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姊姊!”
陈玄眼见着雾卯被汉诺威从天上打到地下,她避开层层打斗,终于赶在汉诺威将雾卯摔向墙面的那个瞬间赶到现场。
怎么可以残暴到这个程度呢,说是单方面的虐打也不为过。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陈玄虽小却深知这点。
可即便七洲纷争不断,坏人也很多,像今日这样的依旧是闻所未闻的。
这个将雾卯打到遍体凌伤的男人太奇怪,身上居然可以窜出火焰。怪不得雾卯曾说过,那些人中的部分人是拥有足以匹敌丧尸的能力的。
可是为什么,这些人明明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共同抵抗丧尸的,如果他们这么做,那么可怖的丧尸也不至于蔓延到七洲来。
陈玄不明白,连她一个小孩都知道的道理,这群人却想不到。
是愚蠢吗?
肯定不是的。
是贪婪。
是丑陋又肮脏的欲·望。明争暗斗之下,最后总归会分出胜负,可后果的承担者,是双方,说到底,谁都讨不到好处。
雾卯并不是无坚不摧的,承受不住这种往死里打的攻击,更何况如此迅猛的火焰,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陈玄在汉诺威铁链落下的前一刻不带犹豫地冲到了雾卯身前。
汉诺威没有手下留情,他这一鞭,在雾卯眼皮子底下将陈玄弱小的身躯抽向一旁。
雾卯自身严重的背部伤口因为重力撞击而鲜血淋漓,她顾不上后背伤口大声疾呼:“小玄!”
火焰铁链自陈玄右肩膀延伸至左下腹,巨大的痕迹在陈玄瘦小的身板上显得十分恶劣,火焰将一部分衣服燎得残缺,陈玄慢吞吞爬起身体,声音微弱:“我没事,姊姊。”
伤口带来的痛楚占据整个上半身,她的心情却不差,甚至庆幸这一鞭是她挨的,而不是雾卯。
雾卯在陈玄的回应中从身后抽·出双刃,陈玄被铁链甩出去的那个瞬间像是回到了谢知非死亡的那个夜晚。
如出一辙的黑暗和烈火。
每次都是这样。
她可真够狼狈的…雾卯心想。
汉诺威意识到雾卯在乎这些人,他话语警告:“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告诉我,你的异能叫什么,不然会死的就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我不介意让这里的所有人去死,陪着你死。”
缘由一旦揭开,仿佛再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雾卯能感觉到汉诺威对她的能力需求迫切。
雾卯:“你有什么值得我信赖?你现在的做法无法保证你后面会不会继续伤害其他人。除非…”
汉诺威:“除非什么?”
“你让他们把人放了。”雾卯将短刃指向远处一群看押僧人们的士兵。
汉诺威扫视四周,他缓缓歪头,苍白面目在火焰的照耀下阴邪鬼魅:“放人?”
“这不可能。”
汉诺威的回答不在意料之外。
雾卯嘴唇逐渐失去血色,冷汗顺着她额头滚落。
雾卯轻轻垂下浅淡的睫毛,地面斑斑驳驳,不用猜也知道这满地无规律的液·体都是她的鲜血。她移开目光,扯起嘴角:“看来我们谈崩了。”
脚腕的痛意已变得僵硬麻木,不能再拖延了,雾卯举刀冲向汉诺威,中途开口:“小玄,躲起来。”
陈玄在雾卯的余光下安全地挪向一旁的阶梯,雾卯尽量忽视伤口带来的蚀骨痛楚,她正视汉诺威,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她不死。
汉诺威迎面接住雾卯竖劈向他的双刃,他面色带上惊诧:“你不怕死?”
“怕死?”
雾卯反手将深黑短刃刺向汉诺威的手臂,她脸色白得像是要原地去世,却丝毫不影响她想杀掉汉诺威的决心以及用刀的力道。
可惜汉诺威反应迅速,短刃擦过他的手臂,没伤他分毫。他出言讽刺:“别以为我还会上当。”
即便如此,雾卯还是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对无间的忌惮。
雾卯低笑:“怕死的可不是我。”
“你什么意思?”
雾卯:“我说,百分之五十的胜率,你却不敢杀我。”
汉诺威神色骤变,强烈的不安感在这一刻陡然放大。
她猜到他只剩这一具躯体了?
也就在汉诺威怔神的这瞬间,雾卯拼尽全力飞身掠起,双刃在手心翻转,伤口拖累的情况下雾卯用自己最大力气将双刃以不同的角度刺向汉诺威。
“啊!”
汉诺威对深黑短刃有一定的戒备,他用铁链震开了雾卯袭来的深黑短刃,却没躲开另一角度飞来的绯红短刃,短刃以诡异的角度扎进了汉诺威的左侧肩膀,雾卯的力道超乎寻常的大,这一刀几乎让汉诺威的左手失去行动能力。
不过雾卯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汉诺威躲避的同时,铁链也散发着火焰将雾卯击飞至一侧的地面上。
深黑短刃被震开在她几步之外的距离。
雾卯趴在地面上半天起不来,全身都疼,鲜血顺着铁链抽打过的地方溢出。说实话,她挺烦的,战争在现实世界已经偃旗息鼓,因为大家早已意识到人类互相残害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更多考虑的则是人类延续以及生态共存的问题,可在虚拟世界里,这些帝国人的程序意识里还没有这些认知。
汉诺威慢条斯理走至雾卯身前,他拔·出左臂内的永堕蹲下身,用带着他鲜血的短刃挑起雾卯的下巴。
四目相对,雾卯嘴角鲜血仍旧在不受控制地涌出,汉诺威很满意雾卯现在的状态:“喂,你未免太自信,百分之五十?以你现在的身体,你根本赢不了我。”
雾卯略带嫌弃地偏过头,绯红短刃上都是汉诺威滑腻湿润的血液,她不在乎受不受伤不代表可以接受其他人的血腥味。
这个举动惹恼了汉诺威,他猛地将短刃撇开,单手控制住雾卯的下颌:“还想反抗?我可没耐心和你继续耗下去了,说吧,你的异能叫什么?”
