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几个星期过后,莎拉的生日到了。

    一无所知的莎拉和朋友们正在大厅庆祝生日,这里被明琪夫人布置得非常豪华,这儿有许多的礼物,美味的蛋糕,与在空气中飘浮的彩色气球,艾米莉亚坐在钢琴旁为她们伴奏。

    女孩儿们看着五层的大蛋糕都很期待,拉维妮娅看不过去,就为莎拉戴高帽子,称呼莎拉为公主,想必莎拉作为一位公主一定会为在场的每一位公平公正的分蛋糕。

    莎拉看向身旁小洛蒂,小洛蒂无辜的解释的确是她和拉维妮娅说莎拉是公主的,因为她觉得莎拉就是真正的公主。

    她被可爱的小洛蒂给逗笑了,环视一周,看向女孩儿们,真诚而诚恳地说:“不只是我,所有的女孩都是公主。”

    又对着拉维妮娅补充了一句,“包括像你一样坏脾气的女孩儿。”周围的女孩儿哄笑,拉维妮娅拿莎拉没有办法,只好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

    明琪夫人见此想要说些什么,欲言又止,门铃声打断了她,有人来拜访了。

    她开门一看,是一位男士,自称是克鲁上尉的代表律师,要和她谈谈。

    这位律师很是严肃,明琪夫人引他看莎拉盛大的生日派对,献殷勤地告诉他为了给莎拉筹备这样豪奢的生日宴会她花费不菲,这个月的支票可能会有一点超出预支,她在里面还添补了不少。

    当然,夫人坚信她是不会亏本的,只要克鲁上尉同往常一样,按时寄支票过来。

    律师则是很严肃的看着她,淡淡道:“不会再有支票了。”

    “什么!?”她有些失态的破声道。

    律师只是颔首示意进房间谈话,明琪夫人也有顾忌,暗自忍耐,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将人迎入。

    色深而厚重的木质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仿佛也关上了其他的什么。

    大门再度打开,出来的是怒气冲冲的明琪夫人,她冲向钢琴,猛地合上琴盖,发出的巨大声响震住了女孩儿们和她的妹妹艾米莉亚。

    她撤下莎拉眼睛上被蒙着的布条,大声宣布:“生日聚会结束,你们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孩子们不知所以,莎拉主动出声:“但是我们.......”

    不等莎拉说完,明琪夫人就打断她,对她说:“莎拉,你留下,有件事要告诉你。”

    莎拉眉心发皱,一双蓝眼睛中俱是不解,她心里忽然有不好的感觉,这个感觉在她今天早晨起床之后就萦绕在心头,像是一团乌云笼罩着她却无法挥散。

    众人还未动,都在这儿看着,明琪夫人眼神尖利地逡巡一遍,瞪眼厉声喊“快走!”

    女孩儿们才快步离开,一边走,一边不安地回看着莎拉。

    看见孩子们走了,明琪夫人手上不停,压制住脾气,将那布条卷成球,向艾米莉亚发布指示道:“艾米莉亚,到莎拉的房间找一件黑衣服,要是没有合适的,那就先借一条。”

    她一边说,一边大步地往她的办公室走。

    艾米莉亚不解,还想接着问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明琪夫人没这么好的耐心为她解惑,一口打断,“就按我说的去做!”

    艾米莉亚无法,只能匆忙的上楼按她姐姐说的那样去做。

    莎拉被留在了原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执着地想要知道。

    她看着明琪夫人小步跟着走,途中还踢到一个彩色气球,在她的身后发问:“明琪夫人,为什么我需要一件黑衣服?”

    此时寂静无声,夫人手里还捏着那个团成团的布条,走到她的办公椅上翩然坐下,看着莎拉,然后高高在上地对她说:“因为有个坏消息,莎拉。”

    莎拉站在办公室的门边,没有接话,她还在等夫人未尽的话。

    “你父亲......你父亲......”夫人顿了两次,莎拉似乎是已经领悟到了,她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眼神发直。

    “你父亲已经死了......你父亲已经死了......”夫人似乎是想安慰她,跟着遗憾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几个星期前,他阵亡了。”

    莎拉脱力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太过震惊,还没有反应过来。

    夫人看着无法接受的莎拉,冷静地说:“我很抱歉,但这是事实,无人能够改变。”挑了挑眉,又补充道:“还有,英国政府没收了他的公司和所有的财产,没给你留下一分钱.....”

