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迟茵听得好笑。
她揉了揉拉斐尔的小狼尾巴，“乖，别太黏人。”
“！”拉斐尔本想反驳，却又忽然说：“是你先把我从地牢带出来的。”
进化过后的拉斐尔身形更加健硕，尾巴也变得更加蓬松了。
所以哪怕是耍无赖的话语，当他毛茸茸的尾巴一撩一撩扫过迟茵手腕时，迟茵很难抗拒。
阿伦的手杖轻击地板，微弱的声响提醒着迟茵。
迟茵可惜地揉了揉拉斐尔的尾巴，“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迟茵毫不留恋地关上房间门。
拉斐尔瞪着阿伦，双腿猛地着力，弹跳起身——
阿伦轻轻抡起手杖，指向拉斐尔咽喉。
他低声说：“迟茵需要休息。”
拉斐尔被这句话定住命门。
“明早我要和她一起进行一件重要的事。”阿伦又说。
拉斐尔立刻又开始攻击起来。
阿伦还手。
两人不约而同控制着力道。
-
迟茵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
自从刚才进入怪物的领域之后，迟茵就发现，她的听觉、嗅觉等各项机能都得到了强化。
就像现在，她能够听清外面阿伦和拉斐尔的所有举动，拉斐尔尾巴甩动时的破风声，以及阿伦的低语。
她的身份似乎凭空多出一个部分，它们盘踞在地底，以藤蔓的视角看着整个世界。
更远处的，公爵和骑士击剑。
地底深处，失败的实验体狼的嚎叫……
所有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迟茵几乎又想继续融合，让藤蔓带着她的眼睛，去探查整座城堡。
关键时刻，迟茵清醒过来。
她拍了拍脸颊。
她可是一个见多识广的游戏博主，绝不会在恋爱游戏里沉迷当怪物。
早些年，全息游戏刚流行时，就有玩家爱上了在游戏中零重力太空漫步的感觉，回到现实世界后直接就不会走路了。
迟茵闭上眼睛，不看，不听，不感受。
在全息游戏里，坚决防沉迷。
后半夜，迟茵没有再梦见光怪陆离的东西。
但她一直没进入深度睡眠。
她迷迷糊糊感觉窗外太阳已经升起，光线刺眼，影响睡眠质量。
起床后，迟茵忽然悚然。
厚重的窗帘关得严严实实，月光还是日光，都不可能照耀进来。
迟茵陡然意识到，扰人清梦的不是光，是她梦中直面过的，怪物的复眼。
迟茵瞬间的情绪波动，也被系统监测到。
-
军方，轮班的监测人员面面相觑。
“排查过了，没有怪物入侵的痕迹。”
“那为什么迟茵会突然遭受到精神污染。”
“不是血爵的精神蛊惑。”
“如果谢监察官没出任务就好了，他一定能判断现在的情况。”
-
而拉斐尔和阿伦，已经等在迟茵门外。
阿伦表情一如往常般淡定，并不理会拉斐尔的挑衅，手里却紧紧握住了手杖。他眼中满是凝重，不光是军方在疯狂关注迟茵。怪物，也被她所吸引。
而拉斐尔则把迟茵刚才的反常归罪给了吸血鬼，肯定是他的花环吓到迟茵。才让迟茵突然感觉到害怕。
那是最让怪物兴奋的情绪。
可感受过极致纯粹的爱后，恐惧就被衬托成了味道难以下咽的果腹品。
没有怪物，会愿意选择残次品。
迟茵打开门，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就怼了上来。
尾巴很暖，银光闪闪，一下子治愈了迟茵的心情。
她撸了一会儿，“谢谢，起床气都全消了。”
拉斐尔晃着尾巴，“那就好。”
他得意的声音传到地底深处的棺材里，
“你的花只会让迟茵不开心。”
“但我的尾巴能让她开心。”
拉斐尔的视线越过迟茵肩头，琢磨着找个时机了，毁掉阿盖尔的花。
然而此刻，他看到那束花已经干枯，失去颜色。
拉斐尔一愣。
-
迟茵按照约定，跟着阿伦学习一些对战的实用招数。
阿伦教学很细致，很容易懂。
迟茵学得很快。
她交往过一个在军方工作的前男友，只不过对方教她的时候，受保密协议限制，只能教授一些开放给公众知道的招数。
而阿伦，倾囊相授。
迟茵也越发认真起来。
她从来不介意学习恋人们的优点，每次亲密关系，都是在提升自我。
拉斐尔在一旁正大光明地偷师。
他和阿伦打过好几次。阿伦并没有通过改造强化过身体素质，但他战斗经验丰富，在和实验体的对战中从来没有输过。
而拉斐尔身体素质强悍，战斗意识却有所欠缺。
阿伦显得并不在意多出一个学生。
他甚至提高了讲解时候的音量，方便拉斐尔听到。
随着动作难度增加，拉斐尔也认真对待起来。
他看见阿伦每做一个动作，迟茵的目光都专注而认真地注视着阿伦。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却不是看着他。拉斐尔有点嫉妒了。
