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偏僻的郊外,常年荒无人烟。这夜,却有接连两拨不速之客闯入。从此,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宁静。

    骑马而来的这两个人,不是本地人,几经波折,终于来到这里。天色已暗,二人本打算继续赶路,找个客栈,把肚子填饱,再住上一晚稍事休息。但突然狂风大作,雷声四起,又下起雨来,荒郊野岭,太过危险。二人决定先在这破庙里休息一晚,天亮了再走。

    这破庙荒废了很久,连只蜡烛都找不出来。二人本身装备齐全,自给自足,可惜今天凌晨遭遇刺客偷袭,为了逃命,把包袱全都落在了客栈里。

    只听一声轰响,其中一人倒在了地上。他在打斗中腹部受伤,为了逃得更快、更远,他一直没有出声。他全身发烫,嘴唇发白,情况危急,偏偏随身携带的干粮、药都落在了客栈里。如果不及时就医,怕是连命也要没了。

    “你等着,我去拿药。”庙外已是大雨倾盆,那人牵出马,狂奔而去。

    不久后,这间破庙迎来了它的第二位客人,便是庞谢怡。她单枪匹马,身着便装,背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她虽是本地人,却一样不熟地形。在淋着雨绕了几圈后,终于找到这么一间破庙,可以让她暂时避避雨。

    她打开包袱,蜡烛包在衣服里,幸好没淋湿。庞谢怡拿出蜡烛点着,刚回头,准备找个方便躺着的地方,就看到地上的人,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端着蜡烛,看了一会儿,怎么好像还会动呢?作为一个受过21世纪高等教育的人,能够流畅背出二十四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人,不应该相信有鬼神的,对吧?庞谢怡往前探了探,伸出脚尖,踢了踢那人。“喂,喂!”

    只见那人挪动了几下,蜷缩起来。看着这模样,没死也是重伤了。

    庞谢怡走上前,固定好蜡烛,把那人翻了个身,拿开他捂着肚子的手,看来就是伤在这里了。

    包袱里倒是有青青准备的灵丹妙药,庞谢怡找出来,捏起一颗,给那人喂了下去。

    那人还挺知恩图报,吞了药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姑娘,等我伤好后,必有重谢。”

    见义勇为,这个时代或许可以叫行侠仗义,是庞谢怡作为一名警察的日常罢了。

    一夜过后,庞谢怡睁开眼,自己竟躺在那人旁边。回想起昨天,给那人喂了药不久后,她也筋疲力尽,倒在了地上。

    怎么这么热?庞谢怡摸了摸那人的头,仍是滚烫,无论怎么拍他叫他,都没有回应。庞谢怡探了探气息,幸亏,还活着。

    庞谢怡解开那人的衣服,帮他清洗伤口,重新包扎。

    忙完,庞谢怡已是满头大汗。直到肚子叫,她才拖着沉重的身子起身,从包袱里翻出青青给她准备的干粮。水已经用完了,庞谢怡只能把干粮一点点塞进嘴里,艰难咽下。

    已经出来一天了,没人追到她。可是,庞谢怡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呢?

    还没思考出答案,旁边的人就醒了。庞谢怡扶起他,靠在柱子上。

    他问:“这是在哪?”

    庞谢怡答:“一间破庙。”

    出于职业病,庞谢怡问道:“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发生了什么?”

    他忍着头痛回想,自己好像是被人追杀,逃到了这里。追杀他的人是谁,为什么要追杀他?越往后想,头越是疼。

    眼前的女子是谁,他毫无头绪。

    那自己呢,自己是谁,名字是什么?怎么会连这个也不记得?

    那人强撑着起来,把身边的东西收拾好,准备重新上路。他脑袋一片空白,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他都没有答案。但他隐约记得,自己是有同伴的。他要去找人,找到那个人,也许能找到自己的身份。

    庞谢怡拦住他,“你要去哪?”

    “我要赶路,离开这里。”

    “你的伤还没好,再休息一天吧,明天,明天我和你一起走。”

    “一起?”

    庞谢怡点了点头,这个好人好事她要做到底。

    那人却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外面有人。”

    *

    一场雨过后,外面天色大好。距离庞谢怡离家,已有一天。

    自从庞谢怡离家出走被发现,庞府是一片混乱,所有人焦头烂额。庞老爷派出手下所有人出去,不眠不休地找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打雷、闪电、下雨,轰隆的雷声使得庞老爷夫妇二人寝食难安。女儿跑到安全的地方还好说,万一出了什么不测,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庞老爷的心急得像是有一千只蚂蚁在咬,他交代管家:“吩咐下去,谁要是找到小姐,就告诉她,只要她肯回来,我什么都答应她。”

    说也奇怪,女儿虽然在婚姻大事上倔强了些、挑剔了些,但好歹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这几天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暴躁又任性,像是个炮筒子,谁跟她说话都得炸。这会儿又玩起了失踪,二十年了,庞老爷都没对女儿生过这么大的气。

    庞夫人看出了老爷的心思,对他说道:“毕竟这是人生大事,她反应大了点,也难免。”

    “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这几年来,我虽然着急,但还是处处顺着她。傅秉乔嘛,虽然出身贫寒了些,可论样貌,一表人才,论才气,整个书院无出其二。我和伍先生做了这么久的思想工作,他才同意入赘。婚后,还是跟着我们,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了吗?”

