶香奶香的，还软软的，好舒服。
她笑得很开心，也好喜欢抱着小孩子，那么那么的喜欢小孩子，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若干年后，连自己的女儿都抱不着。
她可怜的女儿也不会想到，来人世间一趟，连母亲的怀抱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她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看看母亲的长相，甚至都不知道爸爸是谁。
爸爸就是萧蒋啊，宝宝！
你的爸爸就是这个萧蒋啊。
这个小弃婴还被他们抱过，可两个家伙此生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抱过。
别人的孩子还有一座坟，可我的女儿……连骨灰都寻不见。
紫苏抱着这孩子，笑得正开心，抬头的时候，见萧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她瞬间皱起了眉头，问他，你看什么？
他笑，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抱小孩子的样子好可爱。
就为了他这么一句话，中考志愿，幼师。才18岁的紫苏，就成为了一名幼儿园的幼师。
她是恋爱脑？
肯定不是！
只要是个正常人，智商在线的都不会放弃高中做出这么二缺的事情。
是她太笨了，根本到不了高中分数线，自知之明的在专科里选，选出了这么一个学校和专业，选的时候，想的是，就这个吧，萧蒋说我抱小孩子的样子很可爱。
爸妈看着她模拟考的分数，填自愿时也叹气道，唉，就这么着吧，你就健康活着，不把自己饿死就行了。
他们对紫苏没有太大太多的期待和要求，因为他们的生活圈就是技术工种，同事们的学历也都不高，有的甚至只算扫盲，他们看到自家娃的成绩不好，就是最简单粗暴的打。
紫苏初中的那一批同学毕业后，几乎是专科和技校给包了。
能考上高中的，他们班就7个，40几位同学，就7位考上普高。
所以，从来没有上过辅导班，也没有父母辅导的萧蒋真的好厉害的。
这时的紫苏抱着那个小孩子时，那小孩子好乖。
一抬头，发现萧蒋正出神的看着她和那个小孩子。
那个时候的他，脑中浮现出未来的联想。
那是他的妻子，那是他的孩子，那是他的爱情责任和家庭。
甚至幻想到那孩子呀呀学语，在她怀里伸出手来管他叫爸爸。他是走过去温情的将他们一起揽进怀里的。她是抬首望着他笑，叫他亲爱的，叫他老公。笑得那么动情那么温馨和母性。
目光有些神往，却定定的。
紫苏低头往前走，路被堵住，抬头一看，是萧蒋堵路，英挺的五官就这样特写到了她的面前，她才发现他真的比自己高出一个头。
萧蒋看紫苏的眼神怔怔的，定定的，嘴角噙笑，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那一瞬间，紫苏脸红心跳，脑中空白，喘不上气了。
“你是不是有点傻啊？中邪了？”
她理解不了他为什么站在那里定定的傻笑，这笑，笑得直指人心，让她面红心跳，甚至有了莫名的心慌。
他感应到她的目光，向她看来时，她忙把头转开了。
萧蒋也发现自己的失态，有些脸红，问怎么办？
紫苏说，要不要先抱到学校？
毕竟家里都没有大人，大人都去上班了，随便交给别人，我们也不放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抱到学校。
萧蒋想了想，说，我看行。
紫苏抱着孩子，和萧蒋一前一后走进学校大门的时候，看门的大爷居然没拦住他们。
可能他根本没看清紫苏抱着的衣服下面裹着一个小孩子。
他眼神向来不好，都不知道他站在门口时看的啥。
紫苏抱着小孩子上楼梯的时候，萧蒋想接过去，她不放心，也不愿意给，他就侧着身子，一路半伸了手，护着紫苏上楼。
很小心翼翼，也不怕别人看着他们。
抱到教室后，同学们看到紫苏怀里的宝宝，都惊了。
“你们……你们居然连孩子都生了。”
紫苏看向萧蒋，他正闭着嘴憋笑。他完全没打算解释，别人的误会让他挺享受的。
“你解释啊！”她有点急。
他说，有什么好解释的，有点智商的都知道我们根本不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
