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结束时间已经不早了，施漫珂回到自己在北城的公寓，准备泡个澡再休息时，惯例查看一下手机。
半小时前，司綦给她发过消息，嘱咐她早点休息。
她这两天都没怎么理他，他发消息过来时，只偶尔惜字如金地回几个字。
不过这次来北城，小龙等几个保镖都跟着过来了，就算她不说，他们肯定也会随时将她的行程活动报备给幕后老板司綦。
意思意思回了他一个“嗯”字，施漫珂正准备退出微信，指尖不小心戳到司綦的头像，画面顿时跳转到他的个人信息页面。
她本想滑开，突然眼尖看到司綦朋友圈那儿多了一张图片，缩略图画面虽小，但却实在眼熟。
司綦的微信账号干净得很，从注册到现在好像连朋友圈都没发过几条，她刚加上他好友那会儿，记得头像还是张随手拍下的风景照，最近倒是换了个头像。
新头像是聚光灯照耀的舞台中央，一道纤长窈窕的身影展开双手旋转起舞、长裙如水波荡漾翻飞的瞬间定格。
是他之前出国观看施漫珂比赛那次拍下的，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成了头像。
当时施漫珂突然看到自己的照片出现在他微信头像上时，还有些惊讶，甚至问过他为什么要换自己的照片。
司綦当时的回答理所当然中又透着股欠揍的炫耀劲儿：“用老婆的照片当头像不是基本素养吗？”
完了他还特别真诚地问施漫珂：“你需要我的照片吗？我可以发给你。”
面对他的厚脸皮，施漫珂一度没办法将如今这个总带着温和笑容、时不时还语出惊人调戏她两句的司綦和当初那个气质冷峻又酷又拽的司綦联系起来。
……
收回思绪，施漫珂不免带着几分好奇点进了司綦的朋友圈，画面刚跳转，目光就呆呆盯住屏幕不动了。
——他的朋友圈背景图竟然换成了一张她从来没见过的照片，他们两个人的合照。
看照片场景和两人亲昵的动作，应该是邀请两边的朋友到静水公馆做客那一次，她和他待在厨房时，被他朋友抓拍下来的。
刚好是她喂他吃点心的那一瞬间。
怎么说呢……看起来还挺养眼般配？
照片大概是今天刚换的，因为司綦八百年才更新一次的朋友圈今天才发的内容正好也是这张照片。
他什么都没说，只发了这张照片，底下却有他那两个发小的评论。之前请客那次施漫珂顺势加了郑序和徐暄的好友，所以看得到。
【徐暄：綦哥大气！合作愉快/握手】
【郑序：听说这张照片价值八千万，我慕名来打个卡/抱拳】
甚至还有何徽宜的评论——
【何女士：我儿媳妇真好看啊】
施漫珂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才退出微信，一边泡澡时还在一边想着，司綦是不是真的像郑序说的那样花了八千万从徐暄手里买了这张照片。
他钱多烧的吗？
泡完澡出来准备休息时，才看到司綦又给她发消息了。
【司綦：漫漫可以接我电话吗？】
【司綦：猫猫叹气.jpg】
司綦那晚上装醉闹了施漫珂半宿，导致之后几天只能伏低做小哄老婆，现在老婆出差在外连打个电话都得先打报告求批示。
施漫珂看了眼他发来的那张和本人气质极其不相符的可爱表情包，冷静地输入一句话发送。
【漫漫：什么事？】
过了几秒钟，司綦的语音电话打过来，她犹豫了会儿，滑动接听。
他低沉而温和的嗓音穿透听筒缓缓响起：“漫漫还没睡吗？”
“没有，”施漫珂将手机放在桌面，动作徐徐做着护肤流程，“你有事就说。”
司綦似乎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没事，就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
施漫珂没说话，那头也沉默了一会儿，司綦才小心翼翼地喊道：“漫漫？”
“嗯……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问。”
施漫珂问道：“你今天发的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郑序说的八千万是什么意思？”
“那个啊……”司綦不以为意应声，“拿我车库里的一辆跑车跟徐暄换的。”
所以是跑车价值八千万咯？
用一辆超跑去换一张照片，也亏他做得出来。
施漫珂不知该如何评价，只能保持沉默。
司綦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语气带笑道：“怎么了？要是舍不得我就再要回来。”
“那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用问我。”
施漫珂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对劲，好像真有些在意这笔“生意”亏大发了的意味在里头，便补充道：“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好再要回来。”
司綦轻笑道：“没事，徐暄脑子不好，比较好骗。”
“……你和朋友平时就这么相处的？”
“不是，”司綦悠悠道，“我平时不爱和他们相处，我喜欢和老婆相处。”
“……”
今日份聊天就到此为止吧。
施漫珂护完肤躺床准备睡了，司綦知道她的作息，也不忍继续打扰她，温声细语嘱咐了两句便挂断电话。
闭上眼之后，施漫珂久久没有睡着，脑海里总是控制不住回想起司綦说的话，不仅有刚才电话里那些，还有更早之前的。
来到北城这两天，她的睡眠质量似乎不及往日好了，每次睡前总爱胡思乱想一通，其中大多数都与司綦有关。
