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煞

    林淙本想直接回梁家,半路上又想起沈宁溦的嘱托,而林渐和萧綦今日便要回青州,他又连忙折返去了萧宅,毕竟受人之托,怎样都要将沈宁溦的话告诉萧綦。可惜他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一步,等他到时整个宅子就剩了一个看门的小厮。

    “公子你来的实在是不巧,我家三公子探母心切,今日天不亮就出门了。”

    林淙皱了皱眉,问道:“他们走了多长时间了?”

    小厮挠挠头:“大概是五更末走的!”

    林淙望了望天色,清晨的阳光穿破云层洒满大地,街边渐渐有小贩支摊售卖东西,想来他们走得时间不大,城门怎么要卯时才开,他现在要是追可能还来得及,想到这林淙扔给小厮一块银子转身奔了出去。

    林淙先去梁府找了匹马,一路出了中都城门,待出了城这才挥鞭纵马。

    盛夏的中都荒郊绿荫遍野,两侧的绿荫飞速闪过身后。估量着时间,他已经追出十几里,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赶上萧綦他们。

    走到城西三十里处,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林淙跑的满头是汗,却还是不见萧綦的身影,日头也越来越毒辣,他正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路了,前面却蓦然出现一匹横躺官道上的马,他急忙勒住缰绳下马查看。

    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带着血迹的细长银线,横跨整个官道,再看刚才的马匹两条前腿齐齐断裂,地上一大滩血迹尚未干涸,显然是才发生不久。

    林淙心中一凉,生怕是萧綦他们遭到了什么不测,虽然他们带着护卫,林渐功夫也不弱,耐不住对方有备而来,他拔剑而出警惕的看着四周,两侧的密林却不见半个人影,静谧地可怖,地上脚印错乱夹杂着暗红的血向密林远处延伸。

    林淙稳了稳心神,沿着血迹走了过去

    走出不远他就发现前面七八个黑衣人在密林中来回搜寻着什么。

    其中一人低声喝道:“好好搜,今天决不能再让他跑了。”

    这里是一片高大茂密的树林,许是无人踏足,到处是垂落横生的枝蔓,再加上树下齐腰高的灌木丛寻起人来十分费劲,地上的血迹时有时无。待到一处终于彻底消失,他刚要换个方向搜寻,旁侧灌木丛忽然出现一个雪亮的刀锋直奔他而来。

    林淙眼疾手快,旋身闪过同时顺势一掌正打在那人小腹上。

    “咚”的一声闷响,那人倒在了灌木丛中。

    林淙这才看清那人的长相,此人未曾蒙面,面庞黝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背上背着一个包裹,方才攻击自己的宽刀被打落在地,勉强看出是个武人打扮。腹部有一条两寸的伤口,可能是刚才的动作使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迸裂。此刻那人捂着流血的伤口眼中满是敌意。

    林淙拔剑而出抵在那人的下颌,低声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我没什么好说的,狗贼要杀便杀。”

    “你在说些什么?我问你,你可曾见过……”林淙话未说完,身后忽然传来异动,不远处一个黑衣人发现了他们,大声喊道:“快过来他在这呢!”

    黑衣人刚喊完话,林淙就一剑刺了过去,那人连忙躲过。林淙手势一变,转为反手持剑一划,那黑衣人脖颈瞬间涌出血花,身体晃了两晃倒在地上。

    虽然杀了他,附近的黑衣人已经听到动静纷纷向这边赶了过来。

    再看地上的黑脸大汉前一刻还奄奄一息,在看见杀手的一瞬间就从地上爬起。等林淙回过头,他早已跑远了。不过论轻功,在江湖中林淙还是少有敌手,他没用一会就追上了他。

    那黑脸大汉武功不高又受了伤,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林淙见状将他架住边跑边道:“前面官道上有我一匹马,你骑上赶紧走。”

    黑脸大汉看着林淙,断断续续说:“你……你当真不是来杀我的?”

    “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杀你,我是问你有没有看见几个江湖打扮的人,他们何时出的中都?”

    谁成想大汉听罢跟见救星似的一把将他抓住:“我叫赵安,是……是户部郎中卢元铸的亲随,卢大人被派往蜀中清查仓廪,他们……咳咳……”

    他激动之余咳了好几口血,缓了片刻说道:“他们怕事情败露竟然派人截杀朝廷钦差,还好大人有先见之明派我提前回京报信,若是我死了还请你将这个消息告知户部尚书郑大人,若是郑大人见不到,上报大理寺也行……”

    又是大理寺,林淙顿感头痛,他算是和官司纠缠不清了。

    说话的功夫身后的杀手越聚越多,足有十几号人追着他们,有的甚至开始持弩放箭,林淙不得不加快速度。

    他带着赵安险险避过袭来的箭矢,一边寻找着自己放马的地方,明明自己走出不远,这会儿却感觉好似有千山万水,赵安放慢速度试图将背上的包袱解下:“这里是一些粮仓的账本,我家老爷费劲辛苦才收集到的,还请少侠将这些证据送……送过去……”

