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归航深呼吸后道：“我以前曾告诉你，你妈妈生下你之后就去世了，这话其实半真半假。”
“在被调查局找上之前，我确实有过妻子，正是因为难产去世的，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所以当调查局找到我时，我……说实话，我心里是愿意接受的。能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拥有自己的家，那是我当时最渴望的东西……”
徐巧妹打断了徐归航仿佛忏悔般的自述，“不，没什么对不起。你有了家，我也有了家，我应该感谢才对。”
徐归航抬头看向徐巧妹，她的目光清澈坦然，从她口中说出的话也令人感到格外可信。
“原来……妈妈真的早逝了。我可以看看妈妈吗？”
徐归航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他使劲点点头，转身进卧室翻出了一本老相册。
相册里有不少他和去世妻子的合照或是单人照，徐巧妹翻看着，仿佛在通过那些照片重新认识自己的家庭。
说是老相册，其实也不过二十多年前，那时的影像技术已经非常发达了，除了普通的彩色照片，这本老相册中还存储着动态照片和几段视频。
“她叫曲汀，我和她是通过相亲认识的。她在医院做护士，我那时还在部队，两个人总是见不到面……”
徐归航慢慢地回忆着，声音中满是思念。
徐巧妹盯着照片中年轻的徐归航和曲汀，徐归航五官英挺，面部线条硬朗，不笑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曲汀长相清秀，气质温婉，皮肤却是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应该很喜欢运动。
徐巧妹忽然明白徐归航这么多年一直瞒着她的原因了。
她和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徐巧妹记得，小时候她还是看到过几次妈妈的照片的，但随着她慢慢长大，徐归航将照片藏得越发严实了。
大概是随着她长大，徐归航也发现了这一点，担心她产生什么想法，所以才将他和曲汀的照片全部收了起来。
徐归航明明那样思念曲汀，却因为她，这么多年来只能默默收起怀念，乐观坚强地独自抚养女儿长大。
看着这些照片，徐巧妹心中忽然一动，要不要进去和妈妈相见？
徐归航还在絮絮叨叨地回忆着过去，徐巧妹看了他一眼，止住了内心的冲动。
这些都是徐归航和曲汀珍贵的回忆，添加任何元素都是多余，她不应该破坏那样美好的过去。
晚上，徐巧妹留了下来，就睡在自己曾经的小卧室中。
这次放的两天假紧连着周末，凑了个四天小长假，徐巧妹打算周六日都留在这里陪着徐归航，等到周日晚上再回新家。
她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想着星轨会不会想她，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周六日徐归航带着徐巧妹去她小时候去过的公园、游乐园转了转，两人一起过了个轻松愉快的周末。
周日晚上，徐巧妹回了金防区这边的家，她进家门时，星轨正窝在沙发上发呆，看到她回来了，只是抬了抬眼皮，连话都没说。
徐巧妹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冷淡，于是走过去坐下，故意逗他：“怎么了？因为我离开太久有小情绪了？”
星轨没吭声，忽然歪过身子，像是抱住一个人形抱枕般牢牢抱住了她。
他的双臂将她牢牢箍在怀里，头埋进她的颈窝。
徐巧妹一呆，坐在沙发上紧张地一动也不敢动，“你、你怎么了？”
星轨半晌才答了一句：“充电。”
徐巧妹：……无法反驳。
徐巧妹才不信她离开的这几天星轨没吃饭补充能量，也没有悄悄跟到她附近补充能量。
呵，守护星的小心机罢了。
“你好沉。”
星轨整个人歪在徐巧妹身上，徐巧妹撑了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背痛，她想往后靠到沙发靠背上，本以为星轨会随着她的动作换换姿势，谁知这人一点自觉也没有，还是不管不顾地把全部重量都压向她。
徐巧妹一个大意，没控制好力道，直接被压倒在了沙发上。
星轨还是紧紧抱着她没吭声。
徐巧妹大脑放空地躺在沙发上，剧烈的心跳慢慢缓和下来，她忽然觉得这样安静的拥抱很不错。
不止星轨在汲取能量，她似乎也在从这个拥抱中汲取能量。
周末和徐归航的相处，知道的那些真相，到底还是消耗了她的能量。这种能量不是指体力上的消耗，而是精神上的疲惫感。
但在此刻，那些疲惫感似乎一点一点消散了。
徐巧妹平静下来，伸手做了一件她一直很想做的事——揉乱星轨的头发。
那一头金发如她想象中一样柔软蓬松，星轨任由她摸头，毫无反抗。
徐巧妹脑海里忽然蹦出了在白柏的过去世界中，星轨变成的那只大金毛。
