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飞机落地宁西机场时。

    顾粟粟第一时间给护工打去了电话,好在奶奶被一群人安抚着,还留在养老院里。

    “好,谢谢您,麻烦您一定要把奶奶看好了,我已经到宁西了,在往养老院赶了。”

    此刻的天已然有些擦黑了,顾粟粟挂断电话以后,急着就往外跑着想要打车,没注意到脚边的东西,整个人都被绊的一跌,江寒山眼疾手快的搂住了顾粟粟的腰,担忧的安慰,“别着急,我们已经到这了,奶奶既然还在养老院,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那么多人看着,不会让奶奶出来的。”

    顾粟粟此刻根本听不清进去这些话,跌跌撞撞的身子被扶稳就继续往外冲。

    顾粟粟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她重新回到18岁以后第一次感觉到无措。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件事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江寒山心疼的看着顾粟粟,保持着理智,带着她往出租车停靠区域走。

    顾粟粟已然慌不择路了,瞳孔都微微松散,嘴里一直嘟囔着,“打车打车。”

    江寒山庆幸自己跟着她回来了。

    原本顾粟粟还说自己回来,让他在那陪着江子昂。

    这要是真让顾粟粟一个人回来,江寒山都不敢想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两个人到达养老院门口时。

    江寒山将两个人的证件都给了门卫登记,这才进入。

    饶是顾粟粟做了些心理准备,可看到奶奶的那一刻,还是鼻酸的厉害。

    奶奶和她上一次回来见到的模样完全不同。

    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散了,头发也乱糟糟的,怀里抱着奶粉罐。

    顾粟粟看着奶粉罐就想哭。

    她高三来到这里那次,带走了过期的奶粉后,本以为奶奶就不会再买了。

    可她每隔几个月来看奶奶时。

    就会发现奶奶这里又有了奶粉。

    那时的顾粟粟笑着告诉奶奶,“奶奶,我都长大啦,不喝奶粉了,现在这么大了,喝奶粉也没法长高了,而且我个头现在刚刚好的,也不矮。”

    奶奶也笑,一双慈祥的眼睛笑的满是皱纹,“喝嘛,不喝怎么知道,或许喝了还能长高的。”

    每次从养老院离开,顾粟粟都得怀里抱着一罐奶粉。

    导致她和江寒山隔三差五的就得喝一杯牛奶,不然去一次养老院带一罐奶粉的,奶粉又得过期了。

    奶粉是让顾粟粟最感动的地方,也是最让她心疼的地方。

    直直的戳中她心里头最柔软的地方。

    屋子里有不少养老院的工作人员,还有同住在养老院的老人家。

    瞧见顾粟粟过来,护工便带着大家一起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顾粟粟、江寒山和奶奶三人。

    顾粟粟蹲在奶奶面前,强扯出笑容,她一直自诩厉害的演技,在这一刻却崩塌的彻底,笑的比哭还要难看,“奶奶又给我买奶粉啦。”

    可她手指刚要碰到奶粉罐的那一刻。

    奶奶却满眼警惕的突然扭开身子,不给顾粟粟碰到奶粉罐,还一脸的不高兴,“你这个孩子,是谁啊?谁让你来我房间的?还这么没礼貌,碰我给孙女准备的奶粉做什么?”

    顾粟粟的神情一瞬间僵住。

    眼眶发红发涩的厉害,她秀眉紧蹙,硬生生的让自己忍住眼泪,继续扯着难看的笑容望着奶奶,“奶奶……”

    可是一开口,顾粟粟才发觉自己喉头发干的厉害,嗓音几近哑的无声,染着浓重的哭腔。

    江寒山连忙站在了顾粟粟身边,手指搭在她发顶轻轻安抚,“没事的,奶奶会记得的。”

    江寒山也蹲下了身子,看着奶奶,替顾粟粟开口,顾粟粟已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奶奶,你看看她呢,她是不是你孙女?”

    江寒山一边和奶奶说着话,一边轻轻拍着顾粟粟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奶奶只是生病了,你多和她说一说,她会记起你的。”

    江寒山看着这一幕,心里头也难受的厉害。

    他从小也是跟着外公生活的,最看不得和老人家之间的亲情,但这种时候,他只能保持镇定,不能和顾粟粟一起沉溺于悲伤之中,那样只会让顾粟粟彻底绷不住情绪的大哭。

    奶奶听着江寒山的话,眼珠子转了转,嘟囔着重复江寒山的话,“她是不是我孙女?”