想他每天点卯似的给自己发消息讨好道歉，想之前每个有他陪着入睡的夜晚，想他那天晚上半醉不醉时伏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几个字：好喜欢漫漫。
施漫珂翻了个身，按了按困倦的眼皮，脑海里陆陆续续划过这段时间和司綦相处的细枝末节，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
施漫珂在北城待了四五天，和总导演组正式敲定了现代篇章的编舞内容和参演人员，完成这边的工作后便准备回江城了。
航班定在下午，他们提前一小时就到了机场贵宾候机室。
楚歆百无聊赖地看了眼航程表，他们这趟航班因为气流原因延误了半小时，还得多等等，便叹了口气，冷不丁又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开玩笑道：“听小苗她们说你们上次比完赛回国还是你老公带着私人飞机去接你的，怎么这次不接了？”
施漫珂昨晚没睡好，正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闻言并未睁眼，“不想理他。”
司綦倒是大方得很，施漫珂要来北城前就极力推荐过自己的私人飞机。
但她那几天正好在和他闹别扭，不想理他，而且来北城的行程是节目组安排的，统一给他们定好了商务舱机票，她就懒得再更改了。
楚歆听她语气冷淡，顺势追问：“闹别扭了？”
“没有。”施漫珂惜字如金，一副不想多聊的样子，楚歆见状也不再多问。
正在这时，小苗举着手机一脸震惊地看着两人，大概因为太过惊讶，语气都结巴了：“施、施老师！看看看新闻！”
楚歆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说着忙打开手机。
“出、出大大大新闻啦！”
施漫珂缓缓睁开眼皮，没摸自己的手机，而是就着小苗递过来的手机屏幕看了眼，是一个法治官媒发的新闻报道，带的词条是“兴烽传媒CEO洪骏涉嫌多项刑事犯罪被捕”。
与此同时，楚歆也看到了霸占各大社交媒体热搜榜单的新闻，翻完几条主流媒体的报道后，终于把事情原委大概拼凑了出来。
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洪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被人曝光出来，东窗事发，数罪并罚。还连累了兴烽传媒被查，光是涉黑洗钱这两项就够喝一壶的了。
兴烽传媒毕竟也算是娱乐圈的龙头企业，如今正当红的不少演员艺人都是从兴烽出来的，经营多年必然树大根深，等闲惹不起。如今骤然出事，背后肯定有一双更大的手在操控。
说起洪骏被捕这事似乎还和他前段时间的遭遇有关。
据说他前几天在酒吧跟另一个圈子的纨绔子弟打起来，闹得还挺厉害，120和警察赶到时，洪骏身上都没几块好肉了，最后入院一检查，竟然还都是轻伤。
但这一查倒是发现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比如洪骏身上带有违禁药品，毒品检验结果也是阳性。
如今上面严查，洪家找人也没能摆平，反倒阴差阳错牵扯出不少陈年旧事来，把兴烽传媒也一并拉下水了。
“我的天，洪骏这狗东西终于被老天爷收了！”
“天道好轮回呀！”
楚歆感叹完，忽然想起什么，转头惊骇莫名地瞪着施漫珂，“不会是……司綦做的吧？”
毕竟司綦前脚刚成为舞剧最大赞助商，后脚洪骏就退出赞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猫腻。
当楚歆脱口说出司綦的名字时，候机厅另一边的沙发卡座里似乎有人敏感地抬起了头，短暂怔愣后，才将目光移到他们这边。
“你老公莫非是在帮你报仇？”
“……我不清楚。”施漫珂其实对洪骏并不关心，也不知道司綦有没有掺合进来，并不敢轻易下结论。
不过像洪骏这样的人渣落到如今的下场确实挺大快人心就是了。
楚歆和小苗倒是挺热衷于吃瓜，尤其是这种值得普天同庆的爽文结局瓜，便抱着手机凑到一起说话去了。
施漫珂的困意被这个插曲一打断，也消散了大半，索性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时，洗手池前多了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正在补妆，身形乍一看和她的还挺相似。
她只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目光并没有多做停留，对着镜子洗手的动作不疾不徐，浑然没将身旁人看进眼里。
苏宁熙通过镜子细细端详了施漫珂好一会儿，一边为她竟然没认出自己来感到惊讶，一边又不得不承认论外貌条件她确实有足以吸引到司綦的资本。
“你是……施小姐？”苏宁熙调整好脸上的笑容，主动转身朝着隔了三四个水池位的施漫珂开口。
施漫珂抬眼，看到苏宁熙的面容时，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对方，只出于礼貌从容地点了点头：“是我，你是？”
苏宁熙踩着高跟鞋走上前，面带友善笑容朝她伸出手：“施小姐你好，我是苏宁熙，论关系的话……我大概应该叫你一声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