阿伦很快讲授完一套完整的近战拳法，他退后一步，“练习吧。”
阿伦示意拉斐尔也一起。
拉斐尔看见迟茵眼睛更亮了。就好像，她认为阿伦是个大好人。
拉斐尔撇撇嘴，还是走了过去。
迟茵先看拉斐尔练习。
拉斐尔乐得在迟茵面前展示，他精准得领悟了近战拳法的精髓，甚至还将尾巴攻击融入了其中。
迟茵心中感叹，不愧是进化到二阶的狼人了，拉斐尔的学习能力提升了很多。
阿伦轻轻鼓了三次掌，开口道：“很完美。”
迟茵细细观察起阿伦的神情来，阿伦此刻的夸奖很真挚。
她不由得对阿伦刮目相看。阿伦，好有风度一男的！
拉斐尔强行当电灯泡，却并不藏私，还大方夸奖对方的能力。
拉斐尔猛地一顿，明明是他表现得很好，为什么迟茵却看着阿伦笑？
拉斐尔撇撇嘴。
就在这时，阿伦忽然对拉斐尔勾了勾唇角，他嘴唇微动，用口型说：“傻子。”
拉斐尔：……阿伦是故意的！
阿伦转头面向迟茵，“迟茵小姐，人类和怪物有巨大的体力和身体强度差别，所以，在对付怪物的时候，需要改变一些招式。”
“你想战胜他吗？”阿伦提出邀请。
迟茵有把握打赢昨天的拉斐尔。
但拉斐尔进化后，从体型到战斗形式都改变很大。迟茵并没有想过要靠武力取胜，但现在，她来了兴趣，“能吗？”
“只要拉斐尔先生不提前洞悉你的战术。”阿伦说。
拉斐尔恍然大悟，阿伦刚才的大方都是假的，他故意大声分享、夸奖，都是为了让迟茵觉得他很大方。
他被阿伦利用了。
拉斐尔恨不得马上就吃掉阿伦。
但进化过后，拉斐尔意识里理性的部分正在加强，他理性的知道，就算现在拆穿阿伦，迟茵也不会唾弃对方。
他冷冷睨了阿伦一眼，转头对迟茵笑得温和，“实验体和人的体力有差距，我先和阿伦管家打一场，消耗了体力之后再对战，才对你公平。”
“可以。”阿伦立刻答应，“需要我告诉你练习室的出口吗？”
拉斐尔憋着一肚子气离开，飞奔向吸血鬼的棺材。
他很讨厌吸血鬼，但现在也很讨厌阿伦。
所以，他要让局面更乱一点。
阿伦继续教导着迟茵：“人每个部位的身体硬度是已知的。但怪物的身体强度，无法通过外表判断。”
有的怪物一打就散开身体，需要及时卸力防止身体因惯性而倾倒。
有的怪物身体比金刚石还坚硬。
还有的，身体是橡胶，会黏住攻击者的手臂。
就算拥有和人类相似的外观，怪物们的身体却和人类天差地别。
战斗者需要判断该怎么攻击，可在实战中，千分之一秒的停顿，怪物的触手足以洞穿人类的心脏。
阿伦开始演示他实战中学到的，对怪物有效的近战身法。
每次摆动身体，他颊边的纯银眼镜链都会碰到他脸颊。
偏他穿得一丝不苟，动作也都是杀招。
迟茵的眼睛，总忍不住看向阿伦的侧脸。
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喜欢，就收藏起来。
她想要收藏这一刻的阿伦。
这奇怪的占有欲让迟茵忽然有些发蒙。
阿伦问：“哪一个步骤不懂。”
走神被发现，迟茵摇了摇头，摆出一个动作。
这个动作她做了好几遍都不对。
阿伦举起手杖，力道慎而又慎的，轻轻点在迟茵手背上，“不要攥拳。”
迟茵立刻松了手上的力。
“很好。”阿伦夸赞。
迟茵心里感觉怪怪的，明明阿伦不用力，可她却诡异的觉得，好像被阿伦敲上了一个标记。
阿伦摘下单片眼镜，三两下拆开眼镜链，他示意迟茵伸出手，“戴上这个，出拳的时候力道不要太大，标准是，不要让铃铛响动起来。”
迟茵这才发现，眼镜链的扣子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铃铛。阿伦走动和战斗，都没有让铃铛响起来过。
阿伦低头，为迟茵佩戴手链。他戴着纯黑手套，手指轻巧而灵活，一点都没有碰到迟茵的皮肤。
迟茵不知道眼镜链是不是传导了阿伦脸上的温度。
总之，她被银链圈住的手腕隐隐发烫。
阿伦已经收回手，迟茵也就试着练习新的招式。
她惊奇地发现，只要力度合适，速度够快，铃铛就真的不会响起。
阿伦看着迟茵的手腕，看着她腕上的银链和指尖的小白花印记。
军方，监测人员疑惑地问：“没有数值异常，阿伦监察官为什么会把银链给迟茵？”
“可监察官是不会错的。”有人说。
地底下的棺材面前，拉斐尔嘲讽了很久，都没听到吸血鬼阿盖尔的回应。但他打定主意找茬，于是推开了棺材板。
然而，棺材里，阿盖尔变得和他送出的花束一样干瘪，一样的，了无生机。
阿伦顿时意识到什么……
另一边，迟茵的手腕越发滚烫起来。
她听见阿伦在叫他的名字，然后他的声音被嘈杂的呼喊和脚步声覆盖。
一千个，亦或一万个存在，呼唤着迟茵的名字，向她奔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