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

    在林凤亭走后两日,卢元铸便启程回中都了,杨宪面子功夫做的极好,送别仪式弄得声势浩大,还专门派出一队人马护送钦差。

    送别卢元铸后,林淙和宗甘也跟封驰辞行,封驰觉得两人重伤未愈说什么也不肯放人,说封家姐弟还在青州,封百里去江夏接封夫人了,等他回来正好一起回青州接人。

    怎奈何宗甘实在无法面对封千里,一再坚持请辞,如此林淙也不好在封家多待。封驰见实在留不住人只好答应。

    林淙和宗甘一路出了剑门关,宗甘要先回一趟凉州看杜老前辈,两人便不同路了。分别前夕,两人找了个酒家痛饮一场,相约改日再会。

    当夜,随着一杯又一杯酒下肚,林淙的头有些发晕,宗甘喝的也是头昏脑涨,林淙借着酒劲问道:“你当真对千里无意?”

    “唉……实不相瞒,其实我是罪人后代,我父亲曾是一位言官,可惜后来因直言敢谏触怒皇帝,全家被流放到凉州,那年要不是我师父将我救下,我可能早就和父母一起死在凉州了。”

    说着宗甘叹了口气:“我一个罪臣之后,没准哪天就被官府发现了,怎么耽误人家!”

    林淙没想到宗甘还有这样的身世,反倒也不好说什么了?

    宗甘斟了一杯酒饮下,又问道:“你呢?姜姑娘去哪了,为什么这么多日没见?”

    林淙喃喃道:“是啊,为什么这么多日不见人!”

    她知不知道有个人很想她,想到茶饭不思,辗转反侧,怎么能那么狠心,说走就走吭都不吭一声。

    “宗少侠,我觉得你应该去和千里将前因后果说清楚,问问千里的意思,还是别给自己留遗憾的好!”

    许久听不见回应,林淙抬眼一看,宗甘不知何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林淙轻笑摇头,放下酒杯准备出去透透气,刚走出没几步忽见一处竹林隐约有个白影闪过。

    林淙抬步就追,偏生那人轻功不错,林淙追出去好远最终只看到一角衣袂闪进竹林,竹海茫茫再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许久都没了动静,一个白衣女子从竹林中缓缓走出,她看了眼林淙刚刚站过的地方,刚要转身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风声,一个黑影骤然袭来,白衣女子闪身欲走,却不防黑影反应迅速,一把抓上了她的手腕。

    她连忙抬手想要将他的手推下去,林淙等的就是她这一招,另一只手伸过去一把将她的面纱扯下。

    “姜白,果然是你!”

    林淙一把将她拉进怀中:“这一路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是不是你,既然是你又为什么不露面,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吗!”

    姜白推开他:“……你还是让我走吧!我们不合适!”

    她转身欲走,林淙又将她拉了回来:“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

    但看她苍白的面色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股落寞,好像生过一场大病一样,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白缓缓摇头:“你别管了,能再来看你一眼已是足够,”

    说罢她又补道:“和我在一起只会害了你!”

    “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了?”

    姜白正要答话却面色一变,掩唇将身子背了过去,林淙正在纳闷,只见她一口血吐出。

    “姜白,姜白你怎么了?”

    林淙赶紧将她扶住一探脉息,竟比往日还要杂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发生了什么?”

    “我……恐怕是命不久矣!”

    林淙如遭雷击,喃喃道:“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我带你去紫云谷,韩医仙一定有办法救你……”

    “别,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不用折腾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这就去。”

    林淙拉着她就要走,姜白将他的手推开:“这大晚上你要带我去哪?还有……你不怕我到你身边来别有用心,毕竟……”

    说着她苦笑了一下:“毕竟账簿是你和我在一起时丢的。”

    林淙一愣,随即道:“我相信你,账簿不是你拿的,假若你真想动手根本就不会让我活着走出铁煞门!”

    其实,他并非没怀疑过她,账簿丢失的同时她也一直多日未曾现身,有过怀疑,也有过失落,可这些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姜白定定的看着他:“那你不问我这些天去了哪吗?”

    林淙愣了愣,笑道:“你若想说自会说,你若不想说便是我问,你也不会说实话。”

    姜白沉默半晌:“……林淙”

    “我在……”

    姜白忽然攀住他的脖颈,林淙抬手轻抚着她的背,喃喃道:“姜白……”

    “谢谢你!”

    两人回去时宗甘已经回去歇息了,第二日一早林淙本还想和他好好告个别,等赶到一看却见他的房间空空荡荡看来是起了个大早赶路,林淙心中一阵怅然,只能待有缘再见了。

    林淙打定主意要去江南,姜白拗不过也只能随他。两人连行数日终于走到了南郑地界,眼见着天色将晚,他在城中找了家客栈。

    两人入住不多时,小二就将饭食送进房中,林淙顺带着让他们送了桶热水上来。

    两人虽然之前同吃同住过,但是要是沐浴姜白不免还是有些赧然,林淙笑了笑,在伙计送来热水的时候便推说要出去透透气,让姜白先洗。

    这厢林淙缓步下楼,便听客栈外一阵叫嚷声传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抱着一个包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后门跑去,他躲闪不及被撞了个趔趄。

    紧接着门前忽然闯进几个大汉,为首一人大概五十多岁,衣着华贵,只是脸上一股猥琐之气,他对着小二倨傲道:“看没看见刚才有个人跑进来?去哪了?”

    小二一阵腿软:“张,张,张恶……”

    话说了一半,只见那人眉头一皱,眼看就要招呼手下打人了,小二吓得一捂嘴,连忙改口:“原,原来是张老爷,您说的是哪位啊!”

