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阳在下午看完落落后，就回了趟家给她带换洗衣物。
还没进屋就听见了里边的动静，许明阳没当回事，他的母亲勾芸有家里的钥匙，经常会来，不是买些食材填满冰箱就是带阿姨来搞卫生。
当许明阳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了除勾芸以外的人。
不是阿姨，是一位陌生女人。
许明阳换下拖鞋，看见了女人的高跟，他不动声色地进客厅。
“妈，我来给落落带换洗衣服，等下就会走。你要是来，提前和我说一声，好陪你。”
勾芸坐在沙发里，喝着刚泡好的茶，语气不太愉快：“合着我见你还要提前预约？我是你妈，不是客人。”
有外人在，许明阳不想和她起争执，勾芸什么意思，他也懂。
“我先进去收拾衣服。”
“等下。”勾芸气不打一处来，“没看到有客人，那落落多大的人了，医院不有人照看，要你去天天守着。先坐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许明阳心里是不舒坦，但勾芸是他母亲，再不舒坦也得忍着。
他坐在另一边沙发，等着她的审判。
“这位是你爸朋友的女儿，叫于梦茴，前段时间来我们家吃饭，得知她在相亲，我和她母亲商量了下，让你俩找个时间认识认识。谁想到你这段时间说忙，一直没空，我不就带着人找到家里来了。”
勾芸注意着于梦茴的方向，凑近许明阳小声道：“而且人家一点也不嫌弃你结过婚，对落落也是很通透的看法。你俩多接触接触。”
勾芸的好心许明阳都看在眼里，只是他才结束上一段婚姻，落落又生病，他现在是没精力想这些。
“妈，你有没有觉得太快了，我才离完婚，你就又给我找其他的女人。”
一字一句都显露着疲惫，只是勾芸并没有听出来。
“快什么，秦韵把落落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你就跑了，她倒是一身干净，留给你一地的烂摊子。”勾芸越说越气，火从胸口蹿出来，“先前结婚她不要孩子，我们不样样都依着她来，待她也不差吧。谁知道说离婚就离婚，闹得鸡犬不宁，脸面都要被她丢光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不计较你之前过往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把握。”
勾芸的话许明阳也就随便听听，有些事她说的不全对。
他和秦韵的婚姻本就没什么感情，她要离婚，他当然同意。
只是他们不允许罢了，就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许明阳还是那句话：“你至少给我点时间。我先去收拾衣服了。”
“站住。”勾芸叫住他，“我可以给你时间，把梦茴微信加了再说。”
许明阳不动，勾芸催他。
于梦茴扯了扯勾芸的手臂：“阿姨，不用强迫他，我们慢慢来就好。”
勾芸为什么会喜欢于梦茴，就是看到她如此懂事又乖巧的份上，很讨人喜欢。
而且看得出，她是对许明阳有好感的。
勾芸：“加个微信慢慢聊也是可以的。许明阳，把你手机拿来。”
许明阳起身：“改天再说，落落那边要等不及了。”
“落落落落的，你妈重要还是她重要。”勾芸又要爆发的节奏，“哪天你给我把她送走，秦韵不要的，我们凭什么帮她养着。”
许明阳冷笑了声：“这种话你也讲的出口，她好歹也叫了你多年的奶奶。既然如此，那当年你又何必逼着我们收养落落呢。”
许明阳不想气她：“今天情绪都不太好，等哪天平稳了再聊。”
他回房间收拾了衣服就离开，留下的勾芸一个劲的骂他，于梦茴在边上好言好语的劝着。
许明阳并没有回医院，去了小区附近的江边，吹风冷静。
他想了很多很多，从以前都现在，一桩桩一件件的事。
好像没有哪一件事是自己如愿的。
直到陈璃的电话打来，许明阳看着手机屏幕里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这一刻，他想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
-
许明阳说完那话，令陈璃久久都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明白许明阳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
她也是有些心堵，今晚上都凑一块了。
刚走一个江敬寒，又来一个许明阳。
“没关系，你去外边上大学，有好的造化是好事。”陈璃尽量把话题往落落身上带，“你要不给落落打个电话过去，要急哭了。”
“无碍，我在微信上和她说了等下回去。”许明阳顿了下，“陈璃，你以前是不是喜欢过我？”
他这话来得太突然，以至于陈璃久久没有回话。
就像是封闭了多年早已蒙了灰的盒子被打开，刹那间见光亮，盒子里的东西无处遁形。
他能说这些话，想来是知道了她暗恋他的事。
陈璃语气保持平稳：“你都说以前了，那是以前，青春嘛，总有几个喜欢的人。”
“是吗？”电话这头的许明阳苦笑着，“你当时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们来暗恋那套。”陈璃爽朗道，“你也知道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再加上当时他说只把她当好朋友，不会喜欢她，陈璃更是把少女心事压到心底最深处，就像当初她扔掉的那个许愿瓶一样，不知踪影。
“你从哪听来的，是不是刘娟那？”
“不是，大胖子。”
“……”一点也没变，还是一样的嘴巴多。
陈璃笑，不想给他造成困扰，也怕他乱来：“没啥事，都过去了。我很高兴曾喜欢过你，在你身上，我收获了很多。”
