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俊朗醒来见到夏衣,不可思议地说:“我不是做梦吧?”

    “瞧这小甜嘴,我都想生一个了。”边说边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脸蛋。

    “晓真阿姨,夏衣说孩子都是别人家的好,她才不要生小孩呢。”小表情超认真,惹得丁晓真大笑:“对,对!还是你小姨聪明,我也才不要生小孩呢。”说罢,朝夏衣眨眨眼。

    这话夏衣确实说过,她无从辩驳,埋头于碗中的米饭,以不语应万变。

    小孩子不会说谎,记忆力又好,好多话其实她说了就忘了,但是他却常在意想不到的场合将它拎出来。

    吃了饭,夏衣要走。丁晓真留两人再玩几天,看得出来她实在喜欢俊朗,还答应明天带他去方特玩。俊朗期盼地看着夏衣,只等来她的婉拒:“晓真姐,谢谢你。不能耽误你工作,下次我们提早安排。”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在别处过夜。

    “行,听你的,那咱说好了,下次约。”

    丁晓真不是那种勉强人的性格,只是坚持要丁晓海送他们回去。有顺风车为什么不坐呢,夏衣欣然应允。

    睡了一下午,在车上时俊朗显得活力满满。夏衣刚开始尚能应付他的“十万个为什么”,强撑了一会,被看出有敷衍的嫌疑。

    “夏衣,带孩子也会退步吗?”

    “当然。”

    “哦。”小家伙语气蔫蔫的。

    夏衣好歹带了他那么久,怎会听不懂他的话中话,笑笑地解释道:“不过我没有退步哦,我是因为太早起来爬山,又坐了好久的车来找你,所以这会舒服地想眯会。”

    “是这样啊!那你睡吧,我自己玩。”小家伙一扫阴霾,贴心地把他那边的靠枕给夏衣,说这样会更舒服。

    夏衣顺从地接过。

    俊朗真就不再说话,自个儿在玩玻璃上的光影,玩腻了又趴着窗户看外头的夜景。几天而已,好像懂事了不少,难道是分开滤镜?

    汽车在高速上稳稳行进,车内温度适宜,是行走的好床铺。夏衣斜靠在车窗上,半眯着眼观察了一小会儿,见他确实不需要陪,很快安心睡去。

    心里惦记着事情,往往睡不太久,醒来看看时间,才过去20分钟。可是为什么车上仅她一人?车子什么时候停在了服务区?

    夏衣马上掏出手机,找到“丁晓海”,拨了过去,铃声几乎一秒就奏响,但她很快发现声音是从前座传下来的,主人并没带走它。

    车子正前方就有一家KFC,夏衣本能地寻过去,刚到门口就见到正排着队的男人背影——还有他身边的小孩。

    她暗暗松了口气,用力推门走了进去。

    是丁晓海先发现的她:“醒了?”

    夏衣默不作声点点头。

    丁晓海张嘴想说什么,恰巧叫到他的号,遂作罢。他单手夹住服务员递过来的两个冰淇淋,一个给俊朗,一个递给她,空出的那只手另外拎起一袋打包好的食物。

    俊朗翘首以盼了许久,终于等到,马上接过美滋滋舔了一口,白色雪山瞬间塌了峰顶。舔完才发现夏衣也来了,催促她:“你快尝尝,可甜了。”

    方才进门,丁晓海就发现夏衣脸色不大好,他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补完:“本来只是借个厕所,路过店门口,就想着顺道买点吃的。”

    “嗯。”他说得极其小心,夏衣面色稍缓。

    他指了指她手上的冰淇淋,说:“天热,化得快。”

    “谢谢。”夏衣举至嘴边,小口抿了抿。

    小俊朗消灭完大半个雪山,心满意足地凑到夏衣身边,问:“是不是很甜?”

    “是。”

    得到肯定回答的小人儿,玩性大发,踮脚将自己的冰淇淋举高高对着夏衣手上的那个碰了碰,开心地说:“干杯!”

    “干杯。”夏衣配合道。不知不觉笑得比冰淇淋还甜。

    服务区人不少。

    好多是一家子出行,车门大开,露出后备箱里头满满当当的行李,孩子们跑上跑下地嬉戏打闹,父母站在一旁关注着车流。

    也有不少情侣,或忙着接热水拿到车上泡泡面,或吃饱喝足,熄了火,只想小憩一下。夏衣没料到他们会先后爬到后座抱在一块儿,吓得她飞速别过眼,假装没看到般,专心地吃起手中的冰淇淋。

    俊朗早已吃完,丁晓海正从袋子里给他选鸡翅。

    远远地看,他们也是“一家人”。

    林煦阳的车刚驶入服务区,不巧就看到了这一幕。他快速打了方向盘,直奔加油站而去。

    刚买的车,哪里需要加油。

    车子最终又汇入茫茫夜色之中。

    丁晓海他也认识,长得很像当年大火的唱《伤心太平洋》的小齐。

    外表斯斯文文,瘦瘦小小的,常年和夏衣坐第一排,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被老师调开了。

    事情他仍记得:有人发现他在《我喜欢春天》旁添了句“也喜欢夏衣”,班上瞬间沸腾,很快整个年段都知道了这事。班主任也弄不清事情真相,只能把两人分开,然后开班会提醒学生们要以学业为重。

    后来,事情翻篇,他们两人再也没说过话。

    林煦阳时刻关注着,所以非常肯定。

    可是刚刚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很难不去怀疑自己是否错过了什么?

