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

    许是已经是晚秋末,风渐渐变得越来越入骨,似乎能吹透一切。

    沈筝有些头疼。

    是真的头疼,胸口变得闷重,将她一切心思都杜绝在外。

    “娘娘,太医来了。”春言声音在殿内响起。

    沈筝躺在床榻上,缓缓将细白的手腕递出纱帘,一道冰凉的触感抚上,沈筝抖了抖。

    许久后已经接受这道触感,便又感受到那道触感离开。

    “小主怕是吹了冷风,得了风寒,臣给小主开些驱寒的药。”年迈的声音响起,沈筝阖了阖眼,弱弱道:“多谢太医,许是前几日遇上了那贼人,受了惊吓。”

    太医似乎有些茫然:“惊吓?”

    沈筝声线透露出一丝寒厉,竟让太医感觉到有些不可抗拒。

    “是的,惊吓,定是惊吓过度。”

    殿内许久无声,太医眉头微蹙,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犹豫,随后还是妥协开口:“是惊吓过度,小主,应当好好静养才对。”

    “多谢太医了。”

    太医颔首,起身嘱咐道:“还辛苦小主的婢女随臣去取药。”

    沈筝许是昏迷糊了,点了点头,随后又反应过来,弱声道:“好,春言,随太医去。”

    “奴婢遵命。”

    随后是两道脚步声渐行渐远,沈筝终于安心,陷入睡梦中。

    也不知睡了多久,沈筝做了很长很长的梦,一道脚步声在空荡的殿内响起,沉重又有序。

    这道声音越来越近,将沈筝从睡梦中拉回现实,她倏地睁眼,强撑着睡意,银针一落,便闭上眼,用感官警惕起身侧。

    她感受到有人掀起纱帘,帘外的风灌了进来,沈筝忍不住一抖,她顺势睁眼,正要出手,便见眼前一张熟悉的脸,她有些愣住。

    “小主,可是属下吵醒你了?”男子试探道。

    沈筝抬眼看着,只见眼前的云堇正端着药,一手抚开纱帘,蹲下直视着她。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激动,面色紧张,羞赧看着沈筝。

    “有什么事?”

    沈筝语气中的疏离和寒气让云堇眼底闪过错愕,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轻声道:“属下端了药……”

    沈筝心中暗暗收住一口气,不过还是没有将银针收回,她眼中的寒气又变得柔和,强挤出微笑:“你来?春言春桃呢?”

    “春桃姐姐在熬药,春言姐姐出宫去了。”

    沈筝眉头微蹙,问道:“出宫去干什么?”

    云堇缓缓放下碗托,将纱帘两边挂起:“属下不知。”

    不知为何,沈筝心中升起一道疑虑,也莫名担心起来。

    “小主……属下伺候您喝药。”云堇眼底掠过一抹不自在,但还是坐在床边,将沈筝扶起。

    沈筝见此迅速收起银针,被云堇扶起,靠在他怀中。

    男子怀中很是炽热,沈筝如今竟觉得外头灌进来的风不再寒冷,反而有些清凉。

    云堇端起药,动作轻柔的吹了吹,便递在沈筝嘴边。

    沈筝抬眼看向侧上方的云堇,心底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云堇脸颊漫起两团红晕,但他生的清秀,又是稚嫩,看着倒是人畜无害。

    沈筝想风寒能够快些好,便顺从喝了口药。

    云堇看见沈筝的回应,薄唇微微勾起。

    随后他又抬起第二勺药,吹了吹又放在沈筝嘴边。

    沈筝刚要忍着苦闷张口,又听见门外一道脚步疾速赶来。

    她的眼神顺着声音看去,竟是卫风,如今他眉眼已经染上寒霜,脚步声也能听出心中的急切。

    “云堇,这不是你该干的。”他竟不顾沈筝在场,对着云堇便是指责。

    沈筝眉间闪过不爽,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

    “本宫在场,还轮不到你来指责他。”

    卫风这才看向怀中的沈筝,深邃的眼眸变得凝重,低头行礼,张口道:“属下拜过小主。”

    云堇在听见脚步声来时有些慌张,随后见是卫风,听见他的指责,竟还是无所作为,继续让沈筝任由在他怀中靠着。

    “请恕属下无礼,男女有别,如今你们二人这样,实在是……”卫风紧了紧唇,继续道,“这样不妥。”

    沈筝微微挑眉,侧头淡淡问道:“怎么?你是后悔你昨日的说法了?”

    “属下没有。”卫风紧接着解释道,“这是两码事。”

    沈筝深觉心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吵下去了,抬头看了眼云堇,对上那双忐忑的眼神,语气像是在安慰他:“继续喝药。”

    云堇瞥了一眼远处的卫风,听从吩咐继续轻巧的喂药。

    沈筝刚喝下一勺药,就见卫风疾速上前,走至两人身前,还是那般温序有礼,先是朝着沈筝再次行礼,随后便是对着云堇,眉间渐渐染上一抹难以察觉的愠怒。

    “我来。”

    云堇有些愕然,他微顿,低头看了看沈筝。

    沈筝很想骂道,但是如今她实在没有力气同卫风争辩,轻声道:“云堇辛苦了,你且下去吧。”

    云堇欲言又止,又抬头看了卫风一眼,最后还是轻轻放下碗离开。

    沈筝没了支撑,便要靠在冰冷的床架上,但此时却闪来一个身影,她又落入另一个温暖的怀抱。

    云堇回头看了一眼,见此场景面色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后还是转头离开了。

    沈筝抬头看向贴在身后的男子,眉眼微微表现出不解:“怎么,你将云堇赶走,就是为了亲自喂药?”