“对啊！”紫苏说，我们要生也不是现在生，现在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对吧，萧蒋。
他笑，对的。
然后同学们都兴奋了，跟集体打了兴奋剂似的，哈哈哈，对对对，以后再生，以后再生，哈哈哈。
紫苏完全没法解释了，望向萧蒋，他竟也乐在其中。
嘿，这什么表情啊？
让她很不爽啊。
“想让我跟你生孩子？”紫苏白了他一眼，“做梦！”
后来的她坐着空月子，哭得一夜白头，突然想到这句话时，真的恍然如梦。
亲们，真的，人真的可以一夜白头，我替你们试过了。人也真的可以哭得肝肠寸断，脑中空白耳里震荡，直至晕厥，不省人事。
我试过的，真的全都试过了。
他们的大笑惊到紫苏怀里的小孩子，他不安的动，紫苏忙哦哦哦的拍着哄，然后他就嘤嘤哼哼的哭，紫苏怎么拍都不行，同学中有人喊，你快跟他喂奶啊。
紫苏哦哦哦，抱着小孩子就往胸前送。她是小时候玩过家家的游戏玩傻了才条件反射，这条件反射让就近的人呆傻半秒后，不约而同的狂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紫苏又羞又窘，一把将孩子塞到萧蒋怀里，萧蒋接过，无措加焦急：
“给我？！我没长那玩意啊！”
大家笑崩了，孩子哭惨了。
老师突然出现，对着门大吼：“你们怎么还不下去早锻炼？”
同学们全体噤声，只有那个哄不好的孩子哭得震天响。
老师一惊，问：“哪来的孩子？”
他们的手齐刷刷的指向了他们，“是叶紫苏和萧蒋的。”
老师明显一惊，随后蹙起了眉头，给全班来了一句，胡闹。
那天，在老师的带领下，紫苏和萧蒋来到了派出所，交出孩子并做了笔录。
第一次进派出所，觉得那里也没有传说中的可怕。小时候父母老吓小孩子们，不听话就会被警察抓。
交出孩子后，紫苏很失落。
老师没发现，她只是说，警察叔叔表扬了你们，说要在学校表扬你们。
紫苏不在乎表扬，就是很失落。
老师让他们在路边等等，他去自行车车库里拿车，让他们站在路边站一下。
萧蒋看着紫苏，问怎么了？
紫苏想哭，却强撑着。“没什么！”
萧蒋不识相地扯着她的胳膊，问，你到底怎么了？
紫苏一甩手就冲着他嚷：“我舍不得那孩子，怎么了？非要问，非要问，你问得烦不烦啊？我还没抱热乎呢，就把他给我送出去了，我……”
她说着，就无法控制地扁了嘴，边扁嘴边用袖子擦眼泪。
他在那里喂喂喂的叫。
“怎么？”
“那是我的衣服！”
她才想起她的衣服包着小孩子送到警察局，她此时穿的是他的衣服。
紫苏赌气地扒下萧蒋的衣服，狠狠的甩在他身上，给你！再回头跑进警察局，把自己的衣服给拿出来了。
等紫苏出来的时候，萧蒋已穿上了自己的外套，在大门边等她，紫苏伤心，一路向前奔，他跟在后面追。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气什么啊。”他又急又无措。
紫苏转首哭喊：
“全怪你！要不是你，那孩子我还可以多抱会。他刚还冲我笑。”
“这么喜欢小孩子啊？”
“嗯！”
“我赔你一个呗！”
“什么？！”
紫苏要拴Q萧蒋八辈子祖宗！
说赔他一个小孩子，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小奶狗，敲开紫苏家的门，塞进她怀里。
“给！”说着，就往她怀里一塞。
紫苏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掉头就走。
她抱着这只小傻狗，跟在后面滑稽的追，喂喂喂，什么意思？！
萧蒋转过身来，她差点撞进他的怀里，稳住脚步，她仰起头来冲他喊，你的狗。
“你的狗。”他笑眯眯的更正。
你特么的某达广告看多了吧？！
“什么意思啊？”
“赔给你的啊。”
他说：“不是要赔你一个小孩子吗？我真的找不着，反正两个家伙都吃奶，你就将就着养吧。”
这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都能按类型将就的话，男人的类型都是雄性，我能换着睡吗？
“这事怎么能将就？”
“谈不上将就呐，你不是一直想养一只吗？”
紫苏确实想养啊，想养很久了，看着别人溜狗，望着狗接飞盘，是真的很羡慕。
