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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酒馆的马尿

    翌日,苏瑷竹还是照常来竹林酒馆上班,只是今天酒馆里面的人动作都慢了不少,就好像知道今天来的人不会很多。

    苏瑷竹一进店,就到后面去换衣服。说起来昨天没有换衣服,是因为她的衣服拿去洗了,还没干,而且其他人的衣服不知道怎么也都泡了水,于是大家都一起穿自己原来的衣服了。

    今天衣服干了,苏瑷竹自然要换上属于自己的工衣,她把衣服绑好,正要将夹在里面的头发捞出来,就有一只手主动帮她把头发整理好了。

    苏瑷竹回头一看,果然是前不久发现自己的苦闷,好心上前开解自己并给了自己工作的酒馆老板。

    老板是女的,见到苏瑷竹就很主动地上前来打招呼。苏瑷竹还在犹豫要不要搭理她,结果老板对苏瑷竹很是亲切,说什么苏瑷竹有帮过她的老父亲,于情于理她都要还人情给苏瑷竹。

    于是就那么半推半就,苏瑷竹到了竹林酒馆打工,并且因为老板时常不在酒馆,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她这个猴子过得那可叫一个风生水起,偶然打打盹,或者在竹板上面乱涂乱画,反正日子过得很悠闲。

    当然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悠闲,只是最近老板计划有变,她们才变得忙了很多。不过从今天开始,又会恢复到之前的平静,只要有人不来找麻烦。

    说起麻烦,苏瑷竹颇为担忧,“真的不会有人来找事吗?昨天”

    她悄声道:“消失了那么多人,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把他们放回去啊?”

    老板递给苏瑷竹一个发簪,“送你的。要等他们的嘴什么时候能够撬开,就什么时候能走。”

    “那万一之后这里被人盯上,办不下去了怎么办?”苏瑷竹还是不放心,她惦记自己赚不到小钱钱了。安西候府是没法以工抵住宿费,如果这里待不下去,她得提前计划搬出安西候府或者找另外的工作。

    不过用搬好像不太确切,其实她在那里都没什么东西。

    苏瑷竹拿起自己的葫芦咕咚咕咚好几下,然后意犹未尽地砸吧嘴。

    “那你们就先歇息一阵子,之后会开一间胭脂铺,到时候注意不知道它的存在就好了。”老板想了想,准备将发簪插进苏瑷竹的头发里面。

    可那里面被认真的小锦弄满了心机,因为苏瑷竹在外面打工,不能太奢华,便改为将头发编成辫子一左一右成肉包一样盘在头顶,两边还流出多余的头发自然垂下,只是在发尾用一些粉色绣花小住固定住。

    小锦在苏瑷竹的头上弄了这么多,是她本来就靠着门手艺吃饭,自然不会弄痛苏瑷竹。但老板不同,她好像最近被人伺候惯了,只想着直愣愣地找个地方插下去。

    可她却不知道,苏瑷竹虽然头发比之前多了好多,但是头皮还是会因为露西亚、安娜、朱莉这些小伙伴的不适或者离去,而痛苦到报复苏瑷竹这个熬夜的坏主人。

    因此她始终的发簪甚至还没挨到苏瑷竹的头发丝,苏瑷竹就捂住头,一些害怕地望着她,“发簪我会当成传家宝传下去的,不要从我的头顶来捅我!我会死的……”

    “……我只是想帮你带上。”老板沉默许久,才干巴巴道。

    “但是这不适合我。”苏瑷竹痛苦地捂住脑袋,脸上也像吃了酸枣一样皱在一起,“我的头发一点也不多,现在看起来多,是小锦帮我塞了假发包在里面,要是带上发簪,我的假发就会暴露出来,到时候别人看到我都会笑我是秃子的。”

    说罢,苏瑷竹似乎怕老板不放弃,赶紧跑到前面大堂,同时还不忘回头警惕地看着老板有没有跟过来。

    好在老板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好还好。

    旁人看不下去,打趣道:“你不去哄哄老板,老板说不定正伤心呢?她之前说她有个妹妹一直找不到,而你又刚好和她妹妹差不多大。”

    言下之意就是让苏瑷竹去哄哄老板。

    可是哄女人这种事,不是该女人的男人来做嘛。苏瑷竹不太乐意,但转念想想,老板的男人好像是个傻子。又想想老板高薪聘请自己来带薪拉屎。

    啧……烦人,下次再也不会同情资本家了。这次就算了。

    于是苏瑷竹又扭扭捏捏地走到老板那里,接过老板手中的发簪,在她诧异又带着喜悦的目光下,踮起脚插到了老板的头上。

    “如果有人来闹事,我可以请他喝马尿吗?”苏瑷竹变扭地转移话题,唐突地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出了事我负责。”老板给出了承诺,也过了之前的事情。

