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一路上安安静静,说开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第一次如此和谐。
叶羽轩没解释陈橙的事情,林宁也没提起谢衍,好像排开他们,他们之间将毫无顾忌。
二十分钟后,车子平稳停在小区门口。
林宁推开车门下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
叶羽轩垂着视线,坐在车里没动也没说话,神色有些疲倦。
林宁站在原地等候了一会,见他并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她抿了抿唇再次开口: “那我先上去了,再见。”
说完,林宁转过身往小区里走,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沉沉的声音——
“林宁!”
林宁转身看过去。
叶羽轩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但此刻的视线是看向她的,眼里仿佛有难以言喻的万水千山。
对上他的视线,林宁一瞬间觉得熟悉又陌生,眼前的叶羽轩总有一种莫名的失意感。
像年少时期那种恣意的少年气,又似重逢后那种清贵疏离的态度。
他叫住她没出声,就那么看着。
沉默许久。
叶羽轩才嗓音极低地缓慢开口:
“这些年你想过我吗?”
林宁心跳漏了一拍,正想说些什么,叶羽轩的目光偏离了方向。
与此同时,谢衍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单元门的位置,叶羽轩一眼就看到了他。
三个人站在对立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视线来回穿梭。
一如从前的每个瞬间,林宁的心纠了起来,谢衍今天眼里深沉无比,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林宁与叶羽轩。
而僵持着的这几秒,叶羽轩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他喉结轻轻滚了滚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没等林宁开口,他垂着眼睫,嗓音很低透着点哑: “没事了,你上去吧,我也走了。”
没有像之前一样,叶羽轩今天看见谢衍出现的态度倒缓和了很多,没有之前那么针锋相对,他决定把决定权交给林宁自己去抉择。
她怎么选,跟谁在一起。
都取决于林宁自己。
看着叶羽轩上车离开后,林宁才依依不舍的往单元门的方向走,她刚刚没听错的话,叶羽轩在问她有没有想过他?
又怎么会没有呢?
这些年,对他的思念从没有断过,他成了她心上的劫,一碰就痛。
谢衍看着走过来的林宁,他迎上前才问:
“你们一起去哪里了?”
“我去叶氏找他了。”林宁没打算瞒着谢衍,她想表明态度,也是时候说清楚了。
谢衍接下来准备说的话被林宁的这句话噎到,他没想到林宁肯主动去找叶羽轩,也说明一个事实。
他出局了。
“哥,我们聊会。”林宁与谢衍一起上了楼,陈梦瑶因为出差还没有回来,家里很安静。
夜色朦胧,林宁与谢衍坐在阳台前聊天,小区前面是一片绿化带,郁郁葱葱的植物格外耀眼,如同巨大的心事,直直冲上云霄。
谢衍听着林宁聊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可她都在委婉的拒绝谢衍的情意。
谢衍这几年也成熟了很多,他认清心意后只希望林宁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聊着聊着,突然谢衍扭转了话题,认真的看着林宁:
“宁宁,一辈子有那么长,我会让你慢慢地,慢慢地了解我,好吗?”
林宁转过脸,逃避了谢衍热切的眼神,心里莫名想起了叶羽轩。
密密麻麻的心酸像藤蔓爬上了她整颗心房。
六年后的林宁给出了谢衍心里预料不到的答案,她轻轻的说,声音融化在风里:
“哥,我们以后就把对方当兄妹好吗?”林宁笑意很淡,拒绝的却很明显,一辈子那么长,长到没有人能保证以后的人生是什么样。
“宁宁,你还喜欢他?”谢衍语调很慢,带着问意,一开口就戳到了林宁内心深处。
林宁低下头,默不作声。
谢衍也转过头,轻轻问了一句, “从什么时候起你对他感情有这么深了?”
