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符

    “爹爹,我不嫁我不嫁。”

    剑南节度使杨宪面对这个小女儿也是十分愧疚:“姝儿,爹爹知道委屈你了,可现在这是能救咱家的唯一办法,你真的忍心看着咱杨家家破人亡吗?”

    杨姝流泪道:“那周璟纨绔好色无才无德,他来蜀郡这些天几乎把城里的青楼都逛了个遍,这样的人如何能嫁。”

    “爹也是没有办法……”

    “爹爹你有那么多子女为什么就盯着我一个,你要让我进周家的门,除非我死……”说着她拿起桌上的剪刀抵着自己的脖颈。

    “爹爹再想想办法,姝儿你别冲动,别冲动……”

    杨宪吓得大惊失色,他一边安抚着杨姝一边后退,杨姝见他退了出去才慢慢将剪刀放下

    院中杨夫人痛哭不止,杨宪也是愁眉不展,他上前拍了拍夫人的肩:“别哭了,进去好好劝劝姝儿吧!”

    杨夫人露出红肿的眼睛,祈求的看着他:“老爷……”

    杨宪不愿再说,转身走了出去。

    杨宪长子杨承业看着这一幕心疼不已,他和杨姝一母同胞,对妹妹一向疼爱有加,如何能看得她们如此。

    他快走几步跟上杨宪的步伐:“父亲为何执意要姝儿嫁过去?”

    “我也是没有办法,两任钦差接连出事,皇帝如何能放过我,只有和周鼎忠结亲,有周家在背后撑着,咱们杨家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说起这个杨宪也是深深的懊悔,也是怪他,他眼看朝廷赢弱,为了家族一直能常据西南,这些年他一直暗中帮助周鼎忠,又给钱又给粮。

    前几个月周鼎忠来信说想派长子过去与杨家结亲,他也就答应了。

    本是想周璟是周鼎忠长子,将来周家很可能由他继承,由他配自己的嫡女自然再好不过,谁知他到了西南求亲也不知收敛,正经事没干几桩却日日斗鸡走狗泡在青楼。

    杨姝派人打探知道他这个德行,哭着喊着不肯嫁,杨宪也打算回绝,或者给个庶女做妾打发了事。正巧这时底下人密报,原来周璟也不止求亲这一桩事,周鼎忠还让他带了厚礼带给投靠周家的朝中大员。

    这些人都被记在一份账簿上,若是得到这本账簿就等于将朝野上下官员的底细摸了个透,假如周家坐了江山,那他就当它不存在。若是朝廷赢了,他则抓到了这些人的把柄,再加以威逼利诱,自然不愁杨家不能称霸西南,也算给自己留条后路。

    杨宪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响,可还没等他派人将这本账簿找到,账簿不知怎么竟落到了卢元铸手里。

    得知这个消息杨宪寝食不安,账簿上也有他的名字,若是被卢元铸带到朝廷,即使现在朝廷不对他动手也难免以后不会。

    杨宪派冷归寒暗中将这本账簿偷回来,尽量不伤及卢元铸,他现在还不想得罪朝廷。

    不成想,周璟那边也派去了人,三方人撞到一起打了个昏天黑地。

    周家无所顾忌,为抢账簿一把火烧了丰庆仓,更是将卢元铸一行屠杀殆尽。只剩了封驰和卢元铸本人逃了出去,那份账簿也下落不明。

    就这样找了一个月,昨晚冷归寒忽然给他送了一封信,说他在城外发现了卢元铸的行踪,只是周围跟着大批江湖人,铁煞门不能抵挡,请求他调兵。

    他大喜之余未曾细想,只连忙派亲信吴涛带人前去支援,吴涛的左卫营到时天已经黑了。为了尽快找到账簿,吴涛带着人趁着夜色进山围剿,等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发觉,围剿的竟是李攸一行人。

    这不是找死吗?他有几颗脑袋敢让两任钦差接连死在自己地盘,这不是在打朝廷的脸吗!

    无奈之下他只能让吴涛封锁消息,先将卢元铸和李攸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一边再去找周璟说同意两家结亲,周璟那边答应的倒是痛快,可就是他这小女儿死说活说都不嫁。

    杨承业是知晓其中经过的,也明白现在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他一向疼爱妹妹,叹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杨宪也跟着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不疼爱姝儿吗?但为了杨家也不得不如此”

    正说着杨府守卫不知发现了什么,大声叫喊着:“快来人啊有刺客,啊……”

    紧接着一个白影从他身边一闪而过,那守卫一声惨叫就再没了动静。

    眼见白影冲杨宪而来,杨承业挡在他身前拔剑朝那人斩去。白影向旁边闪身的同时一道雪亮的剑光直奔杨承业头顶。

    杨宪大喊:“承业小心。”