    老板没多久便走了,苏瑷竹混日子混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然无趣地吃完饭,就蹲在门外看着被她种下好些日子的种子有没有发芽。

    种子是苏瑷竹某天晚上清理酒馆时,因为地面太滑,同事摔倒地上,苏瑷竹去拉,结果两人一起又倒在了地上,然后看到一个缝隙中夹着种子。

    在之后,第二天苏瑷竹便和那位同事一起,在这里种下了种子。种子现在还没发芽呢,同事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苏瑷竹自觉这件事或许和老板有关,因为老板有透露,她之后会开间胭脂铺,但是胭脂铺里面的员工和竹林酒馆的员工相反。

    酒馆里面都是女的,吸引特定的男客人;胭脂铺则会全部换成男的,去引诱城中权贵的女眷。

    那位同事似乎和小锦差不多,家中都是有点钱的人家,只是小锦到了安西候府,而同事则来了竹林酒馆。而且苏瑷竹和每天睁眼就能见到,但是同事却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因为同事家中不仅有前,还有钱,只不过她是小四生出来的私生子,在古代叫庶女。

    不过庶女与嫡女,在老板眼中估计有用就行。

    苏瑷竹正发呆,忽然听到外面有马蹄声,于是赶紧跑到酒馆里拿了个摔烂好几个口,不能给客人用但自个还能用的碗,跑到外面找了求了一碗马尿。

    对于马主人的疑惑,苏瑷竹随口应付,“能治病。”

    而具体能治什么病,无论马主人怎么好奇,她也死活不说,因为她是编的。

    有了老板的承诺,苏瑷竹便要了这碗马尿,虽然只是以防万一,结果却真的在下午客人来时用上了。

    先来的客人是苏瑷竹昨天见过的王惠崖,其实不仅昨天见过,今天早上苏瑷竹出门之前还主动和人打了招呼,他还回给了苏瑷竹一个麻球。

    苏瑷竹拍拍衣服,确认自己身上没有芝麻后,这才应了上去。

    “你又来啦!”

    听起来倒是很期待人来。王惠崖抿嘴,乖乖点头。

    “还是昨天的酒和菜吗?”苏瑷竹把人引到自己很容易能看到的位置上,问人要吃点什么。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暂住人家家里,人这么久都没主动向自己要过钱,自己反过来收人钱有点不知好歹,于是又补充道:“我请客!”

    苏瑷竹自豪地抬起下巴,为自己能还人情,也为自己能如此豪情地说出那三个字。

    “能点别的吗?”王惠崖倒不太想喝酒了,哪怕是米酒自己也会弄巧成拙,“像是什么豆花?”

    “没有那种东西,”苏瑷竹颇为为难地摇头,“我们这里是酒馆,不会卖有解酒效果的吃食。”

    她弯腰靠近他,“就讲究一个一醉方休。”

    王惠崖肩膀耸沓下来,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古怪,正要安慰人,说像昨天一样的米酒就可的时候,突然有人扯着个破锣嗓子大笑起来。

    众人皆放下手中的酒和事,一脸好奇地看向声音的地方。

    笑得人手中拿着把黑色的扇子,见人都看着自己,便带着扇子一起在身后背起手来。然后慢悠悠地朝王惠崖这里走来,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后面一大堆身着同样衣服的家仆。

