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横滨深夜的码头,一艘货轮上面发生了几场爆炸,船身倾斜陷入海水中。这场事故的肇事者正孤高的站立在高空中,身体浮现红色的光芒,脚下零重力的铁块正在支撑着他的重量。

    他是镭钵街的羊之王中原中也,接到成员的求救电话,前来摧毁胆敢侵犯羊的利益的人贩子组织。

    这个组织可能还有人体研究方面的工作,中原中也在船上发现了一个实验室,他自己就是实验室的产物,看到这个当场便怒不可遏的用异能力砸了。

    看着火焰肆虐整艘轮船,中原中也似乎隐约听到了什么歌声,但是这大半夜的哪里会有人唱歌。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声音是从火焰中的轮船传出来的,那个稚嫩的声音听起来年纪跟自己差不多,中原中也想着可能会有被抓过来的受害者,于是直接冲进火海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轮船最下面发现了一个更加隐蔽的实验室,一个透明的水箱里面正有一双伤痕累累的小手在无助的拍打着。

    担心手的主人会窒息,中原中也直接打破水箱,拉住了那双手想要将其抱出来,但是接下来看到的一切令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个有些白紫色长发的美丽少女,紫色晚霞一样的的眼眸下方还有着一抹金色,仿若太阳落下以后新月初升的样子。但最令人震惊的是她下半身橘红色的鱼尾,宽大飘逸的轻纱一样的鱼尾由上到下从橘红色变为橘白色,耳朵也是透明丝绸一样鳍状物。

    中原中也顿时想到了传说中大海的宠儿——人鱼,但是现在她尖锐的指甲经过刚刚的拍打处于翻转重伤的阶段,鱼尾的鳞片也是大量脱落,时不时还渗出鲜血。

    随着周围火焰的肆虐,升高的温度似乎在炙烤着她的皮肤。来不及多想,中原中也一把抱起眼前的人鱼姑娘,鱼尾摸起来冰凉润滑好似丝绸,和自己之前吃的青花鱼腥臭湿滑的手感完全不同。

    重力覆盖自己和人鱼的全身,脚下的地面在重力的操控下迅速上升,离开快要沉没的轮船。

    中原中也带着人鱼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海滩,这里很少有人到来,也算是他平时想要独处常来的地方。

    中原中也直接踏入海水中,把怀里的人鱼放入水中。已经陷入昏迷的少女紧皱的眉头微微放松,大海的力量慢慢渗透进体内,努力修复她身上受伤的地方。

    见对方没有清醒,中原中也不敢放开手,只能就这样扶着,看着她被火焰灼伤的皮肤在缓慢的修复。

    过了大概一小时,人鱼慢慢睁开眼睛,感觉有人扶着自己以为还在实验室里面,刚想要挣扎就看到救了自己的少年,才慢慢放松下来。

    “醒了吗,身体好点了吗?”听到中原中也的询问,少女缓缓点头。

    “那就好,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你的名字呢?”

    “……宁宁。”少女脸上出现迷茫,不知道是不是被注射了药物导致失忆,少女没有从前的记忆。自有意识以来她便在实验室中,每天被抽血和注射药物,鳞片也会时不时被拔下来用作实验,日语也是在长久的实验中通过倾听那些科研人员的交流学会的。

    她被人称为A301号,是实验室在大海中偶然捕捉到的唯一一条人鱼。“宁宁”这个名字是失去记忆的她唯一能记住的,面对把自己当实验体的人,她自然不会告知对方自己的任何信息。

    但是眼前赭发蓝眼的少年在火海中拯救了自己,还有着她最喜欢的大海一样颜色的眼眸,在看到伤痕累累的她的第一秒便充斥着心疼,如今对待她的态度也是小心翼翼的。宁宁觉得眼前这个前面是可以信任的,值得自己把名字交付给对方。

    “宁宁,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给你找药治疗,你这些伤口不及时处理恐怕会发炎。这里除了我不会有人过来,你可以放心,船上的那些人我也全部解决掉了,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你就好好等我回来就行。”

    中原中也留下这句话便踩着脚下的石块去买药,本来救下对方以后他是可以放任不管的。但是看着和自己一样的非人类,又是从实验室出来的,中原中也就无法不管对方。

    常用的创伤消毒药品在基地有存货,但是中原中也为了不暴露人鱼的存在,只能去擂钵街在自掏腰包购买新的,再用剩下的钱买了几个面包和牛奶,如此一来,他身上除了几个硬币便身无分文。

    拎着东西迅速赶回原地,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少女脸色更加苍白,尾巴鳞片脱落的地方不再渗血,伤口发白。

