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认爹拜师

    学堂建造的结实,孔家也有参与,挣下了月余的工钱。

    白墙黑瓦,两旁种植着翠竹花草,窗明几净,清雅非常。

    门前就是一条如带绿水河、抬眼便能望见层峦叠嶂的风景。

    这里的教书先生姓黄,名真,表字善学,因为科举不中,又缺钱,便被请到村中教书。

    在直播间观众眼里,黄善学人品贵重,又思想开明,愿意收女主为徒,是古代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好先生。

    他是一个四十岁的男人,留着胡须,一副书生打扮,面皮白皙,保养的很好,仅仅是眼角有些皱纹,笑起来慈眉善目,倒是有几分漂亮。

    初见孔还债时,正在教学生们读书。

    只见一个衣服半旧,露出一大截胳膊,衣服不怎么合身,袖子很短的孩子站在外面听课。

    现在天气不暖和,小孩儿头发披散在肩上,没有扎起。又因为身高,让人没猜中年纪。

    没有鞋子,赤着双足站在地上,却不叫人觉得困苦,颇有顶天立地的气势。

    他念一句,小孩儿跟着念一句,声音暗哑,口齿清晰。

    一开始,他没有阻止,觉得孩子非常聪慧好学。后来学堂里两个学生的家长一看,不交束脩就能跟着学习,那交了束脩,岂不是亏了?

    于是,退了学堂,要求自家孩子每天来这里偷师。但两个孩子本来就是被强压着念书的,现在是最爱玩的年纪,自然没有听话。

    因此,没过多久,两个学生的父亲还是补了赔礼、束脩,将孩子重新塞回学堂,让黄先生好好管教。

    这两个男人看不惯孔还债,表示这是个女娃娃,居然想要读书识字,实在是不务正业、痴心妄想!

    黄先生原本对孔还债有些惜才之心,即使是因此被退了两份束脩也顶多只是惋惜一点,但在得知那个赤脚又光着半截胳膊的孩子是女娃儿时,心中说不出的震动——不是感动,更不是想要收徒。

    而是觉得孔还债是个异类,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很想回避。

    直播间的观众大为震惊,怎么黄先生居然会因为性别就改变态度?

    重新翻开《农家福宝》,才了解到黄先生也是纠结了很久才收女主玉妮为徒。

    但他还是时常感叹玉妮为什么不是男娃儿,并为此而惋惜不已。

    简单来说,黄先生并不想收玉妮。而是因为周围的小孩基本都不怎么好看、不怎么聪明、不怎么好学、不怎么孝顺……如此就衬托的玉妮尤为不同。

    即使玉妮非常优秀,但在黄先生看来,女性这个性别,就注定了他是在“退而求其次”。

    不能考取功名的玉妮,不过是为了满足他好为人师的欲?望,顺便抚慰他如今膝下凄凉的境况罢了。

    但即使如此,对玉妮来说也是一场足矣改变命运的重大机遇。

    [虽然昭熙不交束脩就听课,是有些不好,但我还是非常讨厌那两个学生的父亲,挑破昭熙女性的身份,让黄先生避着昭熙。]

    [女性的身份又不是见不得人!]

    [王隐安不是文武双全,能领兵作战、酿酒主持祭祀,还能看星象,卜算吉凶吗?她那么厉害,说明根本不是性别的问题。]

    [问题是,本该有教无类。但男人垄断知识,不让女娃娃学习。还说昭熙这是不务正业。什么是正业?真可恶!]

    玉妮对学习也非常有兴趣,但黄先生只是偶尔会给她一些零嘴,摸摸她的脑袋,不会教她安身立命的本事。

    “德德,你能变出钱来吗?我要是有钱,就可以交束脩,让昭熙和我都能进学堂,跟着先生读书了。”

    玉妮羡慕地望着坐在里面读书的小男孩儿们。

    功德系统:“你没办法解释钱的来历,他暂时不会收你。你年纪小,而且还是女娃,他觉得你长得好,将来肯定要嫁人,读书又不能挣出一番事业,教你也没用。”

    虽然它没有读心术这类侵犯隐私的技能,但它能分析出来。

    玉妮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嫁人,嫁人又是什么?为什么她不能有自己的事业?

    在功德系统这里得不到答案,她将目光投向树下。

    斑驳的光,在地上明灭摇晃迷人眼。

    那背靠树的人,长发垂下,难以看清神色,只能看见侧脸轮廓,下巴的弧度。

    孔还债学过繁体字,但不会用毛笔写,更没有读过四书五经,不知道其中典故。

    她需要一位老师。

    就她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接触到这一位。

    所以,该怎么搞定黄善学呢?

