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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气的侄子

    李与塘皱着眉翻着账本,昏暗的烛光将她的身影映在青灰的墙面上摇摇晃晃,仿佛此刻风雨飘摇的李家。

    她心中早知道有这一天到来,李家之所以无官无禄能在定远为所欲为,靠得不过是祖上的巨大财力,武朝自永熙开始,岁输年年增加,定远这座小城人口不过几万人,气候严寒,粮产微薄,常受西凉边境侵扰,要不是李家每年补齐了岁输,恐怕定远城早就不存在了。

    但如今,李家也终于耗尽了财力,今年的岁输照往年增加了三倍,已然是远远不够的。

    李与塘合上账本,靠在藤椅上连连叹气。

    “真是不让蝼蚁苟活啊。”

    陈珂窝在另一边的藤椅上,徒手剥着核桃。

    “别担心,新来的赵太守此时才应该是最担心的。”

    李与塘咬了一口桂花糕,“陈珂,如果是你,你当初会怎么选?”

    陈珂停下动作看着她,这是许多年来她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他眼里短暂的闪过光芒,又低头浅笑。

    “你是……后悔了?”

    李与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陈珂,嘴里嚼着桂花糕。

    “我只想知道,你怎么选。”

    陈珂敛住笑容,回看她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如果是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保全族性命,退出党争。”

    李与塘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坚定不容置疑,她却躲开了目光,有些心虚。

    第二天一大早,李与塘去了李老爹的院子,一顿翻找,大嫂林氏有些不满。

    “这屋子让你翻的七零八落的,你比贼都能折腾!”

    李与塘头也不回,在李老爹床榻上左右翻看,“这老头就没留点私房钱?”

    林氏冷哼一声,“你和你大哥可真是孝子贤孙,你爹刚入土,就来翻他的钱。”

    李与塘停了停手,“大哥也找过?”她从塌上爬起来,“大哥呢?”

    “当然是在面摊了。”林氏给怀中的孩子喂饭,没有抬头。

    李与塘收了手,从桌子上随手拿了半块安乾,逗弄一下小侄女,对林氏说:“今年冬天会很冷,不如带着从风回沙城过年吧。”

    林氏抬头看李与塘,刚想说什么,却见她耳鬓边散下了一丝白发,有些愣住了。

    李与塘起身离开,林氏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大哥和从风在面摊刚送走一波客人,父子俩正收拾着,李与塘正想帮忙却失手打碎一个碗碟。

    “姑姑?你怎么来了,伤养好了?”从风赶紧跑过来把李与塘搀扶到一边。

    李与塘笑着拍拍从风的手。

    “不好好在家养伤,跑来我这添什么乱!”大哥皱着眉,手里的活却没停下。

    李与塘让从风去忙,自己凑到大哥身边,一脸邪笑看着他。

    大哥抬眼瞥了她,“干什么,一大早就见你鬼鬼祟祟去老爹的屋子。”

    "我记得,老爹生前有把镀金的钥匙,天天揣在怀里从不离手,你说……老爹是不是有什么私产没交代?”

    大哥撇嘴,“私产?娘在世的时候连一床缎面被子都不给他,他能有私产?”

    “也对。”李与塘点头,“那金钥匙去哪了?”

    “不知道,没见到,你问这干嘛?”

    李与塘想了想,“昨天三叔他们来找我,今年岁输怕是难了。”

    大哥闻言立刻停了动作,擦了手,“什么?”

    他始终以为李家财富,足够他们全族安稳渡过下半生的。

    兄妹俩人一阵忧愁,开始坐在面摊上长吁短叹。

    忽听长街不远处一阵人声熙攘,两人站在凳子上凑着看热闹,见是一群工匠围在何府门前比划。

    “干什么的?”李与塘问。

    “你蹲大牢那几天,城里来了位年轻富商,把何府买下了,今天这是要开工整修了。”

    李与塘有些不解,“这么一处凶宅也敢买?这富商八字很硬嘛。”

    李与重点头,“看得出来,不是一般的硬。”

    李与塘摇头,望着远处一顶软轿下来的身影,想起什么。

    “这富商多大年纪?”

    李与重从凳子上下来,继续整理摊子,“上次来面摊吃过一次面,我看相貌,估摸不过二十左右。”

    又想了想愤恨道:“但是品味很差,一会嫌面软一会嫌面硬的,难伺候的很……”

    再回头时李与塘已经不见了踪影。

    软轿下来的公子长身如立,一袭墨色深衣,随身还带了剑,眉眼带笑,望着何府眼光中似有心绪流转。

    他注意到不远处一位妇人,双手抱在胸前正在打量他。

    两人长街中对视几许,互相翻了个白眼离去。

    再回春风庭时,赵太守正在门前等她,李与塘心知是为岁输而来。

    无用的寒暄之后,赵太守终于拿出了一个折子,上面写着今年岁输的数额。

    李与塘翻开看了一眼,惊得差点扔了折子,“怎么这么多?”

    赵太守无奈,“今年征战不断,自然是要多的。”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李家财力深厚,我等只能仰仗族长了。”

    李与塘收起折子,扶起腰,“大人,容我准备准备,毕竟我也刚挨完板子,许多事等着我呢。”

    赵太守赶忙摆手,“不急不急,离岁输之日还有十多天,李族长慢慢筹备,别误了时间就行。”

    李与塘看着赵太守离开的轿子,嘴里嘀咕着:“狗官,分明是催我!”

    “李族长该不会是没钱吧。”

    一声嘹亮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李与塘吓了一跳。

    转身一看,竟是刚才那位年轻公子,他腰间的锦袋格外醒目。

    李与塘左手悄悄扶住门边,眼中充满防备。

    “你认识我?”

    那公子一脸不屑,“我跟你不熟,我找我二叔。”

    “你二叔?………陈珂?”

    李与塘一时怔住,陈珂出身贫寒,只有一位早已过世的母亲,没听过还有什么其他兄弟姐妹。

    “没错,不敢相信吧,他有一个如此贵气的侄子。”

    少年公子扬着头,笑得十分灿烂。

    不光是李与塘不敢相信,陈珂也不敢相信,她把他带到陈珂面前时,三人谁也不相信谁。

    “二……二叔?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陈珂皱眉,“你谁啊?”

    少年拿出那锦袋,“我是尧时啊,家父是……”他不知为何瞥了一眼李与塘,“衡王仁安。”

    夫妻两人同步后退了一步,对视过后各自打量。

    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皇室之人的名字,李与塘也从来不知道,陈珂竟然和衡王关系如此亲密。

    李与塘看向陈珂,她突然觉得他似乎一点也不了解他。

    陈珂看着眼前少年,瞬间明白过来,他是见过的,但不是他以为的见过。

    “侄儿。”陈珂一脸笑意,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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