“哥,但凡你高中的时候能多看我一眼,我们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林宁眼眶湿热,目光投向远方, “年少时光里,你是我渴望不到的星光,可是我也遗失了我生命里另外一道光。”
并且那道光不断赋予她能量、爱意、呵护。
可最后,她亲手把那道光劈的粉碎。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林宁的心也跟着抖动。
她再次开了口,“我看着你心碎过多少次你不会知道,现在你回头了,我却回不来了。”
谢衍眉心全部拧起,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一瞬间他明白了错过这两个字。
“哥,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有喜欢的人,可是你想爱我的时候,我却也有了我想爱的那个男孩。”
这辈子,我们都活在了阴差阳错里。
就那么硬生生地错过了。
“对不起……”谢衍嗓音沙哑。
“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谢衍皱眉,后面的话看着林宁温柔的脸却再说不出口。
“哥,我爱叶羽轩。”
林宁勇敢的盯着谢衍,声线坚定又执着的说着,她的爱意在此刻尤其明显, “我爱他的,他离开的这些年,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他。”
“我甚至一度在想,如果不是我当初在你们俩之间徘徊不绝,在医院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伤了他的心,他也不会离开。就算他如今还是怪我怨我,我也还爱他。”
林宁说的那么决绝果断,勇敢利落。
谢衍此刻听红了眼。
震惊万分,他的情意来迟了一步,让他遗憾,眼眶跟着不自觉红了起来。
最后,谢衍默默离开,没再说什么,林宁心里也很难受。
四岁那年,父亲把谢衍带回来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依赖着他。却没想到此后长达十多年的时光,依赖转变成了喜欢。
再到如今,又再次转变成了亲情。
林宁并不想伤害谢衍,可是两个少年,她总要做出抉择,让她怎么选,才能不伤害到两个人其中一个。
年少时她伤害了叶羽轩,成年后,她又伤害了谢衍,她们十几年的亲情林宁同样割舍不了。
这一刻,心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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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漾纪甜婚礼。
阴冷了很久的江城市迎来了天晴,阳光明媚,气温回暖了一些。
婚礼定在江城市最好的五星级酒店,天空浮云浅绿,婚礼现场摆满了红红的鲜花。
婚礼现场采用半露天的户外设计,茂密柔软的绿枝搭成了一个屋顶,融融阳光洒进来,投下斑驳的光影。高悬的水晶吊灯华美璀璨,跟小型独特的舞台交相辉映。
林宁一大早就来了,陪着纪甜在拍早晨的照片,接下来又忙着熟悉伴娘业务,她第一次当伴娘,很多流程都不熟悉。
纪甜没有请太多人,伴娘也就林宁和江璐两人互相认识,其他两个是纪甜在大学时的朋友。
纪甜介绍大家相互认识了以后,大家熟悉了就好进行后面的流程。
熟悉了一圈流程之后,距离接亲的时间还没到,江璐和林宁把纪甜的婚房参观了个遍,处处透露着金钱的气息。
周漾定的是总统套房,里面的客厅宽敞明亮,往里走就是卧室和厨房,还有洗浴中心。足足有四百平米,江璐眼睛都直了, “唉,林宁,你说周公子真大方啊,下手够豪气。”
林宁笑了一下: “一生只有一次,当然得给甜甜最好的。”
很快,到了接亲环节,周漾带着四个伴郎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卧室,进行最后找婚鞋的环节。
开门的一瞬间,林宁一眼就看到了叶羽轩,西装革履,英俊帅气。
把周漾的风头都盖过了,两人对视林宁微微一笑,此时房间内热闹的气氛迎来了高潮,婚鞋找到后,林宁站在纪甜身后,看着最好的姐妹脸上的幸福笑容,由衷的为他们开心。
婚礼仪式的环节不用那么多人,基本一般有一个伴郎伴娘候着就行了,剩下的人都去席上落座。
婚礼来了很多人,林宁看到了很多的熟悉面孔,高中时的同学也来了很多,她们坐的这一桌都是熟悉的人。
