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这日,王美凤早早就起身了,在铜镜前精心打扮了一番。

    见到阿真回来,王美凤盯着她头上的金钗看了两眼,心里愤愤不平。

    她头上只戴着一根银簪,明知今日是她相看的日子,大姐还打扮得这么好看,把她的风头都压住了!

    不过很快她就把心态调整了过来。听说姐夫去赶考了,她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这次定然是考不中的。不满二十岁的秀才,本县还从未有过呢!

    能在三四十岁考上秀才,就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一想到大姐这次的银子白花了,也许将来还会有无数次,王美凤心里就忍不住暗乐。

    阿真见她一副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并没有在意,因为媒人已经领着人上门了。

    陈家的小少爷跟在媒人身后走了进来,他穿一身裯衫,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玉佩,打扮得又富贵又精致。脸上带着笑,一进门就拱手问安。

    他看上去礼数周到,长相也很不错,再加上嘴巴甜,很快就得到了王鸿信夫妻俩极大的好感。就连王美凤也一脸娇羞,显然是瞧中了。

    进屋落坐,媒人口惹悬河,舌灿莲花,将男女双方都夸了又夸。她还重点强调了男方的优势,因为王鸿信只是一个账房,自家除了这处宅子再也没别的产业,所以男方父母担心小夫妻俩成亲后没有进项,便决定以后每月都把自家铺子的两成收益送过来,以供小夫妻俩日常花费使用。

    听了这话,王鸿信跟王杨氏对视一眼,彼此都满意得不得了。

    送走客人,王鸿信便哈哈大笑起来。

    王杨氏也喜得合不拢嘴,道:“这么好的亲事,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王美凤脸色有些微红,抿着嘴笑了一阵,然后就暗含得意地瞥了阿真一眼。

    “你看我做甚?”阿真问她。

    王美凤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炫耀之心,回道:“万万没想到陈家竟然如此通情达理,成亲后每月都会送银子过来呢。大姐你也别太累了,多多保重身子,别把自己累得像犁地的老黄牛似的。我现在就盼着姐夫能够早些高中,这样大姐你肩上的担子就可以放下来了,也能轻松轻松。”

    一个为婆家奉献付出,一个即将享受婆家的供奉,王美凤心里的优越感蹭蹭往上涨,也不觉得阿真头上的金钗刺眼了。

    王鸿信闻言冷哼了一声,到底还是给了阿真面子,没有直接提卢运的名字,不屑道:“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下场一次就考中的,往后还有的熬!”

    阿真当即反唇相讥:“那是因为你见识少。即便这次不中也没关系,慢慢来,无论他下场多少次,我都供得起!”

    说完,阿真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她就是这么能干!只要对方值得,她就是乐意给他花银子!

    王鸿信:“……”

    这个孽女,银子多得花不完也不知道送他一些!胳膊肘尽往外拐!

    阿真没理会王美凤的茶言茶语,又问王鸿信:“爹,你相中他了?不再多挑挑?”

    在原剧情里,王美凤招的可不是陈家小公子,而是另外一户儿子多的人家。那户人家个个都老实厚道,因为家里实在太贫困,这才不得不舍了一个儿子。那人的性子也老实,入赘后被王美凤拿捏得死死的,叫他搓圆他不敢捏扁。

    有这么一个听话的丈夫,王美凤的后半生过得很不错。

    如今命运发生改变,没想到王家居然挑中了陈家的小公子。

    “还挑什么,这么好的贤婿,晚了就被别人挑走了!”王鸿信得意非凡,“本来还有另外一个人选,可那家实在太穷了,哪里像陈家这么大方。我又不傻,自然选陈家。”

    阿真顿时明白了,另外一个人选应当就是王美凤前世的夫婿。

    肯做上门女婿的本来就少,陈家小公子这样的条件属于鹤立鸡群了。他嘴巴又甜,句句都在捧着王鸿信。王鸿信在外边点头哈腰惯了的,冷不丁被人这样吹捧着,心里自然就有所偏向。

    阿真心里并不看好陈家。与其说陈家小公子嘴甜,不如说他是油嘴滑舌,况且眼神也不够清正,隐含着轻浮与下|流。

    不过阿真并没有说出来,这是王家人的选择,是好是坏都不关她的事,她又何必多嘴?

    王杨氏点点头,很赞同丈夫的说法,接话道:“富裕的不选,难道要特意选个穷鬼?我都怕招进来一只老鼠,搬空自家,好去填他家那个大窟窿!”

    王美凤虽然没说话,但心里也觉得爹娘说得很对。她是见过另外一个的,不仅长相普通,还一副唯唯诺诺、束手束脚的样子,一点都上不了台面,哪里比得上陈家小公子的英俊潇洒?