    钱,没有。那些世俗的东西给不了,她年纪幼小,但据她这些天的观察打听,黄善学的性格还保留着固执天真的一面,可以用别的东西打动他。

    比如说殷勤关切,孝顺体贴,持之以恒,但这非常耗费时间,主动权还掌握在黄善学手里,并不划算。

    很快,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下课后,学堂里一个黄衣小孩向玉妮走来。他个子矮,生的胖,因为眼睛大,又唇红齿白的缘故,并不算太难看。

    直播间的观众查看资料,才知道这是玉妮的钱袋子,黄宗宝。

    黄宗宝是地主家的儿子,有家产继承,出手非常大方。不爱学习,小时候是个招猫逗狗的小霸王,非常讨人嫌。

    长大后据说就不胖了,但还是比较矮,长的也算清秀标志。

    黄宗宝觉得玉妮漂亮,来找玉妮说话,孔还债按照计划往河边走。

    “玉妮,你长的不像孔家人。”聊天忽然聊到这里,黄宗宝突然脱口而出。

    玉妮对亲生母亲根本不感兴趣,甚至从没想过。她觉得杨婵姐就是她的娘,孔有力就是她的爹,剩下的四个男儿就是她哥哥。

    她对孔家很有归属感,听见黄宗宝这样污蔑自己,不由怒火中烧,推了黄宗宝一把。

    黄宗宝被惯着长大,脾气不小,并没有想过有人说他长的不像黄家人,心中会怎样恼怒。被推了一把,不甘示弱地推回去——三岁欺负一岁。

    一开始只是试探,后来真推搡出火气,力气越发大。

    玉妮一屁股摔在地上,觉得心头委屈,不由开始掉眼泪,呜呜咽咽地哭。

    这时的黄先生正在河边欣赏风景,见到这个令他感官复杂的孩子走来,有点想回屋。

    孔还债知道黄善学会避着她,自然要把人引过来。

    她低垂着脑袋,像毫无所觉似的一步步走向河里。

    黄善学本想走,但看见这个衣衫单薄短缺,披发赤足的孩子往河里走,担心小孩儿落水出事,连忙跑来:“快停下!”

    那个孩子并没有听话,依旧向前走着,冰凉的秋水淹没膝盖,并不像是贪玩的样子,没由来的令人心慌。

    黄先生拉住人的时候,河水没过她半截身体,他本人也淌进河里,皱眉责怪道:“这条河可不是好玩的,能淹死人。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想不开?”

    把黄善学引来的目的达成,孔还债也懒得回答这些指责。她不是想要自杀,也从未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吃不饱,穿不暖,无依无靠,唯有先生施舍我一点善意。我知道先生怜惜我幼小聪明,指点我读书识字,但先生却突然躲着我了。我心中实在不安……”

    孔还债抓着黄善学的衣服,薄唇里吐出的声音,语气并不惶恐,有的只是娓娓道来。

    “我这么做,只是想引起先生的注意,希望先生不要再躲着我了。”

    实话实说,很多时候比谎言更有效。

    皱眉的黄先生,一下子没气了,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摇头叹气一声“你啊”,把小孩儿抱起带回岸上。

    “先生可是要责怪我不懂事?”孔还债先发制人,让原本打算好好说道一遍的黄善学,满肚子话堵在喉咙眼。

    “我没有人教,既然先生如此善良仁慈,还请教教我吧……”

    学堂后的小院小屋炕上,湿漉漉的孩子蜷缩着身体,分外可怜的模样,利用尽了年龄外貌优势。

    她见黄先生要转身离开,态度诚恳地开口:“我……我想做先生的学生,能将先生的知识传承下去。也想做先生的女儿,能够孝顺先生,替先生养老送终。”

    这样一来,就不用交束脩,不用破费了。而且在她没长大之前,可以接受黄善学的照顾,顺便在对方死后继承遗产——毕竟师生的关系,亲于真正的父女。

    好话,她不介意说在前面。

    在没有成为师生之前,用孝顺打动对方收徒,是黄善学在占便宜。而成为学生以后,肯定要做的比之前更好,这是在内卷,根本没必要。

    黄善学没有孩子,这个男人恐怕也希望有孩子,但他又没有生育能力,生不出孩子。她只好大发慈悲,认黄善学为养父、义父,顺便拜对方为师,满足对方的小小心愿。

    也算是互利互惠了。

    一开始愿意救人,就是一个突破口,接下来提出要求就会容易很多。因为人愿意信任自己救助过的人。

    黄善学不是没有心动,但又觉得不必着急,他还想要攒钱再上考场。

    “我先去烧热水,你去洗个澡。”中年留胡须的男人并没有回答孔还债,岔开话题,想起衣服的事情,找到一件白色交领长袍,估摸着身量,应该适合那个孩子。

    但衣服究竟从哪里来的,他一时之间也记不起来。

    孔还债见黄善学在不自觉间开始为她付出,坦然受之,还说想要喝红糖姜茶,可以驱寒。

    这时候的红糖和姜都不便宜,普通农家人过年恐怕都不舍得多用。

    黄善学虽然要攒钱,但他并不是没有钱,糖和姜都有,闻言立即去煮红糖姜茶。

    孔还债洗了热水澡,顺便洗了个头,换上略微宽大的白衣,晾头发时接过黄善学递来的红糖姜茶:“谢谢爹亲。”

    态度自然而然,动作行云流水。

    称呼能体现远近,她没有待价而沽的底气,之前喊了先生,并没有动摇黄善学,对方明显还在犹豫,还有别的打算。

    红糖甜,姜丝辣,喝下去肺腑都暖了。

    黄善学呆在那里,脑海里还在回放着“爹亲”二字,心口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仿佛无形之中有什么将他和眼前的孩子连接起来。

    白衣小童静坐院中,仿佛一团可以点燃希望的微光,未来有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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