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少和茅一云约有一战,约在年后的慕容山庄。
茅一云不懂慕容秋荻的用意。这天大地大,遇上谢三少就可以直接打,为何一定要回慕容山庄去打?话虽如此,但他从不愿意违背慕容秋荻的意愿,何况,他也不惧战。
再者,自去年起,他已经离开慕容山庄近五个多月。
他很想慕容秋荻,想回去看看那个狠心绝情又让他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女人。
“我猜茅兄一定在想女人。”谢三少俊眉修容,扬鞭弯腰间尽显少年意气和风采。他扬眉,遐思道,“而且一定是位美若天仙、不可多得的绝世女子。”
“哦,这你都能猜出来?”茅一云心中微紧。【是啊,谁会想不到自己想得是谁呢?慕容世家弟子的出身,想得自然是江湖第一美人,慕容秋荻。不过,大家不明着说罢了。这既是对大小姐的尊重,也是大小姐本身不喜以美貌扬名。】
茅一云敛了眸中情丝,直接打趣回去:“不愧是风流多情、浪迹江湖的谢三少谢少侠。”
他说完,思绪又不自觉得想起心上人那婉约却微冷的眉眼,心间漾起不一般的甜蜜。
“茅兄这般眸中吟笑,愁在眉尾,思在心尖。我猜茅兄一定……还没有得到这个女人。”谢三少不由笑起来,更是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
茅一云被他说中心事,性情上没有谢三少豁达。
他果断摇了头,神若怀王思瑶姬,相思若长河远渺,幽幽道:“世上没有人会去亵渎她。若我想要得到她,必定是光明正大地迎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缺一不可。”
“听起来,这个人一定是你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亲近人。她的身份特殊,地位极高,长得更是可人。”谢三少随他的话,也思起那位江湖人赞誉不断的绝世奇女子。她该有洛神之貌、玄女之情……惯用的神剑挂在马侧,正搁在他的腿处,冰凉的触感令谢三少的思绪快速冷静。
他似笑非笑道:“这么看起来,茅兄竟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茅一云又被说中心事,直接苦笑了下。他有些疑惑道:“不错。我至今不懂,她到底是懂情,还是无情,亦或是懂了不想别人懂。她的‘热’像火一样,渲染身边所有人,变得如她一样美好。她的‘冷’又像冰一样,隔绝所有对她有情人的靠近。她真如神女一般,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谢三少随他的话语,心目中那道影子越发清晰起来。他想起洛神赋中的诗句,又被他冷静地压制下去。他调侃道:“听起来似一段青梅涩、竹马青的朦胧故事。”
茅一云被他勾得想起年前的事,朝谢三少虚虚一拱手,请教道:“三少爷阅人无数,人人都道你有情有义,你帮我断断。她有个丫鬟叫雀儿,这个雀儿喜欢我。有一天,她来找我,请我去让雀儿对我死心。”
谢三少目若朗星,凝眉一思,听起来这个慕容大小姐对茅一云是有些意思。
【一般大小姐怎么会替丫鬟去出头?既出头,定是为她自身。她喜欢茅一云。】
他便是这样想,心里就有股不怎么舒服的感觉,似乎远方得那个迷人的女人在谢掌柜刚提出时就该属于自己。
谢三少暗抚心口,心想:我竟是喜欢上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子吗?她的武功真有谢掌柜说得那么厉害吗?
“我真如她所愿,去找雀儿说清楚,断了那女子的心思。”茅一云长叹一声,郁郁道,“然而,那次过后,她一直闭门不再见我。总之,我真得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懂情还是不懂。”
茅一云说完,看向马上这位少年凝眉的江湖少侠。
谢三少正当年华,却在不知不觉间做了人爹爹。茅一云敢把谢三少带回慕容山庄,自有自己得一番思量。
他相信以慕容秋荻的品行,这个少年扬名的江湖剑客长得再人神共愤、再剑术无双,大小姐都不会对他动心。
谢三少被茅一云偶尔扫来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他心思微沉,一夹马肚,一马当先,扬声道:“我要去看看能让茅兄这般神魂梦萦的人到底是长什么模样。”