    不知哪里飞来一根长鞭,直奔姜白的剑锋而去,铮的一声,剑鞭相撞的声音在杨承业耳边炸开。

    与此同时,长鞭的主人——一个带着面具男人,一把将杨承业推出一丈多远。

    杨府守卫训练有素,赶过来迅速聚作一团,转瞬间就将杨宪父子围了个严实。

    刺客的出现闹得杨府沸反盈天,所有守卫都在往杨宪父子身边赶。没人注意的是,一个黑衣人趁此机会溜进了杨宪的书房。

    姜白手中软剑如银蛇狂舞在一众杨府守卫中卷起片片银花,任凭他们人再多也接近不了分毫。

    杨宪眯起眼睛看着人群中的姜白,开口道:“符隆,抓活的”

    “是”面具男人答应一声卷起长鞭同姜白的软剑席卷在一起。

    那长鞭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竟异常坚韧,舞起来更是不徐不疾有千钧之力,相比较下她手中软剑就吃亏太多。

    她一路且战且退,直到退到一处墙角纵身一跃翻上围墙。

    杨府守卫哪能让她轻易跑了,加上杨宪有令抓活的,呼啦啦跟着跑了一大片人。

    眼前景物飞速向后移,姜白溜着杨府守卫在附近兜圈子,身后叫喊声不断,符隆还时不时挥来一鞭,可是她要争取时间,只能一边跑一边躲开,弄得她有点烦躁。

    她觉得调虎离山这活她实在不擅长,既要装作刺杀失败的样子,还要引着人走,还不能把他们都打死了——那样就装的太过了。

    想想都烦,比真让她去刺杀杨宪还难,至少她能看准时机一击毙命,事了拂身,她轻功虽比不上雁行千里的封驰,逃跑也是足够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姜白气海也逐渐翻腾起来,符隆依旧在她身后穷追不舍,照平时她自然没问题,只是她上次和冷归寒对掌伤没好,现在又动用了内功,喉间也隐隐有些腥甜。

    她坚持不了太久。

    可林淙那边还没有消息,为了争取更多时间她只能勉力支撑。

    就当姜白觉得眼前发花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幽婉转的莺啼,她心下松了一口气,林淙成功了。

    她停下脚步的同时,身后也传来长鞭呼啸的声音,她将软剑交予左手,右掌凝力挥去,那人似乎也觉得这掌不同凡响,扔了鞭子就向一侧闪去,跟在后面的杨府守卫还有三丈多远就感觉前方一股大力袭来,掌风含着刚戾的内劲一行人纷纷倒地。

    再一抬眼,哪里还有姜白的影子。

    姜白也不好受,刚才那一掌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她强撑着到达与林淙约定的小巷,刚要跃下房檐就觉腿一软,从房上摔了下来。

    “小心,”

    林淙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了。

    若是有光亮,林淙就会看见她的脸此时白的吓人。

    林淙温声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姜白缓了缓,单手扶着墙站直了身体:“刚才没站稳,”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终于发现姜白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无事,真的只是失误,”

    鉴于她的武功不知比自己高出多少,林淙也没做他想,只道:“好,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

    “嗯,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林淙拍了拍自己胸口。

    “东西找到了就走吧,温前辈他们还等着呢!”

    “好,”

    此地不能久留,两人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巷子。

    只是他们两个都没看到的是,小巷侧墙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隙,施晚站在窗前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禁笑了出来: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杨府,杨宪正在房内来回踱步,今日的刺客使他疑窦丛生,感觉奇怪却又找不出原因。

    这时出去追人的符隆也回来了,见他进来后杨宪立刻道:“怎么样,刺客抓到了吗?”

    符隆抱拳道:“属下无能,让她跑了。”

    杨宪一怔,喃喃道:“竟然连你都抓不住……”

    符隆犹豫片刻,道:“属下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那人似乎是白练飞!”

    “白练飞?”杨宪有些纳闷:“白练飞是什么人?”

    符隆答道:“千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正是七杀阁的两个顶级杀手。”

    杨宪想了片刻,恍然道:“三年前青州刺史萧绪是不是死在她手下?”

    “正是”

    七杀阁背后正是周鼎忠,难不成是周鼎忠要杀自己?不应该啊,周璟尚且还在城中,他怎么可能会来刺杀他。

    那刺客来的蹊跷走的也很蹊跷,从刺杀到逃走也就一炷香……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出门赶到了书房。他在书架上一阵翻找,很快就翻出了一个锦盒,他打开锦盒一看不禁大惊,节制剑南军队的兵符竟然不见了。

    只是没过片刻他又转惊为喜: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杨承业看着杨宪狂喜得不断拍打着桌案,不解道:“父亲,这是怎么了?”

    杨宪扔下锦盒转头看向杨承业,眼中闪着狠戾又兴奋的光芒:

    “姝儿不是不想嫁周璟吗?她这次不用嫁了。”

    杨承业喊道:“快,快去追,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