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街市人声嘈杂，行人来来往往，或悠哉悠哉，或行色匆忙。
林昱舒拎了一瓶橙汁进了“俗欲”，一家酒吧。她来的次数不多，但在这不多的次数中意外结识了这家酒店老板，还挺聊得来。后面就得了个特权，可以提前留座，至于带橙汁进去也就没什么了。
今天林昱舒不打算喝酒，在吧台上坐了会，就那么喝着橙汁，看着舞池里的年轻人蹦，找找灵感。
她开了家做AI的科技公司，少不了写程序，找灵感的方式千奇百怪，不过效果不错。
喝果汁不欢腾在酒吧可以说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但那时而迷离沉思的神情，气质从容淡雅，明艳的脸颊挂着似有似无的浅笑，仰头喝一口橙汁，灯红酒绿下一抹白皙脖颈额外显眼，吸引着各路人的目光。
而她却在达到目的后不留一片云彩地离开了。
但偏偏有人不知廉耻，破坏心情……
一道沙哑谈吐不清的声音随着她出来，“美...美女，不多玩会？喝橙汁多没意思啊，哥请你喝酒！”
林昱舒转头看见一颗歪瓜裂枣，蹙着眉出了酒吧。
“诶，美女，别走啊，别不好意思！”
听着身后的声音跟了过来，林昱舒走向酒吧旁边的路口，发现那人还穷追不舍，本来挺美妙的心情...
林昱舒拧眉。
在察觉那人又跟着走了几步路后，她浑身弥散着躁郁的气息。
林昱舒停下脚步，转身，抱胸，看着那颗“歪瓜裂枣”。
那人被林昱舒突然的转身吓了一跳，但酒精的麻痹和脑子里肮脏的念头又使他上前几步。“美女...”
林昱舒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破坏心情的渣滓前进，头顶的路灯还一闪一闪，忽地，灯灭了。
“嘿嘿~”
昏暗的气氛中有着什么情绪在发酵，随之爆发地是男人痛苦的哀嚎声和求饶声。
林昱舒正当防卫了几下，最后对方求饶到毫无反击之力放过了他。
利落收手后林昱舒面无表情走出黑暗，姿态自若，仿佛她只是从里面散步出来。
借着路灯的光，理了理自己有些皱的衣服，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抬头，却见一位白衣黑裤的男生站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长得还不错，逆着路灯的光，冷白的肤色看着年纪挺小。
林昱舒挑眉，没理会这位陌生人，径直掠过他。
在经过他身边时，对方开口了，“你没事吧。”
林昱舒脚步都没停，语气平淡，“我没事，你应该担心里面那个人，别学坏，否则那就是下场。”
“没事就好，需要帮忙报警或者打120吗？”
林昱舒一顿，犹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无论报警还是打120她都嫌麻烦。
指了指她刚出来黑暗的巷子，“要不你去看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昱舒回家抓着灵感的小尾巴敲了一晚上代码，今晚发生的事被抛之脑后。
＊第二天＊
“下一个。”林昱舒挥手，太阳穴处的青筋一股一股地跳动着，有些头疼。
知行科技的一场面试，招几位负责原型和程序设计模块的程序员，要求有点高，需要品行过得去技术拿得出，还要愿意签五年的“卖身合同”。
签的时间可以商量，但技术这东西不行。
林昱舒面了几个…然后怀疑她家的HR没有审核过面试者履历的真实性。
.......
本来这个面试不是林昱舒这个老板来负责的，但是人事部门的负责人突然有事，这一时半会脱不开身，而她刚好过来看看情况，就顶了一会。
现在是顶出满身低气压。
......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运气不太好，反正她现在有些麻木。
“咚咚。”
“请进。”林昱舒克制住嗓音没流露出冷漠到生无可恋的意味。
支着脑袋低着头，“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您好，我是程与淮，今年25岁，A市本地人，毕业于A大的计算机软件工程专业，曾主持大学生互联网+获得国金，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国赛一等奖，ICPC亚洲区域赛金牌和最佳新人奖…”
语气从容沉稳，音色透亮干净…很适合读睡前故事。
见对方开口就甩了一大堆荣誉奖项过来，还不是那种校园歌手大赛类不相关的东西，是真真切切有点含金量的，林昱舒掀开眼帘，扫了眼这个面试者的简介，瞬间耳聪目明。
好苗子终于要来了吗？
“我没有选择保研而是直接进入岗位工作，在舒心医药科技工作了三年多，参与了该公司由传统型转变为科技型的全过程。”
舒心医药科技责任有限公司，原先程氏集团旗下的一个传统的大型医药公司，业界转型成功案例典范，三年，市值指数级上升，堪称业内传奇。
林昱舒视线上扫，看向这人履历的姓名栏，程与淮…
不认识。
刚出社会的年轻人怎么就辞了那前途无量的工作呢？
许是前面的面试者让林昱舒的阈值无限降低，让她不禁怀疑这位的简历是否作假，但一想不太可能。
林昱舒支着下巴，垂眸看着他的简历，签字笔没规律地轻点着。
“那你怎么辞职了？”
“加入那家公司是因为他们说需要帮助他们公司完成技术型转型，所以我就去了。”
“然后转型完成了，我就离开了。”
林昱舒手腕一顿，微挑了下眉，抬眸看了眼面试者，忍不住再挑了下。
眼前的人长相干净，五官精致，细软的刘海搭在额前，配着那冷白皮肤色，铺面而来的少年感，简单的白T加牛仔裤，更显得这人乖巧无害。
颜值不错，还有点眼熟……
