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

    深夜,点点星辰从白色轻纱中飘了进来,眨巴着双眼,将温暖的余光洒在房间内的人身上。

    床头的灯被打开,昏黄下,女孩儿凌乱的长发陷入了柔软的枕头里,堪堪比三月桃花还要娇艳的脸庞映着泪痕,她的手还紧紧地攥着被子的一角,固执地不肯松手。

    藤田冲搂着怀里的人儿,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胸口,如同羽毛一般轻轻地划过他的心扉。

    他的一只手轻轻划过她细腻纤长的脖颈,密密麻麻的吻痕终于像是打下了标志,肆无忌惮地宣示着他终于得到了她。

    他以为他会不安,会内疚,会产生报复的快感。

    可是所有的思绪翻涌,所有暴怒嫉妒全都被不可思议地抚平了。

    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甚至希望时间就可以这样的静止,就这样一辈子,平平淡淡的很美好。

    “阿浅,我爱你。”

    一句话,平淡无奇的一句话,明明之前他总是说,总是说,她却从未在意。

    小泉浅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灼湿了对方的胸口。

    “跟我去意大利吧,我们离开这里,从头开始。”

    他已经不想再记这些什么恩怨家族是非了,不想再记她喜欢谁,跟谁在一起过了。

    他现在满脑子的想法只剩下,和怀里的人儿慢慢白头。

    他们的余生还很长。

    总是去计较那些过往,根本毫无意义。

    “呜呜···”

    小泉浅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口,哭得成了个泪人,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孩子,终于找到家人,放肆的大哭。

    “呜呜哇哇哇~~”

    “你太过分了~”

    “你不是人~”

    “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

    “呜呜呜···”

    熟悉的谴责让藤田冲哑然失笑,指腹撩开她额间的碎发,轻轻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却带着誓言般的美好。

    “怎么?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你,却连一句道歉都不说,这是谁惯出来的大小姐脾气?”

    “呜呜呜~”

    “我没错!我才没错!!呜呜哇哇~~”

    小泉浅哭的更厉害了,哽噎地抽搭着自己的鼻子,指责道,“是你欺负人!!还骂我!!”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还不成吗?别哭了。”藤田冲心疼地用指腹抹了抹她冰凉小脸儿上的泪花,“还不是你太气人。”

    “呜呜哇哇哇~”

    “我没有错!你太过分了~~”

    “你嫌我脏~”

    “呜呜呜呜~”

    “我的错我的错,是我不好,别哭了。”藤田冲慌张地解释,“当时不是被气的失去理智了吗?”

    “你还误会逃跑!!!”小泉浅仰着头,哭的像个红了眼的兔子,“我才没有要离开!!你听都不听我说!!!”

    “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藤田冲将人儿紧紧地搂紧怀里,用力地想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别哭了,阿浅。你知道,我是最见不得你哭的。”

    “呜呜呜~”小泉浅抽搭抽搭的打着嗝,“我讨厌你!呜呜呜···”

    “我最讨厌你了!!!”

    藤田冲将下颌搭在她的肩上,阖上了双眸,却莫名地勾起了唇角,带着一抹轻松的笑容。

    “我们明天去登记吧?”

    小泉浅哭的更凶了,重重地捶打着他的后背,义正言辞地拒绝“呜呜呜~~不要!!这样一点儿都不浪漫了~~”

    “之前不是已经跪地,求婚,玫瑰都准备了吗?”

    “呜呜呜,那是订婚···”

    藤田冲满头黑线地盯了她后脑勺几秒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活生生地改成了,“那再来一遍?”

    “上次的戒指也不好看···呜呜呜~”

    小泉浅一边痛哭着数落他,一边嫌弃着上次的订婚仪式。

    藤田冲嘴角微抽。

    他忍不住想要为自己辩解两句。

    “戒指不是按照你小时候画的设计图来的?”

    “呜呜呜~”

    “我···我画了新的,之前的···的那个太···太丑了,我早扔了~”小泉浅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上,“呜呜呜~而且你···你忘飘羽毛了···”

    “······”

    藤田冲此刻心情颇为复杂。

    他大意了。

    小泉浅见他突然安静,糯糯粉唇,抬头,用牙齿使劲儿咬住唇瓣,用全力把眼泪收回去,没骨气地弱弱道,“意大利的米兰大教堂是世界五大教堂之一,规模是世界第二。最高的哥特式塔尖上还有镀金圣母玛丽亚雕像,1805年,拿破仑还曾在那里举行过加冕仪式。”

    藤田冲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故作听不懂地打趣道,“这倒是记得挺清楚嘛!”

    小泉浅的眼泪掉了一半出来,委屈地抽下鼻子,眼看又要哭。

    藤田冲抽了抽嘴角。

    “好了,我把教堂包下来,到时候咱们就在那儿办婚礼。”

    小泉浅用手背使劲儿地蹭着眼窝,糯糯的开口道,“广场要有很多鸽子和薰衣草~”

    “你怎么不翻了天呢?大教堂让咱们办婚礼就不错了,还想要薰衣草?”