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叶羽轩在林宁旁边坐,坐在叶羽轩左边旁边的还有叶星和陈橙,以及江璐两兄妹。
其他人则是以前的高中同学,大家都熟悉。
几人聊到了很多从前的事,一瞬间,梦回高中时期,欢欢笑笑汇集了从前的泪与笑。
叶羽轩起身去接电话,因为叶羽轩的离开,氛围开始有些诡异。刚才有叶羽轩在,叶星并没为难林宁,这下叶星开始有意无意地说起高中那会谢衍与叶羽轩之间的事情,当众发难,着实让林宁下不来台。
作为高中时期的风云人物,谢衍与叶羽轩的八卦可是数不胜数,最令人咋舌的无非是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
高考前夕学校传出三人之间的三角关系。
有人想起以前的事情,林宁一直沉默着,有人主动发问: “谢衍今天怎么没来?倒是稀奇。”
另一女生接话: “这话该问林宁吧?她最清楚了,以前他们俩形影不离。”
谁都知道,当年三人的关系。
很多人羡慕林宁,毕竟最出众的两个少年都围着她转,也招来了很多嫉恨。当年考取了最好的学校后,除却成绩,还有整个高中时代两个少年独一份的袒护和偏爱。
桌上的人都是同班同学,大家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眼中读出几分意味深长来,偏偏林宁这个当事人没有说话。
叶星不依不饶: “林宁,回答大家的问题啊。”
“谢衍呢?”
“这么多年你们没在一起吗?”
感受到叶星浓浓的敌意,林宁很是难堪,陈橙于心不忍,主动替她解了围, “叶氏今天谢衍有工作安排,他走不开。”
叶星无可奈何地看着陈橙,选择了无视。
很快,叶羽轩回来落座。
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却从低着头的林宁身上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叶羽轩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半点破绽,“都看我干什么?不吃吗?”
这顿饭吃的林宁坐立不安,婚礼仪式顺利结束后,林宁也没能看到谢衍的身影,他今天应该不会来了。
酒过三巡,叶羽轩已经喝的有些微醉了,起身去洗手间。林宁看了他一眼,跟了过去,她有些担心想过去看看他,叶星丝毫没给机会,伸手拦住了林宁。
“我哥的事不干你的事,自有人送他回去。”
“轮不着你关心。”
林宁: “叶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是我跟你哥的事情,你无权干涉我们。”
叶星冷哼一声, “真是好笑?你又想重复年少的事?跟我哥在一起,心里却念着谢衍?你真不要脸。”
“我没有……”
“你知道我哥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吗?”
“只有陈橙姐可以站在他身边,你不配。”
两人僵持着,那头的江屿听到动静,主动走过来,看向叶星替林宁说话, “叶星,你应该知道你哥的心思,不要做让他生气的事情。”
“江屿哥,是她……”
“我带你回去。”江屿带着愤愤不平的叶星离开,走时还不忘对林宁笑了下。
在原地等候了片刻,叶羽轩从洗手间出来,两人视线猝不及防的对上。
“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一起。”
叶羽轩笑的满足, “那走吧。”
两人一起离开了酒店,叶羽轩是开车来的,可现在喝了很多酒,根本开不了,林宁主动笑着伸手说: “把你车钥匙给我。”
叶羽轩倒是一脸惊奇, “你会?”
“那当然了。”
大学毕业后的一年,林宁就拿到了驾照,只是平常不怎么开,但还是会的。
叶羽轩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把车钥匙掏出来,给了她。
找到停靠在路边的车后,林宁与叶羽轩一同上了车,他坐在副驾驶吹风,身上的酒意也散了不少。
车子很快启动,叶羽轩的脸颊微红,用手支撑着头,像是喝多了有些难受,林宁想了下,并没有直接回去,车子在一家超市停下。
叶羽轩以为到了,刚想下车,林宁按住他肩膀,声线温柔好听, “你就坐车里,我去帮你买点醒酒的。”
她打开电台,淡声道: “两首歌的时间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