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谷夕比我在海中见到的烟灰蛸还要容易害羞！
现在因为被捧着脸，西谷夕没办法把脸藏起来，颤抖的眼睫毛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太、太近了。”
他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颤音。
我：“可是，离得近才能看得清楚不是吗？”
我又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西谷夕颤颤巍巍的不敢睁眼睛，我也不会打趣捉弄他，然后在今天昏了头直接亲了他。
现在关系已经这样了。
为什么又觉得我不喜欢他呢？
还对于我的亲近……抗拒得仿佛我要吃掉他一样！
于是我故作凶巴巴地说：“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哦。”
话音刚落，西谷夕就睁开了眼睛。
眼睛很快地眨了几下，他不敢直视眼前的贝尔蒂丝，她可是漂亮到令人呼吸都会停止的那种美貌。
“对、对不起。”
西谷夕担心自己窘迫的丑态被贝尔蒂丝看到，可他避无可避，双颊紧贴着贝尔蒂丝的手心，他快死了。
“嗯哼？哪里对不起？”
我不打算放过他。
西谷夕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没觉得能够得到答案。
但是看着西谷夕沉默，绞尽脑汁的模样好像……好像能够回答出来？
不太确定，再看看。
于是乎，我和西谷夕两人之间以及周围的空气又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
人类的体温。
脸颊比手腕的温度更高诶。
在这种沉默之下，我的思维开始胡乱地飘荡。
原本捧着西谷夕的手，也变成好奇地捏住他的脸颊，软又热，按下去后皮肤微微下陷，松开后会回弹。
西谷夕轻轻“唔”了一声。
很含糊的哼声。
我突然就感觉自己在做不好的事情，并且还想继续，但是十分克制地收回了手，然后打哈哈地问道：“想清楚了吗?”
西谷夕哪里知道呢？
他的思绪根本就冷静不下来，离得这般近，视线都没有地方能够躲藏起来，他的视野范围除了贝尔蒂丝就是贝尔蒂丝。
往上不敢看她的眼睛，往下不敢看殷红的唇瓣，精致流畅的肩颈，她瓷白的肌肤……任何部位看上一眼，都能让全身的热气往脑袋上涌。
可他又不能够将眼睛闭上，因为贝尔蒂丝会生气。
西谷夕觉得这沉寂的时间比他所经历过的人生任何阶段都要难熬。
突然被捏了脸，力道不算轻，西谷夕下意识地出了声，然后贝尔蒂丝就后退，和他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西谷夕短暂地活了过来，然后就被提问了。
“是、是因为我怀疑贝尔蒂丝的喜欢吗？”
他说的是问句，配对的也是疑问的语调。
因为西谷夕确实不知道，可冥冥之中又有助力似的，脱口而出的便是这句话。
我微微愣住。
我其实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西谷夕哪里有错。
既然他此刻这样说了，我又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我：“……对。”
西谷夕：“对不起。”
他又道歉。
真奇怪。
恋爱关系才刚刚开始，我们怎么就直接步入了吵架的道歉阶段？
我没经历过，摸了摸鼻尖，此时的氛围变得一点诡异。西谷夕低着头，看地上，仿佛地上有宝藏。
我：“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
西谷夕：“谢谢。”
气氛更加怪异了。
我们之间顿时生疏礼貌起来。
我想到他说，眼睛里可以看到喜欢。
那我还没仔细看他的眼睛呢！
等一下。
西谷夕好像并没有对我告白，我们在一起的原因是我亲了他，要负责来着。
啊。
我怎么连思考都没有就答应了和西谷夕变成恋人关系啊！
他喜欢我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
不然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和我变成恋人关系？只是亲了他的嘴巴而已……变成恋人之后失去的只会更多好吧？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我的脑子又想了许多。
所以当我回神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抬起了西谷夕的下巴。
哇，这种不过大脑的行为……
西谷夕这次没有闭上眼睛。
他尽管面上绷着想要维持平静的假象，但是默默滚动的喉结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眼睛能够看出喜欢吗？
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动作，那么就顺势而为地探寻西谷夕喜不喜欢我。
我左瞧右看的，西谷夕被我盯得更加紧张。
“真的能够通过眼睛看出来吗？你不会被骗了吧？”
我都在他的瞳孔里看到有些变形的我自己了。
哪有情感什么的。
西谷夕愣住。
他被亲近的时候，脑海一片空白，此时面对贝尔蒂丝的话，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我松开了手。
不能继续抬起西谷夕的下巴了，因为我的脑子突然闪过手从西谷夕的下颌摸到他脖子的动作画面。
微微的碰触仿佛引诱因子，又像是一粒小小的火星子落在干燥的纸张上，稍不注意就会燃烧得只剩下灰烬。
“你喜欢我吗？”
我很直接地问道。
西谷夕嗓子发紧，他快速地眨动眼睛，用有些哑的声音回道：“喜欢。”
他说得坚定。
我的心脏漏了一拍。
少年说的时候，眼睛是抬起来注视着我的。
糟糕。
好像是真的。
我想知道我和西谷夕的眼睛有什么不同。
又或者是因为此刻的西谷夕有些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现在他被我拉到卫生间的那面镜子面前。
我凝视着镜面。
里面的少年与少女并没有很大的身高差距，想来西谷夕是不明白我想要做什么的，他的神情困惑，先是看了一眼镜子，又有些局促地看向我。
我在这里再次问了他：“你喜欢我吗？”
他仍旧坚定地回道：“喜欢。”
我看着镜子，镜中的少年只有侧脸，因为他在注视着我，眼神温和，含着喜爱。
我知道为什么西谷夕会怀疑我的喜欢了。
“对不起。”
这三个字是我说的。
我对他的喜欢，和他对我的喜欢，不是同样的喜欢。