    视线这才停留在顾粟粟的身上。

    顾粟粟迅速在胳膊的衣服上蹭去了眼泪,眼里还翻着泪花呢,却还是憋着眼泪看向奶奶。

    凑近了些,试图让奶奶看的更清楚。

    “是呀奶奶,你看看我像不像你孙女?”

    顾粟粟和江寒山都不自觉的屏息,等待着奶奶的回答。

    在两人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

    奶奶却突然笑了,“你们俩个小孩子逗我老太婆是不是啊?我孙女还在读小学呢,她怎么可能是我孙女啊。”

    顾粟粟一张脸都难过的瞬间皱在了一起,眼睛红的厉害。

    心里头的酸涩翻涌,却只能咬唇硬生生的憋下。

    不死心的继续和奶奶沟通。

    “奶奶您孙女在读小学呀?那您孙女叫什么名字呀?”

    “我孙女名字可好听了,叫顾粟粟。”

    奶奶说出顾粟粟名字的那一刻,下巴还微微抬起,透着骄傲,似乎只是孙女的名字就值得骄傲了,下一秒不自觉的开口,“我孙女可是考上了有名的清北学校啊!”

    话出口,奶奶自己大概也察觉到不对了。

    神情怔然了几秒,自我怀疑的喃喃自语,“不对啊……不对不对!”

    “我孙女是小学生啊……”

    “可是她好像考上了清北啊……”

    “不对啊……”

    奶奶不断的和自己脑海里的记忆打架。

    一会儿看顾粟粟小学时候的记忆更清晰。

    另一会儿脑海里又清晰的浮现出她带着录取通知书过来的样子。

    奶奶只觉得脑子似乎被分割成了两半。

    涌过来不同的记忆。

    顾粟粟彻底忍不住鼻酸,眼泪控制不住的掉,她抓住奶奶年老都有些棕色斑点的手,“奶奶,我是粟粟呀,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奶奶看着顾粟粟的眼泪,似乎定格住了一般。

    凝着她,足足有半分钟,她才突然大梦初醒一般懊恼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哎呀!是粟粟,是粟粟。”

    顾粟粟泪水彻底决堤。

    上前就搂住了奶奶,哭的有些崩溃,“奶奶你终于想起我了,你吓坏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记不得我了。”

    奶奶回抱着顾粟粟,一直宝贝着的奶粉,现在也瞬间松开,只顾着抱怀里的宝贝,嘴里一直重复,“对不起对不起,是奶奶不好,你瞧奶奶这个记忆,奶奶怎么能忘记粟粟呢。”

    奶奶的语气里充满了愧疚,不停的责怪自己,“我真是老糊涂了,我忘记谁也不应该忘记粟粟啊,我怎么会忘记我的孙女呢。”

    顾粟粟紧紧的抱着奶奶,摇着头,“不怪奶奶,奶奶也不想这样的。”

    江寒山不知何时也落了泪,只是静悄悄的在一旁看着,不打扰她们俩的温情,可看着氛围一直悲伤,江寒山还是开了口,主动调节氛围,“奶奶,您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

    奶奶不假思索的就喊出了江寒山的名字,“寒山,江寒山,粟粟的男朋友。”

    江寒山笑了笑,“对,奶奶真棒。”

    氛围又开始重新回温。

    奶奶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刚刚的一切都仿佛没发生过一般,一切都回到了曾经的样子,无论和奶奶说什么之前的事情,奶奶基本都能记得。

    顾粟粟第一次这样深切的体会到阿尔兹海默症的恐怖,倒不是危及病人生病的恐怖,是亲眼看着亲人忘记自己的恐慌,明明眼前就是最亲密的家人,可家人望着自己,却满脸的疑惑,“你是谁?”

    顾粟粟一想到奶奶刚刚的模样,心就坠的厉害。

    顾粟粟想问奶奶,顾桥年到底来和她说了什么,可话到嘴边了,又问不出口,生怕提到这件事奶奶又激动。

    却不料,奶奶主动提及了这件事。

    “粟粟啊,你爸昨天来找我了。”

    “嗯”,顾粟粟应声,“我知道,护工告诉我了。”

    “你真……和你爸断绝关系了?”