茅一云打马跟上去,两马一前一后奔向七星塘的慕容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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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两人一起到了慕容山庄。
茅一云抛下欣赏江南婉约景致的谢三少,直接让慕容小管家去接待他。
“谢兄,我等不及了,晚间再来找你。”他说完就丢下人,疾步离去。
慕容小管家朝谢三少笑了笑,拱手做请:“贵客远道而来,请这边同我去见慕容庄主。”
谢三少很想跟茅一云同去,只是初次上门,身为世家子弟,理应拜见慕容正夫妇,以表达谢庄主的关怀之意。
慕容庄主很快接见他。
一老一少对现在江湖上的人事谈及一二,谈到兴致时,慕容庄主对他的点评连翻夸赞,感叹后生可畏。
他传来一桌酒席,亲自给谢三少接风洗尘。
酒桌见人品。
酒过三巡,慕容庄主对这个年轻人真得极其满意。
只可惜自家的女儿秋荻必须招赘。
他再满意,这谢三少都不可能是自家人。何况,谢三少是神剑山庄的人,当年可是抢了御赐第一山庄的匾额。
顿时,慕容庄主有些意兴阑珊。
慕容正年事已高,久不待客,不久后就散席而去。
他令慕容小管家带谢三少在慕容山庄附近走走,好好见识翻七星塘的风采。
江南水乡,风景如画雨如诗。
他漫步在傍晚的未朦霞光间,不知不觉,心境上缭绕一股缠绵悱恻的秋情伤怀。
谢三少走到莲池,望向一池碧波,心旷神怡。
与他同行相伴的慕容小管家早已被人喊走。而谢三少还流连在美好的如画景致中,似期许偶遇些什么。
天近黄昏,莲池上碧波泛金,连水中的睡莲都添几分神秘。
莲池西面是一片茵茵绿草,上面还能见到夕阳美景。
他打算去那草地上躺一会,见见江南的黄昏、星空。
以前,谢三少也来过江南,马不停蹄追杀什么人,如这般闲情自在,却从未有过。
在这,他闻到温凉水乡里的莲香。
这刻,他连心都安定下来。
忘却凡尘俗世,忘却名利包袱,忘记他是谢三少,忘记那个只能胜不能败的无情剑客。
他的心说,“我要去草堤杨柳处,沐一翻晚霞,涤一翻心情。”
若去对岸,就要经过莲泉。在莲亭的附近,他踏上软石曲道,尽头处有一块石碑。
上书:“禁地,闲人莫入。”【越是如此,越勾的人想要一探究竟。】
绕过石碑下的道路,再漫步向前,尽头处是一座轻纱飘扬的江南古朴小楼。
他想,那里面一定有位绝世美女在等自己。
他又想起茅一云:茅一云是不是就在楼内陪心仪的女子举茶对饮。
他跨出的步子稍顿了下,回头再看眼石碑上的刻字,又彻底停下,不由轻笑了声。
“入楼岂不辜负良辰美景。楼在这,美人就在这,可这夕阳落下就要等明日了。”
他散漫轻思,提身一跃,连点泉上圆叶。如一只鹞,掠过水面,到了对面的草堤。
谢三少果真在草坡上躺下去,任金色的夕阳洒在面庞,任江南的风如美人的手扶在颈项。
在不知不觉中,他在草地上睡过去,坠入一场美妙的春梦中。
梦里,一个轻衣薄纱的女子在他的面前宽衣解带,美妙的身躯让他欲罢不能。突然一丝温凉的水沁入了美梦,惊散美人曼妙的倩影。
谢三少睁开眼睛,满天乌云正飘落丝丝的春水。他转向莲泉边的小楼,二楼上的一间房已点亮烛光,映出道美丽曼妙的倩影。
倩影正在宽衣解带,慢慢低下头,弯下身,直至不见,却留给窗外的人一段无穷的遐想。
谢三少的喉咙滚了滚,手指抓紧他从不离身的剑。
握住剑,他的手稳,心也稳。
小木楼内,慕容秋荻聚精会神之际就听到咯吱一声,不由紧张喊:“相柳,你的推算不会错吧?”
“成功率78%。”相柳机械地回复。
不等慕容秋荻在脑海中叨叨,她就对上一双穿窗而入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看到她时就爬上她陌生却一瞬就明白的波动,那是一个男人渴望一个女人的眼神。
少年郎凸起的喉结在烛光下滚了滚。
他看到一个精致绝丽的女子盘坐在浴桶内,水漫在她精致的锁骨处,湿透的薄纱下,肌肤果真如传言般晶莹如玉,在烛火的微光下晕染出莹白微黄的玉光。
少女正惊恐地望向不请自入的少年郎,随少年郎的走近,玉般的脸上已漫上娇羞的绯色,似被夕阳染上了金色的睡莲,神秘又让人流连忘返。
少年郎的心很静,静得似乎不会跳动。他悄悄地偷看水波下朦胧的曼妙凹凸的躯体,再抬眸时对上她微冷的眼神。
【果然如茅一云所说,她热,热进他人的心。她冷,冷在眼角眉梢似拒还迎。】
谢三少更紧的抓住手中的剑,那样可以让他自持冷静,不会做出冲动的事。
他试着发散思维,为自己不请自来的行为抱歉,在撇开眸时,又似看到女子逆行经脉的扭曲痛苦。
一瞬间,他好似懂了什么,来不及多想,就把剑靠在浴桶,甩鞋跨入水中。
此时的谢三少看清水汽中如星点漆的眼睛,手比脑子还快地抬起她的双掌,再把自身的内力传输过去,助她冲击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