    卫风微微抿唇,随后端起身旁的药碗,也学着云堇动作轻缓的喂药。

    沈筝接下一口,实在是心累,弱弱道:“没剩多少了,我自己来吧。”

    说罢她便要伸手去接,谁知卫风手一伸,完美躲开沈筝抬起的手。

    沈筝又抬眼看去,眼底闪过一丝愠怒:“你到底要做什么。”

    卫风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只是声线变得温和了:“属下喂您。”

    沈筝被这么一闹,已经快困的撑不住了,脑海中有些不清醒,直言道:“是皇后娘娘吩咐的吧。”

    卫风再次喂下一口,许久没有说话,等再次开口竟是质问:“小主既然知道,为何还任由云堇这么做?”

    沈筝忍不住笑了笑,带着调侃:“既然你拒绝我了,我为何不能接受别人?”

    卫风的手在空中一滞,刹那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喂着。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瓷碗见底,卫风将药碗放在一旁,再轻轻让沈筝躺下。

    沈筝强撑不住的眨了眨眼,看向身旁的卫风:“你走吧。”

    卫风行礼,将碗托端起,转身便要走。

    沈筝如释重负,终于可以睡下了,缓缓阖下眼。

    “他们都并非真心待你。”

    沈筝心中有些无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感受到卫风脚步渐行渐远,她才混沌起来,开始进入梦魇。

    又是噩梦,沈筝从一阵隐约的哭声中惊醒,她抬眸看去,春桃正站在床前,捂着嘴踌躇着。

    “怎么了?”

    春桃闻言看过来,她颤颤巍巍上前席地而跪,眼角泛红说道:“小主你醒了,有人看见春言偷了陛下的东西,正要被处罚……”

    沈筝立即清醒,她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反复问道:“春言偷陛下的东西?”

    春桃赶忙上前扶起,点点头:“今日春言被陛下身边的公公叫了去,说是听闻您染病,想听听情况,可谁知她到了那里还没有一个时辰,就被关入地牢,奴婢听闻去问,他们说是春言偷了陛下桌台上的砚台,正准备走被陛下撞见了……”

    沈筝那双苍白的手渐渐收紧。

    终于按捺不住,露出马脚了,玩不了暗的,就玩明的。

    沈筝赶忙掀开被褥下床,春桃给她匆忙穿上衣服,两人疾速前往凤仪宫。

    孟盛秋听闻沈筝的陈述,还是想确认下,再次问道:“你确定她没偷吗?”

    沈筝点了点头,颔首哭起来,声音哽咽,有一句没一句的:“娘娘,求您做主,春言贴身跟臣妾这么久,若她偷了东西,一定算在臣妾头上了……”

    “况且春言本就是个乖性子,绝不会偷东西的。”

    孟盛秋眉眼中略起一抹犹豫,少顷,她还是点了点头。

    “算了,反正平日无事,今日便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沈筝在春桃的搀扶下匆忙跟上孟盛秋的脚步,她心中隐约觉得此事真不好对付。

    她们没有直接前往地牢,而是来了御书房,求见皇帝。

    “陛下,春言绝不会是偷盗之人,她平日里温顺的很……”沈筝捂着脸哭道。

    案前的男人抬头扫过一眼,眼神中带着寒霜:“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了她?还是朕有眼无珠?”

    沈筝有些惶恐,神色不宁地跪下,哆哆嗦嗦地开口道:“臣妾并无此意……”

    孟盛秋上前,取过身侧公公手中端着的茶,倒了杯递过。

    “陛下,春言跟了念华许久,不如看在念华如今得了风寒的面子上让春言能够改过自新?”

    “当着朕的面偷窃,没有当场杖毙已经是给她面子了。”江厌欢继续低着头写着。

    沈筝抽空中抬头看了眼金公公,却没想到金公公如今正盯着她,见沈筝看向他,竟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陛下,不如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放过她这一次吧,毕竟是念华的贴身婢女,这若是传出去就让她难堪了……”

    江厌欢抬眼看了下跪在地上隐隐哭泣的沈筝,有些头疼。

    “之前倒没觉得那婢女对唐美人如此重要。”

    沈筝眉头紧皱,长伏在地:“再怎么说,春言也是臣妾的人,若她偷了陛下的东西,臣妾也难逃罪责!”

    她没有再抬头看去,而是一直长跪不起,直到江厌欢终于开口。

    “若还有下次,不论如何都直接杖毙。金公公……”

    江厌欢抬起右手挥了挥,“且去将那婢女放出来。朕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们走吧。”

    孟盛秋看向沈筝嘴角微微一扬,两人转身便满意地离开了。

    谁知刚回到宫内,还没坐稳便得到一个让人担忧的消息。

    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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