    庞老爷这几年,最上心的,就是女儿的亲事。年龄相当的男子,他几乎都考察了一遍,能入得了他的眼,他才敢跟女儿提。并且只要女儿有不满意,他绝不强求。

    下个月,女儿就二十五岁了,不能再拖了。

    一夜的搜寻没有结果,庞老爷叫来了女儿的贴身丫头青青,第三次问她:“你真的不知道小姐去哪儿了?”

    青青仍旧是答:“老爷,我真的不知道。”

    庞老爷心里也清楚,女儿走了,自己第一个要盘问的就是青青,女儿怎么会把行踪交代给她呢。青青平日最听话,谅她也不敢拿这么大的事骗自己。

    庞夫人生怕女儿在外出事,“老爷,不行,就报官吧。”

    “不行,绝对不能报官!”要是女儿逃婚的消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况且,县令老爷年事已高,马上就要告老还乡,根本无心公务。衙门已经空了两个月,就是报上去,也没人会理。庞老爷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继续找,继续找。”

    天色愈暗,庞老爷的心愈沉。他知道,找到女儿的机会越来越小了。庞老爷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思前想后,突破口还是在青青身上,便安排了管家,对青青进行最后一招。

    “青青,不好啦,听说河边打捞出来一具女尸,穿的戴的都像是我们小姐,老爷这就要去认尸,你快也过去看看。”

    “什么?!”青青扔下手里的活,拼命跑到门前,却被拦住。

    庞老爷问她:“你说,会不会是小姐?”

    “不会的不会的,小姐根本没往河边走,怎么会掉进河里呢。”

    “那小姐往哪儿走了?”

    青青低头不语。

    庞老爷怒道:“真的要等酿成大祸了,你才肯说吗?青青,无论小姐想不想嫁人,我都得见到她的人,当面说。她这么一走了之,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吗?”

    青青当然担不起,架不住心理煎熬,青青把自己为小姐规划的逃生路线,一五一十告诉了庞老爷。庞老爷也终于清楚,为什么两天了还抓不到人。不愧是全府最厉害的丫头,不愧是他老孙的女儿。

    庞老爷松了口气,对一旁的管家说:“照着青青说的路线,去找。注意,千万别伤到小姐。”

    管家带人经过破庙时,天色已渐暗。小姐离家两天,应该已经走了很远,但昨夜一场雨,势必会拖慢行程,这间破庙,还是检查一下为好。

    里面听到了动静。“外面有人。”

    “你退后,我来对付他们。”庞谢怡迅速分辨形势后,伏在门边。

    那人腹部仍隐隐作痛。他摇了摇头,看向庞谢怡,在对方也回望后,把自己的剑扔给了她。

    虽然庞谢怡不会使剑,但这毕竟是整间破庙里唯一可以用上的家伙了。

    进去前,管家再次强调:“我来和小姐谈。”

    进去后,管家傻眼了,这个男人是谁?

    还没等管家反应过来,庞谢怡已经和管家带来的人打成了一团。庞家这几个精锐,是由管家和老孙亲自训练出来的,个个武功高强。他们对着小姐,自然不敢下重手。可庞谢怡却火力全开,一挑多,不在话下。

    几个人愣了,这还是她们弱不禁风的大小姐吗?万一伤了小姐,肯定少不了一顿责骂。可万一没能把小姐抓回去,小命都可能不保。

    还是战斗吧!

    管家见状,对着他们喊道:“轻点轻点,伤了小姐我唯你们是问。”

    进入真正的较量后,几个人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眼前这个战斗力如此强大的女子,真的是他们的大小姐吗?

    庞谢怡拳打一个脚踢一个,扔掉一个又一个。眼前的最后一个壮汉被她毫不费力地提起来,扔到管家跟前。

    这是什么超能力?庞谢怡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不轻轻松松打遍天下无敌手。

    见状,管家也吓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小姐,我们不动武了,我们好好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庞谢怡扶起还靠在墙边的伤者,“我不会嫁给那个人的,你们死心吧。”

    走到门口,庞谢怡伸出手朝管家比划了两下。看管家一动不动的样子,分明是被她吓到了。

    还没踏出门,庞谢怡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管家上前,拔出庞谢怡身上的针,招手唤人,“扶小姐上马车。”

    “还有这个人,怎么办?”

    管家摸了摸胡子,回道:“一并带回府去,听老爷发落。”

    庞谢怡再次醒来,还是在这张床上,旁边围着她的,仍旧是青青和母亲。她睁开眼,却不说话,脑袋里全是刚刚打斗的画面。庞谢怡从小学习武术,功夫确实不错,但刚刚在破庙里,绝对不是单靠自己就能使出来的力量。要不是管家偷袭,谁也不是她的对手。

    庞谢怡松了松筋骨,迫不及待想再和谁打上一场,验证一下自己的超能力还在不在。

    庞夫人看女儿醒来一脸乖巧的样子,颇为欣慰,说道:“还好你回来了,不然婚礼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婚礼?”庞谢怡回过神来,“还要继续办吗?”

    “当然。”

    庞谢怡整个人都塌了下去,原来自己根本无法改变故事的走向。那她在这里,要把所有的悲剧再经历一遍吗?

    庞谢怡向庞夫人提出请求,她想见傅公子一面,提前把话说清楚,尽量把伤害值减到最低。

    庞夫人问:“见他干什么?”

    “你们总得让我见一下我的未来丈夫吧?”

    “未来丈夫?傅秉乔可不是你的未来丈夫。”

    “那谁是?”

    “杨繁则。”

    杨繁则?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庞谢怡脑海中迅速闪过《当赶考书生碰上搞笑侠女》里出现过的大小人物,有这号人吗?

    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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