她跟妈妈提过几次了，她妈就是不肯养。
紫苏哭着问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家可以养狗狗，我不能？
她妈当时就红了眼圈，说，养不得啊，养不得。
问为什么？
她说，养了以后，就舍不得丢了。
紫苏说，我没打算丢啊。
她妈说，你不懂的。会死在你前面的，这狗一般就活十二年，十二年后，它们要死的样子真的受不了。
紫苏说我受得了的。
她妈说，别任性。
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养只狗。
但这只狗被萧蒋硬塞到了手上，紫苏只有抱了进来。
抱进家门的时候，就像抱着一团白色的棉花。紫苏妈看清紫苏怀里抱着的东西时，吓得后退一步，而后惊叫，什么呀？
狗狗呀。
哪来的？
萧蒋给的。
紫苏妈叹口气，妥协道，抱进来吧。
紫苏就不高兴了，“你怎么这样啊？”
哪样了？
“我说我要养狗，你非不让。我说这是萧蒋给的，你就变了一张脸，这太偏心了吧？”
紫苏妈给紫苏一下，偏心你个锤子，都抱进来了，你还能抱到哪里去？跟你说了不能养，你非不信这个邪，那就养着，以后别给我哭鼻子。
我绝对不会哭鼻子，有什么好哭的？！
长大后，狗狗离世那天，她才知道什么叫饭不能吃太饱，话不能说太满。哭得心碎时，她想这辈子都不要养狗了，养王八，她死它都不会死，还能在她坟头晒太阳。
“是你要养的沙（方言口语，语气助词）？”
“是我说的沙。”
紫苏妈斜起唇角，哼着笑了一声，紫苏完全不知道她笑出了幸灾乐禍的精华。
小狗被紫苏放在简易的箱子里，摆在了客厅的角落。
紫苏刚入睡它就叫，紫苏起身它就不叫，紫苏见它不叫了就躺下去，它听紫苏躺下去的动静就又叫。
来回几次，紫苏要疯了。
她终于知道她妈意味深长的笑为什么如此幸灾乐祸了，她也终于知道小奶狗离开狗妈妈，至少要这么叫上三夜才会消停。
最后，她只能把这箱子拖到自己的床头，她趴睡着，把一只手垂下去摸着小狗它才不叫，可她刚睡着，它又叫，只有把它抱到床上。
这狗它没除虫，身上有跳蚤，紫苏抱着它睡，它倒是不叫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紫苏的脸被跳蚤蛰肿了，她的脸还有她的眼皮，像发了酵的面团，肿得脖子以上都没感觉，连她妈都不认识她了。
翻过小狗看它的肚皮，才发现上面爬满了小黑点。
所以，养狗的第一夜，紫苏把跳蚤喂饱了……
请完假后，紫苏妈就把紫苏带到医院。她掀开蒙脸的丝巾，医生都吓得向后仰了仰，最后，他笑了他笑了，他居然违背职业德吭吭吭地笑场了。
这天在医院就开了消炎针和外用药，消炎针一打下去，不一下子，脸就消肿一圈。
但脸是不能见人了。
毁容之仇不共戴天。
下午，去学校的路上碰见萧蒋。
他望见前面的她，见她戴着口罩，便急走几步向前走去，与她并肩，伸出手来：“嗨~”
紫苏止脚，皱紧了眉头，伸手狠狠地推了萧蒋一把。
“走开——！”
萧蒋傻了，说话都不利索了：“怎……怎么了？”
“我不想见到你啊，见到你就有气啊！”
“听到没，她见到你就有气！”
魏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站在紫苏这边冲着萧蒋火上浇油。
“关你什么事？！”
“嗨，她不待见你就关我的事。”魏洋说着，伸手就去拉紫苏，“走，别理他！”
刚迈步，萧蒋就扯住紫苏的另一边手，阴沉着脸望向魏洋。
“放开她。”
“凭什么啊？你说放就……”
萧蒋拉下了书包，摔在了地上，心动不如行动，两个半大的小子就在人来人往上学的路上干了起来。
当时这件事情都轰动学校了。
才初一的新生，在上学的路上，为了一个女生争风吃醋，这种小说一样的剧情一下子搬进现实，把这所学校的学生刺激得不要不要的。
可惜当年的学生没有智能机没有短视频，不然就轰了！
紫苏却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冤枉。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是魏洋挑战了他当班长的权威，我只是一个导火索啊，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