    阿真看了看王家三人,然后拍拍裙子就要走,王鸿信赶紧叫住她:“阿真,先别走,我们一起商量一下送给陈家的聘礼要置办哪些东西。”

    按照本地习俗,男子入赘,女方就需要给男方聘礼。至于聘礼的多寡,则看各人的意愿。

    王杨氏忙不迭道:“陈家仁义大方,往后每月还要送银子过来,咱们可不能小气了,否则别人要指着我们的鼻子骂的。”

    王鸿信爱面子,自然不想在这件事上落人口实,当即点头道:“是该置办得体面一些。”

    想要体面,就要花大笔银子。王家的存银一共就二十多两,远远比不上陈家富裕。只怕他们倾尽所有,陈家人都未必看得上,况且王鸿信也舍不得一下子就把银子花完,他得留一些傍身。

    阿真挑了挑眉:“聘礼你们自己商量就行,何必问我?”

    王杨氏悄悄扯了扯丈夫的衣袖,催促他赶紧开口。

    阿真静静地看着。

    王鸿信清了清嗓子,然后才道:“家里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实在是有心无力,不过幸好你是个有大本事的,我想着你新做一副绣品,到时加进聘礼里,那不是顶顶体面的吗?比金银珠宝强出千百倍!如今你的绣品在这城里是头一份的,多少人拿着银子都买不到呢!”

    王杨氏笑眯眯地看着阿真,帮腔道:“美凤是你的亲妹妹,这是她的人生大事,你做为大姐,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呢?”

    王鸿信点头道:“辛苦你了,美凤也会记你的情。看到你们姐妹俩和睦友爱,我就算现在闭了眼也安心。”

    王美凤心里美滋滋的,提议道:“大姐,我喜欢鸳鸯戏水。”

    阿真冷笑。

    她的绣品,小些的值几十两,大些的值几百两。这些人张口就想要过去,美得他们!

    “我最近不打算做绣活儿,手疼,得养一养。爹,你手里有银子,去外面买就行了。”

    “外面卖的哪有你做的好?”王鸿信哪里舍得花钱,当即眼一瞪,“她可是你亲妹妹!”

    阿真淡淡道:“亲妹妹又如何?当初我嫁人,你三瓜两枣地把我打发出去。我也不问你这次打算给美凤花多少,你的银子你自己做主,总之别找我就行了。”

    当初原主嫁人,王鸿信给了一两银子做压箱底。至于嫁妆,则是在卢家送来的聘礼里挑了几样,另外就只买了两床喜被,再也没别的了。

    王鸿信自知理亏,当初确实对阿真刻薄了一些,可那时候他不知道阿真后来会这么能干啊!

    王杨氏赶紧解围:“你别怨你爹偏心,毕竟你是嫁出去的,而美凤却要留在家招婿,给我们养老送终,这哪能一样呢?”

    “对对。”王鸿信连连点头,“美凤和你不同,我在她身上多花一些,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确实应当,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阿真点点头,“我要回去了。该怎么办,你们自己商量,不用找我。”

    阿真说完就走,王鸿信气得咬紧了腮帮子。

    王杨氏见阿真铁了心不想贡献出一幅绣品,也没什么好办法。手长在阿真身上,她不愿意,别人还能怎么办?

    王杨氏在后面追了两步,急声道:“那你不添妆了?”

    继女刚卖掉的那幅绣品,听说卖了好几百两,手里大把银子。她不愿意重新绣一幅也罢了,拿些银子出来做添妆,这门亲事也能办得体体面面。

    王鸿信和王美凤都急切地朝阿真看去。

    阿真停下脚步,回过头微微一笑:“自然是要添的,别人怎么给,我比照着来就是了,不会少了你们的。”

    王鸿信:“……”

    他的亲戚都不是什么富贵人,能出一两钱银子的添妆已经算是顶了天了。他要这几钱银子有什么用,陈家能看得上吗?

    “你还不如不出呢!”王鸿信怒极,脱口而出。

    “行啊,那我就不出了。”阿真笑得更加灿烂,然后扬长而去。

    王鸿信捂着胸口,气得说不出话来。

    王杨氏赶紧扶他坐下,替他抚胸顺气,忙活了好一阵,见丈夫终于缓过来了,她这才捂着眼睛,哭诉道:“阿真这是跟我们离了心了。如今我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说话,就怕她又误解了我。”

    真实原因是她发现继女不好骗了,生怕自己说多错多,因此才一直忍着,打算伺机而动。

    “你是她爹,就算她不听我的,也该听听你的想法,这才叫孝道。”王杨氏擦了擦眼睛,直把眼睛擦得红红的,看起来仿佛受尽了委屈。

    王鸿信见状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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