“你告诉我,我说不定还会在殿下面前为你求情,让殿下给你留个全尸。”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雾卯还是眯起眼反问:“真的?”
汉诺威凑近道:“自然。”
雾卯深呼吸一口气:“…凌空虚踏。”
她说得煞有介事,看起来像是极不情愿下透露出底牌。
汉诺威得到答案后表现得十分兴奋,他立刻五指张开至雾卯面颊前,异常诡秘的幽绿光芒从他的掌心亮起。
然而不到一分钟,光线便黯淡下去。
汉诺威高兴模样转变,他看向自己的掌心疑惑:“为什么?为什么丝毫不起作用?”
雾卯在他自我怀疑的时间里动作缓慢地往右侧攀爬,她伸出手,指尖就要碰上无间短刃的刀柄。
汉诺威自认为雾卯在骗他,他匆忙上前一脚踹向雾卯的肩膀,接着在雾卯被踹得翻起身时将雾卯仰面压制住,他掐紧雾卯的脖颈,手上力气越来越大,他低头冷冷注视雾卯,话说得咬牙切齿:“你骗我?”
雾卯因为肩膀的疼痛闭上眼,她不怒反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骗你?我说的可是真话。”
“真话?怎么可能?”
汉诺威不愿说出拥有掠夺的能力,又深深怀疑雾卯说话的真实性,急切和怀疑两相加持下让他陷入自我矛盾,他已做不到保持冷静,却不知自己的底牌早就暴露在雾卯面前。
见雾卯没有一点慌张的模样,他怒气横生:“你想死吗?”
“呵。”雾卯是真的想笑,抑制不住。
汉诺威:“你到底笑什么?”
雾卯不动声色,她直视汉诺威俯视的眼眸:“汉诺威,你应该很清楚,你杀不了我。”
汉诺威瞳孔紧缩,红色发丝因为一系列打斗渗出的汗水而贴合在他的额头上,是的,他杀不了,掌控权分明在他手中,他却无法使用权力将眼前人杀死。
军令如山,更何况这是来自殿下的命令。
他只是一个准尉,准尉之上的军衔很多,他的确是殿下的二把手,可除了殿下的命令他还要听令于那些军衔在他之上的上级。
除了殿下,这群人有什么资格命令他?这让他很不甘心,他想要变得更强就需要更多的异能来提高自己的地位。
一旦将人交给殿下,殿下便不会轻易将人交给他们下面的人处理,所以他才会想到在将雾卯带回去之前获取她的异能。
他重新垂首看向雾卯,可这不是他能被一个手下败将挑衅和欺骗的理由:“闭上你的嘴!”
“我劝你最好现在讲清楚,不然你别想在见到殿下之前好过!”
“狗就是狗。”雾卯目露嘲讽,“做为一条衷心耿耿的狗….”她的喉咙被汉诺威掐得很紧,窒息感强烈,她停顿片刻后在汉诺威愤怒的视线下继续说,“如果不能咬人,就不要狂吠。”
更不要说利用塞拉斯的声势来威胁她,简直是,毫无震慑的作用。
雾卯右手已然碰到了短刃,她沉默地握紧,电光火石之间直刺向汉诺威的眉心。
汉诺威即刻松开掐在雾卯脖颈处的手,抬手攥住了雾卯握住刀柄的位置,鲜血顺着他肩膀处的伤口流至雾卯的手心。
汉诺威不敢触碰刀刃分毫,担心自己被伤到,在雾卯继续向上顶的瞬间翻身道另一侧。
雾卯趁此机会从地面上缓缓站起。
“滋滋——”
同一时间,耳边传来不甚明显的滋滋电流声,声音很快结束,低沉的男性声音传递出来:“雾卯。”
雾卯愣了一秒,意识到说话的是先前失联的监察指挥部,客服通讯恢复了。
是幻觉吗?
她轻声问道:“蔚先生?”
蔚准正要询问的话语顿住,深邃眼眸微凝:“…是我。”
孙西延在一旁不着痕迹看了蔚准一眼,果然是太忙了,导致副指挥也有点懵了吧,毕竟大家因为敬畏,平日里都称呼他为副指挥,突然有个人叫他蔚先生,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
雾卯低叹:“先生,您出现得可真是时候。”
蔚准察觉到雾卯话里有话,他将忧虑说出:“你的生态体征异常,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差不多快死了。”
雾卯也很惊讶,眼下这种生死瞬息的情况,她居然还能开得出玩笑。
没等雾卯有所动作,远处蓦地传来一声破空猎响,似乎是某种铁质兵器朝这边射来。
雾卯警戒的瞬间,那兵器便带着金色的光泽刺入了汉诺威左后侧的肩胛骨。
汉诺威在雾卯的视线中重重跪向地面。
——汉诺威的左臂毁了。
这是雾卯此刻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
“降魔杵!是法照首座!”
呐喊是从远处被押解的一群僧人中传出的,雾卯缓慢地眨了下眼,她突然笑了一声。
所以,救兵都是商量好了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