    奶奶有些犹豫的开口。

    顾粟粟哑然。

    原来……奶奶是因为这个,才会情绪起伏那么大。

    到底是老年人,思想还是有些守旧的。

    更别提顾桥年就她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和她断绝了关系,膝下真是没有一个亲生孩子了,奶奶听到这些话,自然是无比的寒心。

    奶奶主动问了,顾粟粟也没隐瞒,“嗯,他怕您把财产都给我,想着只要和我断绝关系了,我就没有继承权了,我也不想和他继续有什么关系,断绝挺好的,不然一和他扯上什么关系,我就难受。”

    “真就不能和好了吗?”

    奶奶到底还是忍不住劝和,“你妈妈去世的早,这眼看着我也老了,以后你可就你爸这么一个亲人了,你爸也就你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说到底血浓于水啊,你们俩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顾粟粟虽然早就知道老人家心里的古板思想,但从奶奶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还是有些寒心,她沉默良久,抿了抿唇,反问:“奶奶,你这些话和他说过了吗?”

    奶奶点头,“说了。”

    “有用吗?”

    “他听了吗?”

    奶奶动了动唇,陷入了沉默。

    顾粟粟扯了扯唇角,“没有吧,他要是听了,您也不至于和我说这些了,这里也不至于被他弄得一团糟了,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顾桥年把这里毁成了什么样,但我能猜到,毕竟这些年,他在家都是这样的,只要喝点酒抽根烟了,就好像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了,在外受到的一切憋屈,没法发泄的情绪,全都释放在我的身上。”

    “是,您说的我都知道,我和他的确是血脉相连,可那又怎么样,恰恰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所以他打我才更加的肆无忌惮,因为打别人,别人会有人帮着出头。因为打别人,是要赔偿别人钱,打我,我这个亲生女儿,不仅没有人会帮着我出头,也不需要赔偿一分钱,甚至还可以顶着父亲这个身份,不断的用父亲这个身份压着我这个还在上学,没有一点经济能力的学生。”

    “奶奶,我知道您不想让我和他关系不好,毕竟他就算再不好,也是你唯一的儿子,可是奶奶,您知道吗?我自从离开他以后,我的世界都清净了,父亲这个角色于我而言,我宁可没有这号人物。”

    “您将他从小养大,没有亏待过他什么,可他呢?他只想着您的钱,念着您的遗产究竟归属于谁,您真的安心让我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吗?只怕他只想着怎么压榨我吧。”

    说完这番话,奶奶早就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了。

    苍老无神的眼睛也湿润了,“他还打你?”

    “嗯……”

    顾粟粟语气平淡的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不仅打,还会故意饿着我,不给我饭吃,说是让我长长记性,还会罚跪,在冬天让我撩开裤子露出膝盖,跪在地上。”

    “奶奶……您知道吗,我真的想不通,究竟我是他的女儿,还是顾歆美是?”

    顾粟粟到底声线还是有些隐隐的发颤,昔日一直忍耐不想告诉奶奶的委屈,此刻都迸发出来。

    “奶奶,之前我不告诉你这些事情,是不想让您担心,但您劝我和他继续维持父女关系,我真的很难过,我觉得您在把我推向地狱。”

    顾粟粟又开始想哭,鼻尖都在微颤,“奶奶,我真的努力了很久,才一点一点从地狱爬出来的。”

    现在的她,看起来只是从高三毕业以后就摆脱了家庭,成为了一个优秀的人。

    可当年的她,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治愈自己,去疗愈那个被家庭狠狠伤害到的自己。

    “好好好。”奶奶心疼的抱紧顾粟粟,“都是奶奶不好,奶奶不知道这些事情,奶奶以后不说了,粟粟以后就跟着奶奶。”

    ……

    踏出养老院时。

    天已然黑透了。

    顾粟粟只觉得心累极了。

    好在江寒山一直搂着她的肩膀,只要她往后靠,他就一直在。

    江寒山察觉到顾粟粟走一步路都艰难,脚下千斤重。

    他拦腰抱起了顾粟粟,坐在了不远处的公园长椅上。

    就近在自动贩卖机卖了两瓶水,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顾粟粟面前,“喝口水,说了那么多话又哭了这么久,嗓子都哑了。”

    顾粟粟没有接过水,而是勾住了江寒山脖颈,脑袋靠在了他肩头,语气都有些气若游丝的飘忽,“江寒山……我好累啊。”

    江寒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会好的,好在这次奶奶没什么问题,明天咱们再带着奶奶去医院看看。”

    “真的会好吗?”