    找麻烦的人,我的马尿有用了。苏瑷竹的眼睛放光。

    却被王惠崖以为她比较喜欢那种长相的人,于是黑着脸,哪怕来人朝自己笑,也不搭理他。

    来人是昭勇将军的二儿子,硬要说王惠崖和他有什么过节,恐怕就是王惠崖的将士大部分都被分给了邵勇将军,然后邵勇将军从此犹如神助,虏获战功,神奇极了。

    而之前拿着那些将士,却只是堪堪让安西的地方政府得以臣服的王惠崖,自然也成了这位二儿子看不上的对象。

    又因为二儿子最近被狗皇帝指婚给永安公主,他就更加嚣张了。就是连不怎么出门的王惠崖都知道,他仗着自己是未来的驸马,能替他们引荐给公主,从而白吃白喝占了不少的便宜。

    虽然公主没什么权势,最多的不过是些山庄和胭脂铺,但这些每年能给她的小金库带来不少的进账。而狗皇帝没有穷到眼睛发绿光地强抢,应该也是宠着这个胞妹。

    这么看来,那些乐意给未来驸马白吃白喝的人,怕不是想调到最大的鱼——狗皇帝吧。

    而今天来到这里,该不会是听到了竹林酒馆最近很热闹,便也想来占便宜吧。

    王惠崖多少知道里面的门道,但他怕苏瑷竹一时不甚被人忽悠进去,于是便想挡着苏瑷竹,让她远离这里。

    毕竟未来驸马守身如玉并不是强硬的要求。

    可苏瑷竹早就溜到了后面,正在叫人把最烈的酒和最浓的尿混合起来。

    倒酒的人小心翼翼地倒完酒,眼睁睁看着酒和尿充分混合,要是被人传出去,这酒馆怕是再也不会有人来花钱买尿喝了,“我们这样不会有点过分吗?”

    “我也不想做,”苏瑷竹正色,“丝丝最后出现的那一天,我和她一起打扫完卫生然后走回家,我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拜托她第二天要帮我带的肉夹馍还没给她钱,然后我就追了过去。”

    苏瑷竹冷下声来,“然后就看到了刚刚来的那人,指挥着那些家仆,将丝丝拖上了车。”

    “那你怎么不说啊?”倒酒人也有些着急了,显然是忘记了捉弄人这件事。

    “我和老板说了。她说这件事交给她。”然后让我不要再管,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苏瑷竹也知道拿人嘴软吃人手短,但她也却是需要银两,她不是正义勇敢到为了帮人能舍弃一切的那种人,她很卑鄙,她自己清楚。

    但是她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报复看不顺眼的坏人,至于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一人做事一人担,要真被查出来了,拷问时忍不住,就再说呗。

    “那你可得小心点。”

    苏瑷竹还以为人是叫自己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正要应付过去时,那人却接着来了一句,“小心不要撒到衣服上了,这种东西只要不沾身,都能咬死和自己无关的。”

    于是苏瑷竹将马酒尿端了上去,睁大眼睛看着人得意于什么酒馆,捡到他未来的驸马爷,还不得乖乖来伺候他时,然后就看到了,那人直愣愣倒了下去?!!

    说那时迟那时快,门外突然闯进一群衙役,什么都没看,却直接朝苏瑷竹走来。

    王惠崖似乎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伸手就要抹去脸上的伪装,结果带头的那位却是他之前的军师。

    “侯爷,官府办案,你可别来插手,免得倒时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什么侯爷不侯爷,他有名字,”苏瑷竹慌张之余,发现王惠崖状态不对,便硬生生挤到了王惠崖和看起来就一肚子坏水的坏蛋中间,纠正他,“而且他还那么小,你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欺负一个小孩你好意思吗?”

    前不知多少任的军师愣了下,随后歪嘴,“我是不好意思,不过无所谓,通通带走!”

    然后的然后,苏瑷竹就进所谓的监狱暂时关押了……

    没想到马尿竟然威力那么大,不过带走一个坏蛋也不亏。

    苏瑷竹小心地避开周边的老鼠,但不知道为何老鼠都聚集在她身边围成了一个圈,就好像她是那个修炼成人的老鼠精,其他老鼠纷纷等待着她的下令。

    可苏瑷竹实在是头皮发麻,那些老鼠一个个比自己的小臂还要长,毛皮光亮顺发,偶尔还能看到毛皮之下的鳞片?

    真的很吓人啊,而且还围着你一个人吱吱吱地叫,苏瑷竹有点悔恨,但只是那么一会儿,她始终还是觉得自己赚到了。

    有时候被叫的烦了,她也会学老鼠吱吱吱地叫,然后它们似乎就能听懂,老鼠精大王是在让它们安静点。

    次数久了,它们还能分别哪些是大王饿了,要吃的;哪些是大王乏了,要看乐子,哪些是大王困了,要保持安静。

    被关在监狱里面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没多久苏瑷竹便被保释了。出门见到久违的太阳,以及来接自己的王惠崖,苏瑷竹即便过得没那么痛苦,也难免被阳光刺激的有点难受分泌出的泪水。

    之后王惠崖似乎格外忌讳提到这件事,生怕苏瑷竹想不开,对于苏瑷竹夜里房间奇怪的吱吱声,也不敢发言,只是想着暂时让人把什么都发泄出来,等日子久了还这样,那在找道士也不迟。

    就这样,苏瑷竹又只能待在安西候府,那里也不去。不过也不用去了,因为竹林酒馆第二天人去楼空,同天,云蔼胭脂铺轰轰烈烈地开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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