第二个问题，“如果现在你上司给你们组下达了一个任务，让你们给跨平台合作写一个端口安全性分析检测的程序，你会怎么做？谈谈思路就行。”
对方认真发问：“请问有电脑吗？”
林昱舒表情楞了一瞬，随即自若地说：“暂时没有，我先问你几个其他的问题，那些过了，最后写的代码合格，你就可以入职了。”
听了她的话，那年轻人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点头。
“那先谈谈你对AI的了解吧。虽然你学的软件工程，但是和AI还是有区别的，我们这次招的人，可不能对AI只知皮毛。”林昱舒直了下身，靠在椅背上。
那人顿了下，随即从容开口，“AI是对人的意识、思维的信息的过程模拟，它存储人类达不到的知识容量还能自如运用，甚至可以学会思考超过人类的智能。要做AI，要熟知人类和计算机，然后把它当工具。我选修过心理学和哲学，人工智能的项目也做过。简介里有提，就在背面。”
林昱舒将那简历翻面，背面竟然还有一面字，是他在上家公司的一些主要经历，在他这个年龄阶段可以说是光辉事迹了。
年纪轻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你在我们公司工作有什么要求吗？”
“贵公司曾在我母校进行过宣讲，而我那次恰好在场。”
他们公司之前确实去了A大宣讲，还是林昱舒带队的。
“所以呢……”
“当时我觉得我实力不够，现在趁着你们可能还需要我，我就来了。合同期限随你们定。”
如果说前面林昱舒是饶有兴致在面试，那这话直接惊讶到了她。
“我很欣赏，但希望你想清楚，这可相当于卖身契了。”
林昱舒注视着那人的眼睛，不容避躲。
而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回视，眼神平静，眸光透亮。
林昱舒在他平静的脸上看到了一往无前。
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了两下手里的笔……
“行！不过签合同还要等你把那代码写出来再说。”
林昱舒拨了个电话给原先负责面试的人，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剩下的面试。
“你跟我来。”她捎上他的简历，将人带到他们的程序开发部门。
“王晟，来了个新人，你出道题考考他。他说随便你考。”
程与淮脚步一顿，看了眼他的面试官，但也没说什么。
王晟原本在专注地敲代码，听了他老板那句话，从电脑前抬起头，扶了下镜框，目光扫向林昱舒后面那个眉目清秀看起来像大学生的人。
“哦，那你就过来把这一步写完。”王晟站起身，让开座位。
这一对话炸了整个部门，纷纷抬起头看热闹，甚至还有人直接凑到王晟座位跟前。
林昱舒挑眉，这骚操作，不会是想光明正大偷懒吧。
将人带过去，没挥退吃瓜群众，只是让他们别碍事。
程与淮欣然应允，坐在王晟座位上，扫了眼他的电脑画面。
忽地笑了，“面试官，你就不怕我是来窃取贵公司机密的？”
看着眼前人仰头的笑颜，倒是第一次见这人笑，没想到这么干净纯粹，就像个阳光的少年。
“本来没想到，现在知道了也没什么。”林昱舒淡淡回答，仿佛不觉得那是什么大事。
程与淮听了这话，眉心一动，将视线放回代码界面，滑动鼠标，先看下前面的代码内容。
王晟听着那一来一回的对话，凑到林昱舒耳边说悄悄话。
“姐，你说新人，怎么也不说是今天来面试的。我还以为是新入职的呢。”
“那你说你刚才是想给新人下马威还是想偷个懒。”
王晟摸了摸鼻子，“姐，我能说都不是，就是想考验下新人吗？”
“……”
见程与淮开始敲键盘了，林昱舒示意王晟认真看。
她刚才在程与淮浏览的时候也看了几眼，不算难，但有些繁琐，要想短时间理清思路接下去写不是件容易事，程与淮这样短短几分钟内就想好思路还直接开写，这人实力可见一斑。
王晟也注意到了，有些震惊地看着电脑屏幕，在看看座位上那人茂密的发顶，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在程与淮敲击键盘的时候，整个部门弥散着诡异的安静。
“enter”,最后一个回车键敲下，也仿佛摁下了围观者惊叹声的开关。
“握草，这人牛逼啊。”
”这才多久，十分钟不到吧。”
“先别急，看王哥怎么说。”
......
林昱舒俯下身，滑动鼠标再整体看了眼，看完时指尖微颤。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微微弯唇，“王哥你怎么看？”
程与淮起身，站到林昱舒旁边，伸出手，“王哥，请，你的考验。”
王晟立马坐到椅子上，上上下下翻了好几遍。
转身双手合十，“求两位哥哥姐姐放过，叫哥折寿。”
然后认真地看向林昱舒，“我怀疑这大哥要不是看在我前面写了那么多，都打算给我改一遍重写。这人实力比我强很多，至少在这一模块上。”
其实林昱舒也看出来了，后面一段的效果可以说是前面的plus版。
她看向程与淮，对方只是笑笑，不是得意不是炫耀，淡淡的，有点腼腆，倒是有点像…求表扬。
林昱舒回了他一个笑，然后由衷地夸奖道，“确实很厉害，不愧这么多里面我看上的人。”
拍拍他的肩，“走吧，去签合同。”
待两人离开，部门的人将王晟的座位围了个严严实实，你一言我一语的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王晟瘫在椅子上仰望天花板，简单概括了下…
然后掀起一阵“卧槽”......
有人拍拍王晟的肩，一脸恍惚地说，“王哥，你出的这个题可能让你地位不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