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粟粟在操场见到顾歆美的那一刻，整个人发自内心的觉得厌烦。
顾粟粟这段时间过的太好了。
世界远离顾桥年、穆香莲、顾歆美，所以顾粟粟一直都喜笑颜开的，可看到顾歆美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哪怕顾歆美什么都没做，只是看到她，顾粟粟就开始感到厌烦了。
更别提顾歆美还故意朝着她的方向投来了挑衅的目光。
郑伊若发现顾歆美也在的第一时间就拉着顾粟粟往一旁去，嘴里还嘀咕着，“真他妈的晦气，怎么就遇到她了！”
单怜云不明所以的凑着头问：“谁啊？”
“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粟粟那个讨人厌的继姐。”
郑伊若给单怜云描述，“就最左边那个朱老师带的队伍，第二排从左往右第四个女的。”
单怜云按照郑伊若的描述看过去时突然和顾歆美眼神对视，单怜云猛地缩回了眼神卧槽了一声，小声：“她在往我们这边看诶！”
“发现了，我们一进来操场，她就在看粟粟了，那种眼神活脱脱就像霸凌女。”
郑伊若只是看了眼顾歆美那种眼神就感到不适了，完全不知道顾粟粟这种老好人性格怎么和顾歆美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的。
郑伊若直接冲着顾歆美就隔空翻了个白眼过去。
随后拉着顾粟粟就走，“咱们不看她。”
单怜云性格还是有些社恐的。
和熟人玩的开，但是在外面就畏畏缩缩的。
她缩在郑伊若身边嘟囔，“粟粟她那个继姐眼神好吓人啊……感觉下一秒都要过来扇我了。”
郑伊若听着都生气，“你平常和我互怼不是很能耐吗？现在害怕了？你去扇她啊，我这个暴脾气，我看着你们俩怯生生的模样我就生气。”
顾粟粟哭笑不得，“怎么还扯到我了？我很怯生生吗？”
郑伊若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你就是很怯生生啊，你之前高一高二时候每次看到她，你都让着她，有一些她手都打到你的脸了！虽然力度没有很重吧，但明显就是挑衅，哪个人没事把手拍在人家脸上啊？”
郑伊若一提到这件事就起火，“我当时都要干她了，结果你非拉着我说没事，她当着我面都敢这样对你了，四下无人的时候不是更凶吗？”
郑伊若这事，顾粟粟也记得，因为郑伊若几十年后也一直在和她唠叨这件事，顾粟粟感觉到郑伊若的关心想笑又心疼当时的自己。
那时的她，别说顾歆美拍了拍她的脸颊挑衅了。
就算真的扇过来，她也是不敢反抗的，因为反抗的结果就是回家以后被穆香莲、顾桥年混合打，还会惹恼顾歆美，顾歆美虽然对她也不好，但比起穆香莲和顾桥年，已经算好的那一个了。
起码每次要考试前，顾歆美寻求她帮忙的时候，还会给她一杆好看的笔，丢给她一件不穿的裙子，又或者是不是很爱吃的零食。
但哪怕是这些东西，于当时的顾粟粟而言，都是难得了。
寄人篱下，只能如此。
顾粟粟抱了抱郑伊若，“好啦，我知道那件事让你很生气，我自己想起来也是生气的，但现在不是好了嘛，你看我现在性格是不是比之前好了许多许多？”
郑伊若这才轻哼了一声，“要不是你现在性格好了许多，我早晚被你气死的。”
单怜云倒是能懂顾粟粟的，帮着说话，“哎呀，粟粟肯定也不想被人欺负的呀，但她不是没办法嘛，毕竟也不是每个人性格都像你这样风风火火的，有仇就给报了。”
郑伊若一听又起火了。
她手一指都摆足了指挥的气势了，顾粟粟连忙站在两个人中间打断郑伊若的火气，帮忙缓和，“好了好了，别说了别说了，咱们去打羽毛球吧。”
顾粟粟站在郑伊若和单怜云中间，拉着她们俩就往器材室去。
郑伊若还在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
三人到了器材室时，已然有些迟了。
那些好的球拍都被人拿走了。
郑伊若看着球拍里都断了线的羽毛球拍，无语的吐槽，“靠！学校什么时候能大方一些的，这些球拍哪里还能用啊？就舍不得花钱买个新的吗？”
单怜云拿起一个连球拍把都没了的羽毛球拍，“我觉得……或许你手上那个，已经算好的了，你手上那个起码只是……断了几根线，凑着凑着还能打，至于这个……”
