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那我是接还是不接?姜知言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接的话多过意不去啊,而且刚才还小心眼儿地说人家坏话呢……不接的话,不接这身能穿出去才见鬼了好吧。

    姜知言果断做出了选择,她飞速地接过短袖外套。

    与此同时悔不当初,良心受到了巨大的谴责:真是个大好人,冤枉好人了我的愧疚谁懂啊。

    她扭扭捏捏了半天,别扭地表达歉意和谢意,声音细如蚊蚋:“那个,谢……”

    话才说一半,一个无比嘚瑟的声音打散了铺天盖地的粉红色泡泡。

    “不用谢我同学,看在都是熟人的份上,给你个优惠价,不要九九九,只要九十九。”易淮安笑道。

    姜知言顿时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颤抖问道:“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啊?就这化纤校服,就这垃圾面料,学校都只敢昧着良心卖五十九的,多的四十你告诉我哪来的?”

    易淮安掏了掏耳朵,面不改色心不跳:“老师没教过你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吗,现在它就值九十九,你买不买吧。”

    他倒不是真缺这几十块钱,只是每次到新学校之后,谁没被他费心营造的守规矩懂礼貌的好形象成功洗脑?就算不热络,起码也得客客气气的吧。

    这姑娘倒好,不客气也就算了,还看他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他偏就不愿意惯着忍着,谁让他心里不舒服,行,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我、买。”姜知言一字一顿,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毛爷爷,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她这个星期就只有一百块零花钱。

    再见了如意泡菜,再见了可口可乐,再见了大辣片,再见了校门口的臭豆腐螺蛳粉们……

    姜知言穿好斥巨资买的校服,泄愤地□□换下的湿衣服,苦着个脸道:“园园儿,你看我长得像不像冤大头。”

    陈园园好好欣赏了一番姜小美女的盛世美颜,忍不住上手又搓又揉,苦口婆心劝:“你说你干嘛非跟他过不去,人家一个转校生,人生地不熟的。”

    姜知言静默了一瞬,一动不动地盯着闺蜜的眼睛。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小时候我妈抱着我去算过命,算命的说我十七岁必有一劫。”

    “……桃、桃花劫?”陈园园浮想联翩,脑补了一场前世今生的爱情故事。

    “哎不是,算命的说我福气薄,十七岁有人来克我。”姜知言信誓旦旦。

    “那个算命的肯定赚不到什么钱,你妈给他钱没?”

    “当然给了,他算的命可灵了,说我能考上泊阳一中,我这不就考上了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这么说就赚不到钱。”

    “怎么会,人不还说了我命中注定有一劫呢嘛。”

    我看不是命中注定有一劫,是脑袋注定缺根筋,好看吧?脑子换的,陈园园暗自腹诽。

    迷信的姜知言自己洗脑自己,越发地看易淮安不顺眼。

    咳,当然不是因为一去不复回的一百块钱。

    踏进教室门时,姜知言狠狠地瞪了抢她零花钱的奸商一眼:天道好轮回,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易淮安轻嗤一声,幼稚,懒得理你。

    他转了一圈笔开始写高考模拟卷。潇洒犀利的三个大字,写完后举起来看了看,满意地点头。

    满脸青春痘的同桌在桌肚里东翻西找,急躁地自言自语:“姜知言借我的卷子呢,等会儿就要还了,我怎么说啊。”

    易淮安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凝滞,他不死心地把卷子翻了个面,数学解题步骤被秀丽的字迹写的满满的。

    他口袋里的人民币发着烫,提醒他姜知言是谁。

    “……是这个吗?”

    “是的是的,急死我了,谢谢你啊。”

    很快周子天就愣住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想不注意都难:“不是哥,这咋写你名儿呢?”

    “是这样的子天,我看我桌上放了一张卷子,还以为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给我的,下意识就写上名儿了。”易淮安简明扼要地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

    说着他快绷不住脸上客套的笑,牙缝里挤出一个问句:“她为什么不写名字,还有,为什么不写前面的题?”

    但凡你写其中一个我就不会弄错好吧!

    周子天:“人学霸就这不爱写名字的习惯,她说倒着写卷子更有手感。”

    ……好样的姜知言,你又一次刷新了我对你的认识。

    易淮安果断诚恳道歉:“子天,不好意思啊,怪我没多看看,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去和姜知言道歉说清楚。”

    周子天想了想,挥挥手道:“嗐,没事儿,怪我丢三落四乱放,姜姜大大咧咧看的开,不会生气的。”

    易淮安嘴角抽了抽,兄弟,她看到这名字就不一定还看的开了。

    “还是怪我,我去还吧。”易淮安敢做敢当地拿着卷子起了身。

    姜知言简直对这奸商有了心理阴影,她战术性后仰,谨慎问道:“你干嘛?”