现在这跟一只金毛趴在自己身上有什么区别？
不知过了多久，徐巧妹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星轨这才默默爬起来拉她，“洗漱睡觉，明天上班。”
徐巧妹瞬间觉得这人真烦，刚刚一句话也不说只知道抱着她，她都快睡着了忽然把她叫醒，还敢提“上班”这么晦气的事！
她气呼呼地捣了星轨一拳，兀自去换衣服洗漱了。
星轨一脸莫名其妙，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这日常的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两人就光速和好了。
抵达调查局后，两人首先去和钦周、水月会合了。
水月看起来懒洋洋的，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为什么周一就要上班，到底是谁发明的上班？”
徐巧妹和水月完全感同身受：“发明上班的人一定没上过班。”
钦周把话题拉回到了正事上：“还记得上次训练定下的惩罚吗？这周该完成了吧。”
上次在极寒游戏中，四人规定每犯一次错就增加一次训练，徐巧妹和钦周是体能训练，星轨和水月是稳定训练。
因为难度是极难，容错率非常低，所以大家的犯错次数都不多，星轨只有一次，徐巧妹两次，钦周两次，水月记了三次。
即使只加练两次，徐巧妹依然很不情愿，想方设法逃避：“要不我们消一消吧？所有人都减一怎么样？”
钦周不同意，星轨无所谓，水月举双手赞同。
徐巧妹偷笑：“钦周同学，少数服从多数。”
钦周很想说她这是玩赖，但又觉得说了也没什么用，最终只好默默接受了现实。
没一会儿，叶鸾就来了，轰他们去做日常训练。
他们也不是每天都会进入各种影视、小说、游戏等进行精神力训练，这种类型的训练被称作“拟真训练”，有点像是定期的大型测试，每经历一段时间的常规训练，才会安排一次拟真训练看看效果。
除此之外，他们也会做各种其他类型的训练，例如体能训练、在现实中的精神力训练，或是上课学习理论知识。
直到周四，叶鸾才安排好了新的拟真训练。
这次训练不是四人一起参加了，而是两两分组进行。
上午训练完，中午吃饭时，徐巧妹和星轨在食堂碰上了钦周二人，四人很自然地拼了个桌。
徐巧妹打听道：“你们这次去哪儿训练的？”
钦周还没张嘴，水月已经开始抱怨了：“下乡，天天泡在地里，风吹日晒雨淋，累死了。”
“开始时天天种地，后来好一点了，村里开始置办各种产业，但也累，还累心。”
徐巧妹笑道：“种田文？”
钦周点点头：“不止自己种田，重点是要带领村里人一起发家致富，有不配合的还得想各种办法解决。你们这次呢？”
徐巧妹撇撇嘴：“宇宙探索游戏，整个游戏里除了我俩没别人，幸好有星轨，不然都没人说话，我得憋死。”
星轨总结道：“探索不同星球，获取资源，建立工业化流水线，打造宇宙基地。”
水月嘴快地问道：“是想让你提前适应适应宇宙环境吗？”
徐巧妹耸耸肩：“或许吧，不过星轨说游戏里的宇宙基地和你们那边一点都不一样。”
徐巧妹三人还在聊，星轨却发现，两组人这次训练的方向似乎开始有了区别。
徐巧妹的训练更强调个人实力，而钦周的则偏向于培养组织领导能力。
这就是调查局的选择吗？
这次训练后过了一周多，他们才迎来又一次拟真训练。
这次训练又有新花样了，只需要徐巧妹和钦周进入训练。
叶鸾解释道：“这次训练的目的是想看看你们的极限，深挖潜力。为此我特意找研发部的同事开发了一款小游戏，用于本次训练。”
“在游戏中，你们将沉入深海，水中缺少氧气，你们需要将精神力释放出去，在海洋中寻找氧气基站，用精神力包裹着氧气送回自己身边，直至寻找不到任何氧气。”
“失败后你们会体验到濒死的感觉，不过我们在游戏中设置了安全保护系统，系统在检测到玩家即将真的溺亡时，会立刻将玩家弹出游戏，不会对你们造成真实伤害”
“游戏中的海水压力，缺氧感觉都很拟真，当然，溺亡的感觉也很拟真。”
“但是，潜力只有在危机时才会被无限放大，不拼一把怎么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这次的训练具有一定危险性，我们采取自愿形式，但我还是真心建议你们尝试一下，哪怕不撑到最后也没关系。”
叶鸾讲解完后，静静看向徐巧妹和钦周，等待着他们的选择。
钦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参加，徐巧妹原本还在犹豫，说实话她真不想参加这种训练，没事折腾自己干嘛，而且还是带死亡体验卡的。
但看到钦周同意之后，那种“不答应就输了”的感觉让徐巧妹最终还是点了头。
叶鸾很高兴地和他们两个再三保证不会有安全问题，顺带还安抚了围观的星轨和水月，叫他们不用担心。
水月才不担心呢，星轨虽然有些担心，但却相信徐巧妹的实力，也相信她的选择。
做好准备后，徐巧妹和钦周戴上头盔，望着眼前屏幕上蔚蓝的海洋，慢慢沉入那片深不见底的蓝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