    小泉浅眼框被泪水渍的红红的,直勾勾地盯着他,“还没结婚,你就这样,要是结婚之后你···呜呜呜~”

    接着哭。

    藤田冲被她闹得脑仁疼,“明天早上把你的要求列个清单给尔弋。”

    轻描淡写的堵住了她可能喋喋不休的一个晚上。

    小泉浅扑到他的脸上,pia的一下,大大地亲了他一口,“阿冲真好。”

    “你知道就好。”藤田冲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眼底暗了下来。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大方原谅你好了。”小泉浅开心地扬着笑容,把眼角的泪珠忘得一干二净。

    “别便宜还卖乖。”

    小泉浅纤长的胳膊勾着他的脖颈,抱着他,将他拉向自己,轻轻地开口,“阿冲,我也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空气戛然而止。

    藤田冲瞳孔一缩,呆了两秒钟。

    “你···刚才说什么?”

    小泉浅将脸挡住,却掩饰不了耳根子的淡淡泛红,孩子般小心翼翼地蹭着他的脸颊,道,“我也喜欢你,不是家人,也不是朋友那样的喜欢,是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的喜欢。”

    静默地让人几乎窒息。

    小泉浅只感觉到跳的异常迅速的心脏和脸上一片羞涩的燥热,其余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你···”藤田冲不可置信地傻了,僵硬着身体,吞吐着说不出话。

    “你相信我,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是很认真很认真的。”小泉浅怕他不信,小声不安地解释,“我想了很久很久,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你之前不是喜欢···算了···”藤田冲垂在空中的碎发遮挡住了他的眼眸,“这样就够了。”

    小泉浅心口一紧,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你想问他的事。但是我···我只是···当时,你突然一声不响的离开,他···他很像你,我才···才···”

    说到最后口齿不清,逻辑混乱。

    藤田冲将人儿抱住,感受着怀里的温暖,轻轻地勾着唇,欣慰道,“我不是说了吗?这样就够了。”

    小泉浅的话卡到了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是她的肩膀,一片湿热,真切的,有温度的,几乎要灼伤她的心口。

    “阿···阿冲···”

    “我真···真的很开心···”藤田冲视线温柔,低沉的嗓音中多了一丝沙哑和颤抖,“因为···就算是骗我,我也愿意自欺欺人。”

    小泉浅心口被人拧着,心疼,以至于呼吸不过来。

    “我没有骗你。”

    我是认真的。

    “嗯。”藤田冲轻轻应着,“我怕这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泉浅的吻堵住了。

    藤田冲像个木头人,呆怔怔地没有反应。

    小泉浅用力地咬了一下他的唇角,不轻不重,笑着说,“你看,是不是很疼?所以阿冲不是在做梦。”

    藤田冲摸了一下唇角,又看着怀里笑靥如花的人儿,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再咬一口。”

    小泉浅傻了,红肿着唇,呆呆道,“我用力了呀。”

    藤田冲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笑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阿浅。”

    “嗯。”

    “阿浅。”

    “嗯嗯嗯,你说。”

    “阿浅。”

    “你够了啊~”小泉浅甜软着嗓音,忍无可忍道,“有事说事。”

    藤田冲眼底缱绻,缠绵着无限的爱意和温柔,“阿浅,这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刻。”

    小泉浅心口一堵,默不作声地搂着他,贴着他的侧脸,可爱地发着鼻音,“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呢,怎么能说现在是最开心的呢~”

    “你说的对。”藤田冲像是个抱到了媳妇的傻小子,咧嘴笑着看她,如同看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

    茶室。

    香远益清,余烟袅袅。

    榻榻米上,筱田廸屈膝跪坐在茶桌一旁,右手端着用紫砂茶壶,从低处向高处慢慢移动来沏茶,动作优雅矜贵。

    正座的老者有着半白的鬓发,眼角笑眯眯的,仿佛是个面容良善的慈祥老人,一身藏青色的和服将他的气质衬托的更加雍容儒雅。

    “年轻人,不会怪老头子我擅作主张吧?”

    淡绿色的嫩芽在清水中荡漾开来,香气扑面而来,环绕在整个茶室,如余音绕梁,清幽淡雅,带着一股馥雅独特的韵味。

    筱田廸眼底毫无波澜,礼貌地将茶杯端送到老人面前,“怎么会?事关系到两家联姻,您也是无奈之举。”

    “那就好。”老人和善地接过茶杯,从容地慢慢品茶。

    筱田廸一言不发地低着头,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老人细细地品茶,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如同偷得浮生半日闲,“对于精市和兮丫头,我是乐见其成的,就是没想到中途出了这样的岔子,赤司家的那个小娃娃可厉害的紧哟,哈哈~连老夫都被算计进去了。”

    可是他的话却让听的人多了几分凉意。

    “哪里,征十郎再厉害,到最后不还是被您识破了吗?”筱田廸谦虚道。

    老人放下茶杯,摇摇头,别有深意道,“看穿是一回事,做不做却是另一回事。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了。倒是这赤司家···”

    “您多虑了。”

    老人半眯着眼,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锐利精光,“廸小子,我这么叫你可以吧?”

    “当然,如果可以,您是小兮的爷爷,也是我的。”筱田廸恭谨谦卑,说出的话滴水不漏,“更何况,要不是您帮忙,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夺回山口组。”

    “哈哈哈~”

    老人满意地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将来要是有可能,多扶持一下我那不成器的孙子。”

    “是我还要多依仗您和幸村君。”

    “不用谦虚。精市那孩子从小到大被我们宠坏了,不及你,更别说你那个表弟了。”

    赤司征十郎吗?

    他这老骨头记住他了。

    就怕那老东西也是看走眼了,这样的算计,就怕是他挑的狂妄小子也不是对手。

    筱田廸面色如常,低垂的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抹隐忍和冰冷。

    还不是时候。

    这比账,他总有一天会跟他们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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