这是她发自肺腑的一段话，也是真的想感谢他。
“还有事吗，要是没有我就先挂了，你赶紧去找落落。”
“许明阳？”
许明阳出声：“还有一件，我......过几天的同学聚会你去吗？”
这件事陈璃还不知道，她屏蔽了班群，不过往年的同学聚会，陈璃都会去，这次肯定也不会落下。
她想落下也不行，到时候刘娟拖也会把她拖去。
“会。”
挂了电话，陈璃庆幸许明阳没说什么。
而且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她也相信他不会说些什么。
-
这天江敬寒来补习，这是继上次李朗生日后陈璃再次见他。
见面后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尴尬，两人情绪都很平静。
陈璃坐在一边听着江敬寒淡漠的讲题，心想他心理素质还挺强，喜欢的人就坐在身边还能稳如泰山，头脑清晰的讲题。
他是头脑清晰了，顾楉倒不是很清晰，完全被这道大题给难住。
江敬寒见和她说了很多遍，她还听不懂，让她放弃，别花费太多时间在这道题上。
顾楉倔如牛：“你先不用管我，让我仔细琢磨一下，我就不信了。”
见状，江敬寒也就不说什么了，飞快的把剩下的题写完，他看向了陈璃：“陈璃，我有道题不会，能帮我来看下吗？”
顾楉本沉浸在题海里，是不在乎外界的事，但听到还有江敬寒不会做的题，她不免抽离思绪，问他：“你还有什么题不会写？”
江敬寒：“语文。”
顾楉才记起，江敬寒的语文不是很好，特别是作文，每次上课语文老师都为他的作文忧心。
“哦，你该不会是要问我姐作文怎么写吧？”
“不可以？”江敬寒真挚的眼神看她，看得顾楉是理屈词穷。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姐上学时作文也不是很好。”顾楉说完就又进入自己的世界中，不再管他俩。
二人的对话，陈璃听完了，她不动弹，“作文这种事怎么好让别人教，要自己写才行。”
江敬寒像是和她杠上了，非得要她来教：“你指导两下也是可以的，这题有些深奥。”
的确挺深奥的，上学时，陈璃也有过看不懂作文题的经历，但就算如此，还是让她胡编乱造的写完了。
她那时都看不懂，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还是想来看看江敬寒口中这道作文题，有多么的深奥。
拿过来一看，她真的是无语凝噎。
“喜欢有多种含义，可指愉快，高兴，欣赏，爱慕等，这个世界上总有让你喜欢的事物或者人。请自拟题目，自选角度，不少于800字。”
陈璃镇定自若的把试卷还给他：“这难吗？你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又崇拜什么人。不用问我。”
江敬寒总来阴的这套，下次陈璃得学乖点，别掉进他的陷阱中了。
“不难吗，这点字数不足以表达我对她的喜欢。”
陈璃：“......那你应该找出题人。”
她实在是无法面对这样的江敬寒，表面看着正经斯文，其实背地长着满口獠牙，很是阴险。
“我去给你们泡杯奶茶喝。”
她像是落荒而逃。
天气越来越冷，一杯暖暖的奶茶暖心暖胃。
顾楉捧着奶茶喝了口，不知情况的她问起陈璃的教学：“什么作文啊，姐，你看懂了没。”
本来就想把这茬忘了，结果她又重提。
陈璃答不上来：“就普通作文。”
顾楉还想问，看了眼落地中，呀的一声。
“六点了，你那个综艺是不是要放了。”
沉默许久的江敬寒插一嘴：“录了综艺？”
“是啊。”顾楉就怕他不知道，专门解释，“我姐也算是正式进入这一行，都拍完一部电视剧了，到时候你和李朗也支持支持。对了，我姐的微博你也可以关注下。”
“那是什么东西？”
“……”顾楉也没时间给他科普，开了电视，进入相关应用就放了起来，还好她们冲了会员，“咱们先看综艺。”
江敬寒是期待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随性懒散的靠在沙发里。
坐在另一边单人沙发的陈璃则有些紧张，但也不好不让顾楉放，她也想看看自己的表现。
于是前面五十分钟过去了，都没看到陈璃。
江敬寒还急切的问道：“怎么陈璃还没出来。”
顾楉沉浸在牧舒的美貌中，敷衍的回答他：“还没到呢，我姐应该在后面一点。”
说完不久后，陈璃就出场了，团扇半遮半掩，她身姿袅袅地走来。
“啊啊啊，姐，第一次看你穿古装，太好看了吧。”
陈璃一只手挡在眼前，时刻做出挡住不看的准备。
有点尴尬。
顾楉倒没什么感觉，一直激动：“牧舒在和你说话，好幸福啊，我也想和他说话。他总是看着你欸。姐，真人的他是不是很帅？”
陈璃也说不出假话：“挺帅的。”
江敬寒不适的冷笑出声。
顾楉看他：“你笑什么？“
江敬寒：“什么破综艺，镜头那么少。”
“……”顾楉拿陈璃那套来教育他，“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就得了，你别往外说。”
到最后，陈璃流着血泪哭泣惊呆了在场的人。
顾楉捂着嘴，难以置信：“姐，你太会哭了吧，那凄厉的叫声搞得我头皮发麻。不行，我还要退回去再看一遍。”
陈璃拦住：“可以了，你是想尴尬死我。”
顾楉也察觉到江敬寒的存在，她收了手，打算等私底下好好揣摩揣摩。
“江敬寒，我姐演的好吧。”
江敬寒弓着背，两手搭在腿上，浓眉压得低：“挺好的。”
陈璃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些，都看完了，就看完好了，别说那些观后感。
一场综艺看下来，天色已晚。
陈璃也就不留江敬寒了：“回去吧，不早了。”
谁知李姨要留：“都这么晚了，吃完饭再走。”
江敬寒就不客气了。
“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