    “要送你自己送,我不管。”林淙正在专心寻找拴马的树桩,在拐过一处山坳的时候终于看见了自己放在路边的枣红马,他将赵安一推:“你去骑马赶紧走,我在这拦住他们。”

    黑脸汉子瞪大了眼睛:“少侠……”

    “少废话快走,他们追不上我。”

    “赵安谢过少侠,今日若是能活着出去,日后定然登门拜谢。”他对着林淙一揖,直起身一瘸一拐的向马匹跑了过去。

    林淙转身向着身后的黑衣人杀去,短兵相接,黑衣人的弩完全派不上用场,此时碧霞剑法在林淙手中发挥到极致,周围的空气几乎被他的剑势凝练的密不透风。

    同样那些黑衣人短时间近不了他的身,他们也不打算久战直接越过他去追了赵安,林淙提气一个纵越直刺最前面杀手的后心,不想那人不躲不闪,回手就是一掌,林淙剑尖正对他的掌心却仿佛扎在石头上,未深入分毫反倒是自己被震退了数步。

    此人虽然用黑巾蒙面,但身上的外衣纹路细腻和身旁那些人迥然不同,眼中寒芒似乎能刺穿人的心魄。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林淙,语气森然:“不自量力的小崽子,你爹没告诉你行侠仗义前也要看看惹得是谁吗?。”

    “你们继续去追,他交给我。”他挥掌朝林淙而去

    林淙自知功夫与他相差甚远,不敢硬接连忙闪身躲避,那人偏生那人动作极快,若不是林淙轻功好恐怕早已为他所杀。

    连续几招过后林淙就已气喘吁吁。

    那人冷笑道:“你就这点本事?”

    “承阁下所言,我确实就这点本事,不够你松筋骨的。”林淙一挑眉,幽幽道:“不过我爹也说打不过可以智取……”

    那人感觉有什么不对,腰身隐隐有些不舒服,低头一看数根横生的荆棘紧挨着他的躯体。眼前这小子竟然将他引入了荆棘丛中。

    林淙身上被划破多处身后也是退无可退,他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惊慌。

    他刚想问他要耍什么花样,忽见林淙跃起一丈多高,借力一旁的柳树,凌空变换身形转眼之间便跳出了的荆棘林中。

    黑衣人大怒,双掌凝集了十成十的功力,不过三几掌荆棘林就已被他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林淙听到身后的动静便知不好,不过转瞬那人就已冲出荆棘林追了上来,只是林淙跑的比兔子还快,那人紧追慢追总是与他隔了一段距离。

    枝繁叶茂的密林渐渐被林淙甩到身后,眼前逐渐呈现一处开阔的平原。远处一个黑衣人忽然跑了过来大喊:“有官军……”

    话音未落,两只带血的箭头自黑衣人胸口穿出,他左右摇晃了片刻直直的滚下山坡。

    那人丝毫不理会同伴说的话,此时他离林淙不过一丈,只见林淙闪身在一颗树后,他抬手便是一掌打出,掌风掀起尘埃无数,身前树干随即爆裂木屑乱飞,树后却没有林淙的身影。

    黑衣人四下一看,却见林淙借着树干遮挡顺着一侧的山间小路跑了。

    “小子,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黑衣人说的咬牙切齿,林淙却体会不到他的愤怒。方才绕那几圈,林淙已经将附近的路摸的差不多了,这块密林看似繁茂枝蔓横生其中却不乏可以横穿的小路,他只要在这里多拖住他一段时间,赵安就多一份逃命的机会,只要上了马,剩下那几个小喽啰应当追不上他。

    估量着时间赵安差不多逃了出去,他正想离开这个迷宫似的密林,却忽然意识到身后有一会儿没听到黑衣人的动静。正在纳闷,不防身侧一阵冷风袭来,那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看穿了他的套路,直接在原地等着他。

    他顿觉不好,立刻他回身一挡,奈何他的功力较黑衣人相差甚远,长剑脱手而出,他直接摔出一丈多远,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喉间泛起腥甜,胸口翻江倒海,枝蔓划破了他的脸颊,他感到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脸上却没有一点痛感。

    “我看你往哪逃!”

    黑衣人的声音回绕再密林中,林淙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靠近,他拄着剑试图爬起来,中途又颓然倒下。

    自己恐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他心道。

    “林淙……”

    不知何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朦胧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奔了过来。

    远处马蹄阵阵,铁甲震颤的声音和马踏地面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耳边一片嘈杂,他已不再关心,他的目光全被身侧的柔美的侧脸吸引。

    “姜……姜白……”林淙轻轻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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