    莎拉这时失神的看向大厅,那儿还摆着定制的蛋糕和礼物们,还有她刚刚踢到的绿色气球,在避光的背景里,它失去了本来的颜色,而是像一颗黑色的气球,她专注的看着那个上下浮动的球。

    她无法接收到明琪夫人说的话。

    “你没有别的亲戚,这让我很为难......”夫人注意到莎拉的走神,问她在看什么?还不明白她的话吗?

    夫人无法忍受莎拉的走神,这惹怒了她,语气激烈的吼道:“你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

    “怦!”黑色的气球爆炸了。

    镜头里只有莎拉的眼睛,她蓝色的眼珠转过来看着夫人,眸中含泪,那双眼睛是那样的纯澈无辜,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模糊的看到夫人俯身靠近她,说:“只有我可怜你,决定让你留在这里。”夫人的脸在她的眼中变得有些扭曲畸形,她有些惊慌,眼中满是无措。

    镜头定格在莎拉无辜的蓝眼睛上,泪珠缓缓滴落。

    “CUT!”阿方索拿着小喇叭喊道。

    下一场的剧情是莎拉的人生转折之处,也是奥罗拉的情感爆发戏份之一,她稍稍有一些放松,精神没有那么足了。

    奥罗拉他们几个休息一会儿后,又紧接着开机拍摄。

    “A!”开拍。

    夫人拿着一盏烛台,黑暗的廊道里只有这一点光明,她快走在前,丝毫不顾及后面的小莎拉,莎拉回到房间后,只被允许带着艾米丽离开,她其余的衣服玩具饰品全部都将归属于明琪夫人,用以抵债。

    莎拉发顶的蝴蝶结已经消失,分束的卷发也变得凌乱,全部散开。

    莎拉紧紧地拥着艾米丽,和它贴在一起,她才能够感受到些许的支持,这是父亲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

    她们穿过一层层楼梯,被明琪夫人带到顶部的阁楼,莎拉对这里并不陌生,莎拉的朋友,一个黑人小女仆贝琪就住在这儿,她之前送鞋子给贝琪时就偷偷上来过。

    贝琪被明琪夫人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僵直了身子不安的坐着,不敢有任何反应,只能在后面充当情绪背景板。

    莎拉被明琪夫人引入房间,夫人高傲地挑起下巴,冷声表示莎拉从此以后就要在这里卖身抵债,和贝琪一样当女仆,直至还完全部的欠款,才可以离开。

    镜头来到贝琪身上,给了她反应镜头。

    贝琪很惊恐,在她看来,莎拉可是公主,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房间,还要做女仆抵债呢?

    明琪夫人并没有什么好心会为贝琪解释,临走前看到了莎拉不合规制的项链,眯了眯眼,猛地伸出手用力扯下。

    莎拉被她带得一个趔趄,本能的想夺回项链,她就听见了夫人冷酷的声音,居高临下地对她说:“这个项链也是我的了,也是抵债,别再让我看见你做不应该的事情,再有一次,我就把你赶出去!”

    说完,狠狠地带上了阁楼破旧的木门。

    木门受力还在震颤,莎拉眼神放空的看着夫人就此离去,抱着艾米丽低头,一言不发。

    贝琪看到了沙拉低头时眼中的泪珠滑过下巴,滴落在艾米丽身上,她很担心莎拉,犹豫一会儿,便走上前来安慰她。

    镜头一黑,这个镜头也顺利通过了,阿方索组织剧组的工作人员收拾出明天要用到的道具和服装提前布好,明天一来就可以直接开拍,明天的戏份并不难拍,不算什么难过的戏,大概就是莎拉穿着黑衣服,和以前的贝琪一样做很繁重的家务活。

    就在塔娜也这样以为,拍摄一帆风顺的运气还会继续下去时,意外来了,来得如此的突然,如此的迅速!