    顾粟粟自己都产生了怀疑,“好像只要顾桥年还活着……我就好不了。”

    “我明明生活的很好很高兴的,没有顾桥年的生活我过的很滋润,一旦有任何和顾桥年有关的事情……我就负面情绪爆棚,总会戳到我心里最烦的点。”

    细想起来。

    顾粟粟昔日真正的自由,或许就是从顾桥年去世的那一天开始的吧。

    说上来或许是不孝。

    顾桥年的祭日,是她重生的日子。

    顾桥年死的那一天,比起伤心,顾粟粟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好像一直压在肩膀上的大山,忽而移走了,此后再也没什么东西能这样压制她了。

    “老公……”

    顾粟粟小脸埋在他肩颈间,“谢谢你……谢谢你和儿子给了我一个家……”

    若不是和江寒山在一起组建了一个家庭。

    她根本不会知道,原来家庭不是只有打骂的,原来家庭也是有温馨,有快乐的。

    江寒山也垂首,下颚搭在他发顶,轻声,“是我要谢谢你。”

    说话间,他搂紧了些顾粟粟,“谢谢你重新回到18岁,仍旧选择我。”

    顾粟粟心尖被他这句话戳中。

    瘪着小嘴瞧他,“是啊,我都忘记了,重新回到18岁,我还可以选择别人的。”

    “嗯?”

    江寒山原本正温润的嗓音,瞬间变了调,“这么狠心?我在安慰你,你怎么和我说这样的话,虽然是在开玩笑,但我听着还挺伤心。”

    顾粟粟抬手覆在他心口处,“心疼啊?那我亲亲会不会好一点?”

    她说着往江寒山唇角吻了下,江寒山很是色气的往前迎了分毫,吮了吮顾粟粟唇角。

    她却避开了。

    扯开话题,“这么晚了,别在这待着了吧,好冷啊,咱们去找个酒店住下吧,明天还得带着奶奶去医院呢。”

    奶奶今天的情况之前都没有出现过。

    若不是今天时间太迟了,顾粟粟一定要带奶奶去一趟医院的,但医院这个点都下班了,只能延迟到明天。

    “好。”

    江寒山嘴上应下,但手还在顾粟粟腰后的位置带了下,让她靠近自己,吻了几下,才念念不舍的起身。

    两人就近找了家大型连锁酒店。

    “要两间房。”

    江寒山将自己和顾粟粟的身份证都递给前台,前台刚要登记,顾粟粟开口,“不,只要一间,双人床就行。”

    “好的。”

    前台也不过问太多,只是照办。

    江寒山眉头一蹙,又不好在外人面前反驳顾粟粟什么,只是压低声音提醒她,“不合适。”

    顾粟粟委屈的皱着小脸,鼻尖都可怜兮兮的皱巴巴,她勾着江寒山手指,“又不是睡在一张床上,双人床而已,你看我今天这么难过的份上,就不能答应我吗?而且我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睡觉,我也害怕。”

    江寒山看着顾粟粟眼角还残留着泪渍的模样,到底还是不忍心,轻叹口气,抬起手指轻轻帮她擦拭眼角的泪,“好。”

    很快。

    前台就给两个人登记好了入住信息。

    两个人都精疲力尽的很。

    顾粟粟先开口,“我先去洗澡。”

    “好。”

    江寒山将行李箱摆放好打开,让顾粟粟拿换洗的衣物。

    顾粟粟在他面前向来是恣意的,她也不在意那些,明晃晃的抽出自己贴身衣物就进了浴室,倒是给江寒山看的有些面红耳赤的。

    很快。

    浴室里便响起了水声。

    江寒山打开了空调,寒假的天,刺骨的冷。

    怕顾粟粟洗完澡出来容易受凉,还是先把空调给开好。

    随后江寒山便找好了自己的换洗衣服,将贴身内裤裹在了睡衣之内。

    顾粟粟洗完澡出来。

    江寒山便进去洗了。

    江寒山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顾粟粟已然钻进被窝了,在那侧躺着玩手机,“冷不冷?空调温度上去了一些,但刚打没多久,感觉还是有点凉。”

    “还好,盖着被子感觉不到什么。”

    顾粟粟吸了吸鼻子,今天哭的时间有点久,眼睛不舒服,鼻子也不舒服。

    江寒山站在床边,抓过她玩手机的手指轻轻摸了摸,确定她手指不凉,这才放心,可刚要松开手,顾粟粟却反握紧了他的手指。

    “嗯?”