    中原中也心下一惊,连忙上前,听到声音的宁宁虚弱的睁开眼睛。

    中原中也这才放下心来,刚刚他还以为眼前的少女要没气了。牛奶插上吸管,递到宁宁嘴边,再把面包撕成小块慢慢投喂,一点点给她补充能量。

    吃完两个面包和一罐牛奶,宁宁的脸色总算红润了一些,身上也有了点力气。中原中也用重力将对方漂浮固定在空中,准备给她尾巴消毒上药。

    双氧水直接淋到尾巴鳞片脱落的地方,泛起了绵密的泡沫,强烈的痛感让宁宁闷哼一声,手忍不住抓住了身边的礁石,在上面留下了五个孔洞。等全部消毒完毕,她的额头布满了冷汗,刚刚微微红润的脸色又变得苍白。

    消毒完成后中原中也在伤口上擦了碘伏,另外还撒了一些从中华街买的云南白药,这个是种花家独有的药品,对于外伤治疗效果非常好。中原中也平时受伤都是用这个给自己治疗,药上完以后要用绷带和纱布包扎起来,后面不能碰水。

    但是宁宁是条人鱼,面对这种情况中原中也有点发愁,如果直接包扎,等下泡在海水里可能会影响药效。

    感受到中原中也的纠结,一阵白光闪过,宁宁从人鱼形态变回人类,白色的长裙下露出了伤痕累累已经上了药的双腿。

    “啊,原来你可以变成人类的样子啊,那你等下就跟我一起回基地吧,等伤好了我再带你回大海。”看到宁宁的人形,中原中也高兴的说着,能带回基地跟在他身边自然是最好的。

    变成人形后,尾巴上的伤口集中在大腿以下的部位,都是月牙形状的痕迹。中原中也微微红着脸帮她裹纱布和绷带,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靠近一个女孩子。

    基地里面的女孩们有时候会抱着他的手臂,都是想要他帮忙做点事情,其他更亲密的接触就没有了。加上擂钵街经常会有一些女性为了生存出卖自己,时间久了他自然也看的多了,基地里面的其他男生也有交女朋友的。只有他因为自己非人的身份,会下意识把自己和其他人隔离开来,不和女生靠的太近。

    好在宁宁还不大懂这方面的事情,只是乖乖的坐着让他帮自己包扎。

    一切做好后,中原中也用重力将宁宁浮空,尽量减少对伤口的压迫,就这样一路飞着回到了羊的基地。

    看着中原中也带回来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重伤员,羊组织里的高层都非常不满,尤其是领头的白濑他们。他们之前吸收的新人都是有劳动力能支持他们日常工作的,而宁宁除了脸长的非常好看,没有任何能帮助组织的能力。

    他们不由得怀疑中原中也是不是被美□□惑了,虽然他现在才十三岁。但是在擂钵街,这个年龄段已经交了几个女朋友的人不是没有,他们男生的床底还藏着一些男性杂志呢。

    面对其他人的质疑和反对,中原中也都坚持了下来,说宁宁日常的花销都可以由他个人负责,等到她的伤恢复好了他会送她回家。

    听到这里其他人没有再继续反对,只要不占用组织的资源,他们的份额没有减少就行,反正出力的是中原中也,说不定还能趁他不在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好处可以拿。

    男生们没有了意见,毕竟秀色可餐,有个美人可以天天看着也是挺不错的。女生们的态度好坏参半,一半觉得对方现在是个伤员,而且好了以后就会离开,无所谓对方的存在。另一半则是觉得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就连一向中立的中原中也都站在她那边,觉得宁宁就是个祸水,打算后面想办法好好欺负一下,确定她们的地位。

    但是中原中也没有给任何人机会,在照顾宁宁方面他都是亲力亲为,生怕别人发现宁宁的非人身份。就算外出打工他也是会带着宁宁一起,让她坐在旁边看着。

    而且在看到他带着一个无法行走的漂亮女孩工作时,大部分人都会比较同情和可怜他们两个,得到工作的几率更高,而且一些中年妇女往往还会在工作结束后送点点心或者饭菜给他们。

    在这三个月内中原中也赚到的钱比他以往的都要多,吃的好了人也胖了一些。

    宁宁原本匮乏的语言表达能力也得到了大大的提升,接触的人多了整个人也变得鲜活起来。比起当初好像人偶一样的样子,现在的她和同龄的女孩子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

    解开绷带,腿上的伤口基本都已经痊愈,只剩下隐约的痕迹,再过不久就可以消失了。中原中也把宁宁带到当初的海滩,碰到海水的一瞬间,层层叠叠纱裙般的橘红色鱼尾铺在海面上。

    为了方便随时查看鱼尾,宁宁平时穿的都是长裙,今天穿的是粉紫色的,和橘红色的鱼尾也非常搭配。

    “鳞片已经都长全了,你再试着游一下,看看尾巴会不会疼。”中原中也检查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让宁宁下水游几圈。

    宁宁潜入水中,感受着大海带给她的力量,摆动鱼尾在海中极速前进。中原中也只隐约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海水中掠过,便消失在眼前。

    站在原地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看到宁宁回来的影子,此时中原中也的内心有点慌,担心她是不是在海里遇到了危险。