单怜云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就剩个上半截球拍的羽毛球拍笑出了声，“这还得自己蹦跶起来去够球。”
“哈哈哈。”
顾粟粟和郑伊若都被逗笑了。
三个人一边吐槽着一边在摆放球拍的框里寻找着。
到最后只翻出了各种各样破损程度的羽毛球拍和就剩几根毛的羽毛球。
三个人被这一堆近乎于垃圾的器材逗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郑伊若将最差的那个打趣似的塞到单怜云手里，“来，这个给你，你拿着这个去打，我看看你这个小个子能不能蹦起来够到我的球。”
“郑伊若！长得高了不起啊。”
“略略略，就是了不起。”
场面瞬间就变成了郑伊若和单怜云围着顾粟粟转，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倒是让顾粟粟头都有些晕了。
刚平静下来些。
器材室的门突然被叩响。
三人朝着门口看去的一瞬间，笑容全都消失。
“顾粟粟，我有话和你说。”
顾歆美刚说出这话，郑伊若便伸手就将顾粟粟护在了身后，一副母鸡护崽的模样紧紧盯着顾歆美。
顾歆美显然不太想处理这些事情。
只是冷着一张脸，“顾粟粟，你最好赶紧出来。”
话落，顾歆美便撤离了门口，等在了外面。
“靠，你狂什么呢？”
郑伊若气的冲着顾歆美背影就喊了一嗓子。
出奇的，顾歆美这个爆性子居然也没有反抗什么。
顾粟粟察觉到了顾歆美今天的不对劲，倒有些好奇了，“你们等我一下，我去看看她有什么事。”
郑伊若一听她这话气得够呛，连忙拉住了顾粟粟，不给她出去，“顾粟粟！你要气死我吗？你干嘛巴巴的听她话过去？你去找她不是明摆着给自己罪受吗？”
“若若你放心，她现在可没法欺负我，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让她欺负的，我就是觉得她今天怪怪的，想去看看她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顾粟粟指了指外面的一处，“马上我就站带着顾歆美站在那里，让你放心的看着我好不好？她要是敢动我一下，我一定反手给她一巴掌。”
郑伊若听着这话，心里头才爽快一点，“那好吧，但你可千万别被她欺负了啊，她要是敢欺负你，哪怕她没动手，就算说你什么了，你扭头看我一眼，给我个眼神，我立马就冲过去！”
单怜云虽然平常胆子不大，但这会儿还是很敢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她也忙不迭的跟着点头，“就是！只要你一个眼神，我们俩都会去帮你的，千万别害怕。”
顾粟粟看着这会儿的单怜云，又有一种刚和单怜云做朋友那天，她反驳老师的大胆模样了。
“好，你们放心吧。”
顾粟粟冲着闺蜜俩挥了挥自己的拳头，这才踏出了器材室，站在了自己刚刚给郑伊若指着的地方，顾歆美见她出来了，便跟上去。
顾粟粟看着眼前的顾歆美，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低头把玩着身侧的树叶，“干嘛？咱们俩有什么话说吗？”
顾歆美看着眼前的顾粟粟，背在身后的手攥得更紧了。
许久没见顾粟粟，她倒是出落的更加标致漂亮了。
哪怕和所有女生穿着一样的校服，顾粟粟却还是比其余人要更美上一些，并不是人靠衣装，而是衣服在她的身上才会更好看。
顾粟粟明明没有化妆，却还面色白里透红、唇红齿白的，就好似化了淡妆的漂亮，脚上踩着的鞋还带着C大牌的logo，可想而知，她现在过的很好。
顾粟粟等了半分钟，也没听到顾歆美开口。
略显费解的侧目看向顾歆美，秀眉微皱，“你想做什么？没话说我就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你最近过的不错啊。”
顾歆美开了口，顾粟粟耸了耸肩承认，“对啊，远离了你那一家，当然过的不错。”
“和江寒山在一起，你很骄傲吧。”
顾歆美突然丢出这么一句，顾粟粟嗤笑声，“原来今天来找我是心里面冒着酸泡泡不满了啊，你没追到的男人让我追到了，难受？”
顾歆美咬牙瞪着顾粟粟，“顾粟粟，你真打算一辈子不回家了？敢这么和我说话。”
顾粟粟看着顾歆美转移话题的模样，越发的高兴发笑，“看来是真戳到痛处难受了，难受就对了。”