    江寒山敛眸看她。

    顾粟粟放下了手机,一只手握着他,一只手指了指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这抽屉里,有个东西。”

    “什么东西?”

    “你自己打开看看。”

    顾粟粟神神秘秘的瞧着江寒山,也没说具体什么东西。

    江寒山没松开被她牵着的那只手,仍旧由着她,微微弯腰,腾出另一只手打开了抽屉。

    可抽屉被打开三分之一,露出里面物件的大半模样时,江寒山身子就僵住了。

    “江寒山,咱俩要不要……试试?”

    顾粟粟莫名有些羞的声音轻缓响起。

    这感觉还真挺奇怪。

    明明都和江寒山老夫老妻了,可现在和他每天亲亲抱抱习惯了以后,再主动提到这些事情,还莫名的有些羞耻,平常说归说的,现在真觉得要做这么件事了,耳根子倒烫的厉害。

    “咳……”

    伴随着江寒山轻咳的声音,顾粟粟手里攥着的手指突然就落了空,江寒山抽回了自己的手,没给顾粟粟继续牵着了,不仅如此,江寒山还将她的被子往上扯了扯,甚至盖住了顾粟粟的小半张脸,一字一句道:“老老实实睡觉,明天一早还要起来带奶奶去医院呢。”

    江寒山火速躺回了自己的床上,灭了灯。

    “江寒山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今天说那话都戳着我心了。”

    “哪句?”

    江寒山本想着关灯以后两个人就看不清彼此,加上他躺回了自己床上,不站在顾粟粟身边,顾粟粟也就没法继续撩拨什么了,可真躺在床上,江寒山才发现自己错的彻底。

    月光从窗帘照射进来,扑撒在两人身周,隐隐的都挟裹着温柔的光。

    虽然看不清彼此具体的模样,但模糊的轮廓在黑暗之中更为致命,看不清,想象空间就大了……

    江寒山甚至觉得两个人呼吸的频率都逐渐趋近于一致。

    他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顾粟粟还没察觉到江寒山的异常,仍在吐槽他不解风情。

    “就那句,你说很感谢我重新回到18岁,还选择了你。”

    “我当时听到这句话,心里头都空了一拍,说实话,挺开心的,起码我的付出,你是看到的,你给我的关心和照顾,我也感觉到了。”

    “嗯,是实话。”

    “毕竟一个女孩子,需要很大的勇气。”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因为什么,对我改观的?就因为那天在办公室看到我和顾桥年吵架,觉得我可怜?”

    顾粟粟开始和江寒山翻旧事的聊天,她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

    真让江寒山说……

    江寒山其实也说不出一个具体的所以然来。

    “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一步步的走到现在了。”

    “一开始的确是有心疼的因素在,主要还是一些反差感有些让我怔住了。”

    “之前虽然你追求我很久,但我并不了解你这个人,我也就知道你成绩很好,其余有关你的事情,都是从同学口中说到的,他们都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有什么你的事情,也总会在我面前提。”

    “我对你一直的印象都是一个,很外向的女孩子,我觉得你能这样大胆的追求一个人,总不能是个挨欺负的人,可那天看着你肩膀上的伤口,我的确有些心疼了,也很意外,我一直以为能养成你这样大胆性格的家庭,一定是一个很温馨很美好的家庭,从没想过……是那样的。”

    顾粟粟敛眸,“我今天和奶奶说那些话,你会觉得我狠心吗?”

    “毕竟一个老年人……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儿子和孙女关系不好,她夹在中间也难做,其实我也可以说些谎话骗她的,大不了让她高兴高兴就好,可我还是说出来了。”

    “不,我没有觉得你狠心,我还是……”江寒山嗓音轻缓了许多,还掺杂着几分动容,“很心疼。”

    “虽然你家的事情……你都说过,我都知道,可每次听到,都还是会忍不住的心疼。”

    “你做的是对的,如果你为了奶奶说一些善意的谎言,到最后奶奶知道真相,反而冲击力更大,中途可能也真的以为你和叔叔和好了,想让你去和他见见面或者怎么样,平白又增加了很多麻烦。”

    江寒山给予她肯定,“我觉得你做的是对的。”

    顾粟粟嗓音发软,有些娇嗔,“江寒山,你怎么这么好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江寒山刚要笑着回答,可她那边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秒,只见顾粟粟掀开了被子,钻入了他的被窝。

    江寒山眉心一跳,声线都紧绷了,“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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