    难道丁晓海是俊朗的父亲?是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夏衣从未喜欢过自己,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不是的话,他们怎么又碰到一起,而且相处起来如此和谐?

    他的心如坐过山车一样,在“可能——不可能——会不会——不会”几座山谷中来回奔波。却也无可奈何。是他先退的场,怎能怪别人捷足先登。

    出了高速,林煦阳不着急回到住处,就那么隐在黑暗里等着。

    服务区的俊朗吃饱喝足,洗了手,嚷嚷着要回家。走前,夏衣去了趟卫生间,于是丁晓海先领着他回到车上。上车后,他拿起座位上的手机,看到刚刚的未接,庆幸自己及时做了解释。

    夏衣回来后,看了下手机,都9点了。

    平时这个点俊朗早已睡下,果然,车子开出仅仅十分钟,小家伙就躺倒在她腿上睡着了。夏衣帮他调整了睡姿,担心冷,用自己的手握着他的双臂。

    丁晓海望着后视镜问:“是不是冷?我把空调调高一点。”

    “好。”

    一会又问:“现在这个温度可以吗?”

    夏衣摸了下俊朗的手,没刚刚那么冰了,于是点点头。

    没有孩子在旁边发出点声音,静下来的两人反倒不知聊点什么。车内莫名闪过几丝尴尬。

    丁晓海将彼此从这种境地中解救出来:“放点轻音乐可以吗?”

    小孩子一旦睡着,并不容易醒,夏衣回:“可以。”

    学生时代他是个十分腼腆的人,虽然他们共坐很多年,但说过的话并不多。那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但其实夏衣并未挂在心上,她当时一心一意扑在学习上,那些风言风语对她构不成任何打扰。

    但他好像没有她那般轻松,总会时不时被旧事重提。

    夏衣隐约觉得那之后他就变了。具体变哪里,她说不上来,因为自那以后他们就没说过话。

    再聊上就是今天了。

    他似乎变得很会照顾人的情绪,处处以她为先,像是客气,又像是讨好,夏衣不是很喜欢这种不对等的关系。不管是朋友还是同学,她以为人人都应该处于平等,之后再谈情谊。

    好在她不十分在意。

    她对人的容忍度可以变得无限高,只要想到之后或许再无交集。

    在北京颐和园是,现在也是。

    终于到了小镇。

    因为俊朗睡着了,丁晓海主动提议由他帮忙抱进去。夏衣拿完自己的包和俊朗的行李箱,先去开了门,丁晓海随后绕到后座把人抱出来。

    他应该没抱过孩子,努力了几回都没成功,夏衣把东西放到房间后,又返身爬上后座一起帮忙。中间俊朗皱着眉扭了扭身子,翻了个身,这一翻,又加大了抱出来的难度。

    睡得是真香,估计梦里都是鸡翅冰淇淋的味道。

    夏衣不得不亲自上手。

    她先是轻手轻脚地托起俊朗的小屁屁,另一只手滑到他脖子处,重心移过来后,才慢慢挪到车门口。门外,丁晓海伸长双臂,掌心向上做好了接手准备。

    男人的手干燥温热,女人的手柔滑湿润,如火,如水,猛地触碰,再松开时两人的神色都起了微妙的变化。

    夏衣很快回神,下车走在前头领他进去。

    丁晓海小心地亦步亦趋,眼角不自觉流露出了笑意。

    林煦阳觉得自己有病,好端端地跟上来自讨苦吃。在服务区时尚存一点点幻想,现在好了,幻想直接破灭,直接将他推至谷底。

    事已至此,唯有祝福。

    趁他们进去未出来,林煦阳脚踩油门,迅速逃离伤心地。

    汽车与地面摩擦发出了轻微的动静,夏衣闻声出来查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丁晓海放下俊朗,见夏衣站在门口,以为是要送他,愉快地笑说:“不用送了,快进去吧。”

    夏衣也不解释,只诚恳地说:“谢谢,今天麻烦了。”

    “应该的。”

    “路上小心。”

    “好。”

    那天深夜,夏衣收到了一条短信:“那年写在书上的话是真得,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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