“你果然是因为我喜欢江寒山，才去追求他的。”
顾歆美这话一出，顾粟粟眯了眯眼看向顾歆美，联系上前几天江寒山的异常，顾粟粟突然醒悟，“所以你找过江寒山了对吧。”
顾歆美脸上顿了几秒，又浮现出自信的笑容，“看来，你还是和江寒山闹过别扭了，我还以为你们俩感情多好呢。”
顾粟粟皱眉，“你和江寒山说什么了？”
“慌了？”
顾歆美看着顾粟粟淡定的模样出现破裂，她就高兴了，仿佛自己重新占据了高地睥睨顾粟粟。
顾粟粟也只是短暂的慌了几秒，那日江寒山那么反常，她已然隐隐的有种预感了，今日不过是得到了一个准确的答案罢了，倒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反倒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算了，顾歆美说的那些话，顾粟粟基本也能猜到一二。
她还是中午放学就回家和江寒山解释吧，这段时间江寒山一直闷着这事……估计心里头难受着呢。
不过眼下。
顾粟粟自然是不会允许顾歆美看自己的笑话，她看着顾歆美，“我慌什么？慌的人是你才对吧，你处心积虑的告诉江寒山这些事情，结果江寒山根本都没在意，他都没有告诉我，我们的感情也没有任何的影响，你失望了吧。”
顾歆美刚要反驳。
顾粟粟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逼近一步，发笑，笑声里带着很明显的讥讽，“听说，你上次考场在顶楼啊？”
宁西一中的考场安排是从一楼开始逐渐往上。
成绩最好的到成绩最末的。
顾歆美之前好歹在中间徘徊，大半年的时间，顾粟粟倒是的确没关注过顾歆美的成绩。
不过上次考试结束。
郑伊若跑来告诉顾粟粟，她在顶楼的考场看到了顾歆美。
郑伊若那几天家里外公重病，打算找张老师请假。
考完试当天，她在办公室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张老师，便到楼上去寻找张老师，不料张老师监考的那个班级正好是顾歆美的那个班，郑伊若马不停蹄的就告诉了顾粟粟，嘲笑了许久。
虽说顾歆美在顶楼最开始的那一间考场，按照宁西一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本科录取率，顾歆美考个本科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比起她之前的差距也太大了。
顾粟粟还挺意外的，没想到顾歆美成绩下降了这么多。
可说实话，她当时听到这件事，除了意外，再无别的情感。
因为她和顾歆美的人生已然从她重新回到18岁的时候，划开了分割线。
以后她是她，顾歆美是顾歆美。
可顾歆美非要来她面前蹦跶的话。
顾粟粟就忍不了了。
果不其然，成绩这件事直戳顾歆美肺管，给顾歆美气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离开了。
“呜呼！”
郑伊若第一时间从器材室里跑了出去喝彩，“粟粟牛啊，你和她说什么了？她怎么气跑了？”
饶是有一段距离，郑伊若和单怜云听不清顾歆美和顾粟粟究竟在说什么，但是顾歆美那气的要死的表情还是很明显的。
“我也没什么。”顾粟粟一脸无辜的样子冲着郑伊若耸了耸肩，“我不过是实事求是的说，她上次考场在顶楼罢了，她就成这样了。”
“哈哈哈。”
郑伊若爽了，“怪不得她气成这样！”
郑伊若彻底爽了，还感慨似的突然“啊~”了一声。
顾粟粟和单怜云都好笑的看着她。
单怜云忍不住吐槽，“你怎么反应这么大？粟粟这个当事人都没你这么大的反应。”
“你懂个屁。”
郑伊若捂着自己的心脏隔着校服揉了揉，“胸口一直闷着的那股气，可算是消了。”
“之前一看到粟粟被欺负不还手不还口的我就难受，我就替她憋屈！今天看到顾歆美难受了，我就开心了。”
顾粟粟也跟着笑，抬手搭在了心口的位置，“是挺舒服的。”
不过……
顾粟粟望向了教学楼三楼的位置。
这件事……江寒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会不会怪她没有坦诚说出来？
一想到这，顾粟粟又有些惆怅了，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