“嗯？不、不用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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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谷夕不应该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他环游世界的梦想才起步没多久，还有很多想要去的地方。
计划被打乱了。
因为突然闯进生活的爱情。
“你喜欢我什么呢？”
明明只是见过几次面，互相都不了解。
他却仿佛中了蛊，日复一日地在海边垂钓了三个月，就为了再次的相遇。
少年人的第一次心动，如星火燎原，浑身血液都被火燎得滚烫且沸腾。
他不知道。
他甚至在遇到贝尔蒂丝之前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虽然是恋人关系，但是我和西谷夕仍旧是陌生人。
他的喜欢和我的喜欢不一样。
不对等的情感倾注会让关系糟糕化，我有些不明白。
西谷夕亦是茫然的。
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揉了一把脸，重新看向西谷夕。
现在我们两个人都坐在沙发上，我很随意地坐着，但他却是腰背挺直。
我：“那，会不会是错觉？”
我：“听说人类有三大错觉，而三大错觉之一就是误认为的喜欢。”
西谷夕沉默了。
过了一小会儿，他摇了摇头。
“我、贝尔蒂丝，我知道什么是喜欢。”西谷夕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让情绪整个儿都静下来，“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我不会强迫你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他的尾音微颤。
我歪头：“嗯？”
我觉察到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不会吧？
“停！”
我紧急打断，他现在的样子和之前被我撞见分手场面时，那个男生的神情差不多。
“我没有不能接受，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接受。”
我有点无奈地说道。
不对等的情感倾注，感受不到完全情感回馈的那个人才是最难受的。我担心的是西谷夕会失望。
西谷夕本来已经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要知道……要知道他向来是把事情的发展都往最好的方向想的，但是此刻面对贝尔蒂丝，他的内心会变得胆怯起来，像小时候那样……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眼圈泛着点红色。
西谷夕同贝尔蒂丝那双湛蓝色的眼瞳对视，那里不是波澜不惊的平静，而是关切的。少年的唇角渐渐勾起，露出笑容：“我说过的啊，会、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
“呼——”
好像听到了海风与海浪的声音，不是外界传来的声音，而是心湖的涟漪。
贝尔蒂丝真挚地凝视西谷夕，她应该会喜欢上西谷夕，不是现在的单纯的喜欢，而是爱情的喜欢。
像传说故事中，令人鱼公主死去的毒药一般的爱情。
我回了神。
轻轻应道：“好。”
西谷夕脸上的笑容更大，他的眼睛都弯起来像月牙。
我在上岸的路线碰到了许多海族的，所以我的行踪是透露得明明白白的。现在的我十分叛逆，不想回去。
原本的打算是玩够了再回去，现在又有了一个人类男友，回去的时间无限拉长。
此时此刻，对于我来说，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离开这片海岸，不然保不准一两天后，他们忙完了要来抓我回去。
我和西谷夕聊了很多。
朋友似谈话，交换身份信息。
我：“旅游……我也是旅游的！我也想环游世界。”
西谷夕端详了一下贝尔蒂丝的样貌特征，想到了一个人——灰羽列夫。
灰羽列夫是他高中时期，参加社团活动，也就是排球比赛的时候，遇到的一支队伍里面的队员。
他是日俄混血，外表很明显地展现出不同。
西谷夕：“你是俄罗斯人吗？”
我：？
我不是人呢。
不想撒太多谎，但是因为我的沉默，西谷夕似乎是默认了。
我会同他坦白身份的，但是不能是现在。
要是把他吓到了怎么办？
要是他觉得我是异类就讨厌我怎么办？
之后又聊了许多，我提出：“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吧？”
西谷夕惊讶：“明天吗？”
我试探：“那后天？”
西谷夕：“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贝尔、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我点头，然后他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只是有点惊讶，明天想离开的话当然可以。你不需要和家人商量吗？”
我：“……我成年了。”
故作深沉地说道：“我在独自旅行。”
西谷夕低垂下眼睫，他突然轻声问道：“那……之前的，之前的那个人，和贝尔是什么关系呢？”
我：“哪个？”
什么人？
我只认识你一个人类呀。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站在你身边的人，绿色头发的。”
“噢噢，我朋友。”
西谷夕：“他、他……回家了吗？”
我点头：“嗯。”
在家呢。
一时又想到戈林缩在龟壳里朝我扔魔药水的样子，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不知道药水能够维持多久。
回去找他还有点麻烦，不如晚上的时候我自己动手做，成功率低没关系，反正，能做出来。
“把女孩子一个人扔在异国他乡……”西谷夕这话说得很轻，似乎不想让我听到，但是我的耳朵很敏锐的，听得很清楚。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西谷夕却已经转了话题，他说：“如果明天就出发的，今天需要整理行李。”
“贝尔，你的行李……”
西谷夕说了一些证件衣物货币什么的。
我摸了摸耳朵上的挂饰，都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