    正说着,又听哐当一声,后门被人粗暴打开:“哈哈哈,老爷,这小娘们在这呢!”

    那人没料到客栈后门还守着几个护院,被抓了个正着,由家丁推搡着走了进来。

    那人弯下腰,满脸猥琐:“你说你跑什么?乖乖回去给我做第十八房小妾不好吗?”

    林淙这才看出那是个女子,虽然灰头土脸,但仔细看看,倒也是眉清目秀,若是打扮打扮也别有一番清韵。

    那女子气的双眼通红:“我偷你东西我承认,你自将我送到官府就是了,为何要将我折辱于我?”

    “折辱?”他一听就来了火:“这方圆几十里都是咱家的地,你看你瘦不拉几,老爷收你做小妾是抬举你!”

    “那你去抬举别人吧,我不用你抬举。”

    那女子忽然挣脱束缚,转身钻进围观的人群就跑了。他身后一群家丁护院可不是吃素的,没过多久女子就被重新按住扭送到恶霸身前。

    他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臭娘们,给你脸了是吧!来人带回去,”

    少女被打的撞上了一旁的桌子,包袱散开撒了一地的药。

    林淙看不下去了正要出手,却见一旁冲出一个女人,哭着拦住他们:“大爷求你放了韦姑娘吧,她都是为了给我儿子买药才去偷你的荷包的,欠你的钱我肯定会还你,求你放了她吧。”

    “哟”那恶霸一看那女人又来了兴致,那女子虽然也是寻常农妇打扮长的却是极美。

    他一手捏上女人的下巴:“老爷看你长的也是不错,回去给我做第十九房小妾怎么样?”

    “张,张老爷……”一旁店掌柜道:“老爷这女人的儿子生了重病,想来这位姑娘医者仁心是为了救人才去偷你钱的!”

    一旁的少女见他又开始垂涎妇人,不禁气的满面通红:“放开她,是我偷的你的钱,你抓我抵债便罢了,关她什么事?”

    “这么说,你是愿意嫁了?”

    林淙皱了皱眉,开口道:“姑娘你欠了他多少银子,我可以还!”

    少女抬起头看了眼林淙,还未等她开口,恶霸怒道:“你算哪根葱,找打是吧!”

    家丁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林淙横剑在前,冲突一触即发,少女忽道:“嫁就嫁,我跟你走,放开她!”

    “哼,”他一拂袖让手下退下:“看见了吗?这可是她自愿嫁的,来啊押走!”

    “等等,”少女抱紧包袱:“今日不行,我还有几味药没抓全,等明日,明日你再来接我!”

    那人听后面露不快:“你别是想耍什么花招!”

    “你大可放心,今日城门已经关了,我哪都去不了!再说凭你的本事还怕我跑了不成!”

    恶霸得意一笑:“这倒是,那便容你一日,也好打扮打扮,这灰头土脸的,进我家门也得洗洗!”

    那恶棍在客栈留了两个护院便扬长而去,一旁的少女见他走了,连忙将地上的药捧起来装到包袱里,一头扎进了后厨。

    妇人对着林淙感谢了几句,也追着少女进了厨房,只是没过片刻又跑了出来,她看着忙前忙后的少女也不知道该帮些什么。

    林淙同妇人交谈了几句,这才知道原来偷东西的少女和他们母子也是萍水相逢。

    那对母子本是打算从蜀中去青州投奔亲戚,刚到这里男童忽然生了重病,妇人为给孩子治病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盘缠,可孩子的病还是不见好,甚至连住店的钱也不剩了,要不是掌柜心好,看她们母子可怜让女人在后厨帮忙抵店钱,母子两人早就流落街头。

    小二道:“唉,那位韦姑娘刚来住店的时候问有没有最便宜的房,她说她身上的银子被偷了,就剩了二十文,这哪够住店的,还是我们掌柜心善,没要她房钱让她跟那母子俩住一起,不成想这位姑娘竟懂些医术,一眼就看出男童的病是被庸医耽误了,得赶快抓药治病,可她俩人也凑不齐一钱银子……”,

    说着一旁的掌柜忍不住插嘴:“你说偷谁不好非偷到那张老爷身上,他可是当地一霸,家资万贯,还和县太爷又些亲戚,那姑娘年纪轻轻的,啧啧啧……”

    这时少女从屋内跑了出来,嚷道:“你快来,你儿子醒了!”

    妇人赶紧冲了过去,林淙紧随其后。屋内,一个瘦弱的男童躺在床上,身上扎满了银针,脸色依旧是蜡黄,好在睁开了眼睛,虚弱的说了句:“娘,我饿!”

    妇人一边擦眼泪一边道:“好好好,娘这就去给你找吃的。”

    不多时她便端了一碗米粥过来,一点点喂给男童,一碗米粥见底,男孩身上出了汗,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少女将银针从男童身上取下,继而又跑了出去,没过片刻端了碗药过来。

    “把这个给他服下。”

    妇人接过药碗吹凉了喂给男童,看着男童十分乖巧的将一整碗药喝下,少女终于松了口气。

    林淙道:“你懂医术?”

    少女迟疑片刻道:“会,会一些!”

    接着她闷闷道:“这位少侠,谢谢你刚才替我说话!”

    林淙道:“姑娘你可有打算?难不成你真要嫁给他?”

    少女摇摇头:“缓兵之计,你们若是在这里打起来,便是能让我免于嫁给他也难保他后续不会找掌柜的麻烦,这家掌柜收留了我,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那你打算怎样?”

    那不成真等那恶霸来娶?

    少女轻声道:“少侠放心,我自有办法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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