    奥罗拉被“NG”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被NG!

    ..............

    本来一切都照常顺利的拍摄着,奥罗拉也稳定的发挥自己的演技,扮演好莎拉,努力地调整好身份转变后的心态,为餐桌上曾经的同学与朋友们盛粥洗碗刷鞋。

    但是被导演阿方索的一声“NG”喊停了,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她为了准备这场戏,还私底下做了好几天的演练,在酒店的房间内为塔娜和丽莎她们打饭,自己手洗衣服,刷鞋。

    塔娜她们都夸奖她做得很好,她认为她完美无误的完成了莎拉由高贵的公主到卑微的小女仆的转变。

    她这么想,也直白的问出来,她问阿方索:“为什么她被‘NG’了?是哪里不对劲吗?”

    阿方索摸了摸她戴着方便干活的深棕色的女仆帽,先是肯定了她的努力,毕竟这是剧组的人们有目共睹的事实。

    又和声告诉她:“努力的方向有一些不对,你本想展示莎拉很快转变好心态,熟练地完成日常繁重的家务,但是这场戏的莎拉还没有完全适应好,她还不够熟练。”

    奥罗拉领悟了,原来是她表现过了头,那她就收敛一些演应该就可以了。

    阿方索又拉住她,继续嘱咐:“莎拉是从云端跌落的公主,就像是鸭舍里的丑小鸭一样,本质是白天鹅,纵使身处恶劣的环境也依旧坚守本心,恪守公主的高贵品质。”

    “她经历过了父亲的逝去与一夜之间身份骤变的苦痛,尽管身处低谷也会设身处地的帮助他人,因此,她才成为了被认可的小公主。”

    他看着奥罗拉,问她:“现在,你明白了你和莎拉的不同在哪里吗?”

    奥罗拉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回答他,“因为我一直都是‘公主’,没有真正地体会过莎拉的经历吗?”

    阿方索颔首认可了她的回答,他对奥罗拉是抱有很高的期待。

    如果没有这个期待,奥罗拉表演与一般的儿童演员相比,她的分数可以说足足有九十多分,近乎断层,但是高阈值的阿方索认为奥罗拉可以表现得更好,这段剧情是莎拉的高光戏份,争取让她表演得臻于完美,展现出莎拉的过人的品格,惊艳学院电影人的眼光。

    为了让奥罗拉调整好状态,阿方索决定调换戏份顺序,将后面的莎拉恢复身份后的戏份提前拍摄,留出时间方便她自己的安排。

    幸好,奥罗拉后面的戏份很顺利的就拍完了,她再也没有收到“NG”了。

    .................

    下戏后的奥罗拉回到了酒店的客房,仰躺在自己的床上,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深渊,问母亲塔娜:“妈妈,我是不是永远也演不好莎拉了?是不是永远无法超越秀兰呢?”

    塔娜很心疼,俯身趴在女儿身旁,摸了摸奥罗拉的小脑袋,她可没有见过这样萎靡怀疑自己的女儿。

    奥罗拉自小自尊心十分要强,她的智商情商都不低,无论做什么都很顺利,这些一帆风顺都进一步助长了她的信心,没想到在这里摔了个跟头。

    她耐心地开导女儿,奥罗拉蓝眸微闪沉默,没有说话。

    塔娜灵光一闪,想到奥罗拉一直都很在意秀兰,不如让她们两个见个面,以摩根和修斯家的关系,很容易办到。

    她一把拉起奥罗拉,母女俩盘腿坐起,问女儿:“萝拉,想不想和秀兰见一面?”

    “我可以吗?”奥罗拉有些犹豫,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的预想的见面是在成功超越秀兰的成就后,可不是现在。

    “你当然可以!随时都可以!”塔娜自信地颔首肯定道,在母亲塔娜看来,没有什么会比女儿的高兴来得更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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