    奸商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宛如春风拂面,啊呸,是后背发凉!

    扑面而来的危机感是怎么回事!

    万万没想到他两边嘴角上扬到礼貌的的四十五度,故作真诚:“姜同学对不起,我不小心在你卷子上写了个名字……”

    哎哟喂苍天饶过谁,送上门的小辫子不揪白不揪。

    姜知言靠上椅背,大爷似的翘起了二郎腿,笑得像强抢民女的恶霸:“哟,这不是……”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易淮安掏出作祟的百元大钞拍到卷子上,笑着补上刚才没说完的话:“请姜同学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姜知言默念十遍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然后……一脸谄媚地拿起失而复得的money笑得像朵向日葵。

    “原谅原谅原谅,这有什么的,一个无伤大雅的名字罢了哈哈哈哈。”

    开玩笑,一张卷子一百块,呜呜呜财神爷下凡了,我这还有厚厚一沓你要吗?

    姜知言呲着个大牙乐滋滋地想:“嘿嘿嘿还赚了件校服。”虽然是劣质化纤面料的。

    陈园园看不下去她这副形象扫地的傻样,眼不见心不烦地扭开了脸,迫不及待想上网挂个求助贴,帖子就写“好朋友是个傻子怎么破”。

    “这字还挺好看的。”易淮安走后,陈园园崇拜地捧起天价卷子。

    姜知言好奇地凑过去瞧,字写的确实好,飘逸又不失刚劲。

    “要不怎么值一百呢?”她屈指弹了弹心爱的钞票,不以为然地想。

    教语文的向老师抱着整整一摞作文本走进教室。

    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泊阳一中的生源质量很好,学生虽然调皮了些,但大多非常守规矩。

    语文老师清清嗓子:“同学们的作文我已经看了,大多数同学都很认真,但还有少部分敷衍了事,我就不点名了,对吧周子天。”

    教室里响起一片欢快的笑声。

    周子天捧着他那篇凑字数的狗屁不通的作文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读得磕磕绊绊。

    班上的同学快笑疯了。

    “天子真的是快乐源泉。”陈园园边笑边说。

    姜知言眼泪都笑出来了也顾不上擦:“这才哪到哪,还有另外五门呢,他每门都是凑完的。”

    两个人又是一通无情的嘲笑。

    下课铃声一响周子天就被语文老师拎着耳朵提了出去。

    教室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陈园园半靠在姜知言身上,道:“姜姜,放学去我家吃饭呗,我妈老想你了,在她那里你是亲女儿,我是领养的。”

    陈园园妈妈做饭特别好吃,堪称一代大厨。

    姜知言有一秒的心动,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唉,我也想去,可是我妈让我今天早点回去,跟她一起去见见新搬到对门的邻居。”

    “你们那块儿是学区房吧,那新搬来的估计是同龄人。”陈园园严谨地推测。

    开学第一天放学比较早,傍晚的天边铺满了火一般的晚霞。

    姜知言恋恋不舍地跟陈园园在路口道了别。

    一脚刚踏进家门,姜母就急匆匆地拉着她退回门外,道:“等你半天了,快点,人小孩应该也回来了。”

    “妈,我书包还没放下哎。”姜知言奋力反抗。

    “不用放了,都差不多嘛。”

    “到时候机灵一点嘴甜一点听到没有,记得叫人,别像个闷葫芦杵在那儿。”姜母不放心地叮嘱。

    姜知言耷拉个脑袋“嗯嗯嗯嗯”地敷衍着。

    敲了几下门后很快有人高声喊道:“来啦。”

    几秒之后门被打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来开门的恰巧是阴魂不散的易淮安,一米八八的身高直矗在姜知言面前,比她高了一大截,莫名其妙多了种压迫感。

    姜母一巴掌呼上姜小美女的脑袋:“还不快叫哥哥,就干站着。”

    姜知言像是活吞了只苍蝇:“妈,我俩是同学。”

    易淮安这才反应过来,桃花眼微微眯起,促狭地笑了一声。

    原来是邻居,他还以为是姜知言玩告家长那套,领着大人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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