    原本之前想好的等她伤口痊愈就让她回归大海,在经过这三个月的相处之后,中原中也已经完全没有了这个想法。

    在所有人眼中他是强者,有义务保护身为弱者的伙伴们,被羊组织捡回去有了容身之处,所以中原中也决定自己要对所有的小羊负责。但是面对对自己付出理所应当,甚至还觉得不够总是想方设法想要更多好处的小羊们,中原中也内心有时还是会觉得受伤,只是以前的他总觉得是自己应该做的。

    如今和宁宁相处了三个月,对于一个总把自己放在心上,目光随时跟随着,自己的付出也会得到应有的感谢。中原中也内心觉得非常开心,被人全身心依赖而且能得到回应的感受非常的好,以至于现在的他在看到宁宁的伤完全恢复后内心还有那么一点的失望。

    在原地唾弃了自己一下的中原中也等了几个小时,实在担心宁宁的安全,正准备动身踩着石头绕着这片海域寻找一圈时,白色的身影从远处游了回来。

    宁宁从水里探出头,把刚刚在海底捕捞回来的龙虾和鱼扔到了岸上,借着海浪把自己送上岸。将身上的海水移出,湿润的头发和衣服立刻变得干爽,鱼尾也变回人脚。

    原本在海里开心嬉戏的宁宁感觉到光线变暗,才发现天色变暗,中原中也恐怕等了她很久。赶紧和配自己玩耍的海豚们分开,又从海底捞了龙虾和鱼回去当食物,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我们回去吧,中也,这些海鲜可以带回去煮,今晚我们可以吃海鲜大餐了。”拉着中原中也的手,宁宁微笑着说到。

    握着掌心柔软带着些许凉意的小手,中原中也顺从的回了句好,没有提醒现在的宁宁已经可以离开自己回归大海,而是带她回到了羊的基地。

    被人完完全全真心实意对待的感觉是会上瘾的,至少现在的中原中也完全不想要失去这份仅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持续的更久一些。

    可惜的是后面横滨发生的事情打乱了他的设想。

    港口Mafia的老首领因为年老体弱身体日渐衰弱,神志在疾病的折磨下日渐疯魔,死亡的逼近让他对所有侵犯的来者都万分警惕。

    整个横滨陷入了危机,有小区的居民因为被怀疑藏匿了叛逃人员,水源就被下了毒,整个小区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甚至因为一个红发小孩刮花了老首领的车,他就下令要把整个横滨红发的小孩射杀殆尽。赭色头发的中原中也被视为了目标,对方口中说的赭发也能充当红发的话语激怒了他,直接把前来追击的港口Mafia的小队摧毁。

    面对跟着首领一起发疯的港口Mafia,即使中原中也有着强大的异能力也无法护住羊组织的所有人。已经有好几个小羊在火拼中死亡或者受伤,大家都惶恐不安,不断转移他们的藏身之所。

    看着被中原中也保护的毫发无损的宁宁,一些失去伙伴的小羊们忍不住冲着中原中也叫喊。

    “中也,这个女的难道比我们都重要吗,大和和小玲在刚刚的袭击中已经死了啊。你不是说这个女的伤好了就会被送走吗,为什么还不走!!别忘了你当初是被我们羊捡回来的,你有义务要保护我们所有人!!”

    听到这里,没有出声的小羊们也有些怨恨的看着宁宁,明明中原中也可以完全出手抵挡敌人的,偏偏因为要保护宁宁导致一些小羊在战斗中丧生。

    中原中也明白现在他唯一的选择就是送走宁宁,好让自己有百分百的力量保护羊组织的所有人,但是想到要让宁宁离开,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宁宁不想要中原中也因为自己和羊发生冲突,让他难做,而且刚刚的战斗自己的确拖累了中原中也的发挥,她直接自己开口说今天离开,让所有人不要再责怪中原中也。

    众人见宁宁识趣的自己提出离开,便也不再逼迫中原中也做出选择,安顿好大家后,中原中也带着宁宁来到了他们认识的海滩。

    看着一脸阴郁的中原中也,宁宁忍不住抱住了他。

    “中也不要担心我,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就在这里等你,等后面有时间了你可以过来找我。我们现在只是没在一起住,但是还是可以经常见面的。”宁宁打算在这附近的海底筑巢,现在的陆地上很危险,那她就去海里,没有人能在海里伤害到她。

    而且现在横滨太乱,物资方面羊组织可能不能像以前那么充足,宁宁可以在海里打猎,给他们提供海鲜作为食物或者售卖换钱。这样也能减轻中原中也的负担,让他不会太过于发愁。

    中原中也听完宁宁的打算,顾不得男女有别的规矩,紧紧抱着自己的小伙伴,感谢她对自己和小羊们的付出。

    “谢谢你,宁宁。”

    两个人约好了每天下午五点在海滩见面,确定好彼此之间的安危,顺便带走物资。就这样,中原中也一直在原地目送宁宁一边回头向他招手一边游向大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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